陳浩找西門借來了對接修女的通訊器,迅速躲回自己的房間后,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向她說明情況。
通訊器那頭的修女只回了他一句“廢物”,語氣很平和,聽不太出有什么情緒波動。
“勾引落蘇那個任務(wù)是不是已經(jīng)算失敗了?我下一步該干什么?”陳浩忐忑地問道。
“把他女朋友搶過來?!?p> 他聽著修女那理所當(dāng)然的語氣,有種大罵一聲“傻嗶”,然后摔爛通訊器揚長而去的沖動。
冷靜,陳浩,要冷靜,他在心中勸自己道,罵出聲的話修女會像捏螞蟻一樣把你捏死的,而且一對通訊器也不便宜,你賠不起。
他按捺下所有沖動,委婉地說:“這不好吧,要不干脆把我的任務(wù)轉(zhuǎn)交給千?我看他們處蠻好的……”
修女毫不猶豫地否決道:“千不行,他心太軟了?!?p> 陳浩當(dāng)然不信她這鬼話,他覺得這個老妖婆就是在折騰他。千這種學(xué)過系統(tǒng)性殺人的戰(zhàn)爭學(xué)院優(yōu)秀畢業(yè)生怎么可能比他心軟。
“老師,我覺得您應(yīng)該給千同學(xué)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主要是我這人軟弱無能,不堪大用,怕壞了您的事。”
修女嗤笑一聲,道:“你可不軟弱,一旦遇到危及自己性命的事你比誰都狠?!?p> 他試著辯駁說:“我覺得我這個人,還是很慈悲為懷的……”
“是嗎,需要我?guī)湍慊貞浺幌履銇砩穸贾案傻氖聠幔俊?p> 陳浩本能地有些回避這個問題,極小聲道:“實在不行,您可以把楚風(fēng)翎調(diào)過來,他應(yīng)該能勝任這個任務(wù)。”
修女那邊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半晌后,陳浩才聽見她說:“他啊——不行,他在執(zhí)行另一個任務(wù)。這件事只有你能辦成?!?p> 陳浩摸不準她是在真心夸贊還是捧殺,思慮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什么一定要我去追祝春神的女兒?為什么只有我能辦成這個任務(wù)?你到底要我們干什么?”
修女沒有理會他的問題,只是扔下一句“沒辦成大家都得死”,掛斷了通話。
陳浩拿著通訊器,站在原地發(fā)了會呆。
他毫不懷疑修女那句“都得死”的真實性。事實上,從旋轉(zhuǎn)王八到好市民報表,哪一次他們不是在死亡的邊緣胡蹦亂跳?
陳浩長嘆一口氣,奪門而出,沖回訓(xùn)練場,把通訊器塞回給西門,騰出來的兩只手一左一右拽住千和西門的胳膊,把他們拖回自己的房間,關(guān)門、落鎖、拉窗簾。
“施個隔音結(jié)界。”他嚴肅地對兩人說。
千一臉懵逼的看著他:“我就這么把女朋友扔外面,不好吧?”
西門讓倒是沒那么多廢話,干凈利落地布下結(jié)界,回頭問道:“老師和你說什么了?”
陳浩把自己早先拿到的任務(wù)內(nèi)容,以及方才通訊得到的修女的指示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千捏著陳浩的肩膀,感動得熱淚盈眶:“你竟然冒著被老太婆做成刺身的危險來跟我說這些,兄弟,真兄弟啊!”
“什…什么?刺身?”
“她沒跟你說嗎?如果把自己的任務(wù)內(nèi)容告訴別人,就把你做成刺身?”
陳浩仔細回憶了一下兩次通話詳情,搖了搖頭。
“我靠,這老太婆針對我!”
“你的任務(wù)是什么?”
“找到一個,呃,叫祥章柱的東西,修改一下上面的符文。”千撇撇嘴,“我問她祥章柱在哪,她竟然要我多逛逛熱門旅游景點?!?p> 他們抱在一起,痛罵了一頓修女,罵累了后齊刷刷地看向了西門讓。
西門卻擺手道:“算了,說了你們恐怕也不會理解?!?p> “你不說我們更不會理解?!鼻У芍f,“要做刺身大家一起做,黃泉路上有個伴,不能這么背信棄義?!?p> 他只得無奈道:“主要任務(wù)是和祝春神進行學(xué)術(shù)交流,研討內(nèi)容是《絕對和平維持長度與晝夜時差的關(guān)聯(lián)》、《高靈力濃度下弒神陣于其信徒及信仰的線性影響》,還有……”
陳浩抬手阻止了他:“啊,夠了,不用說了,我們確實不理解?!?p> “目前最難辦的應(yīng)該就是你的任務(wù)了。”西門同情地看著陳浩道。
千坐在床沿,煩惱地摳了摳頭:“怎么辦?總不能跑去跟落蘇說‘親愛的我們這邊出了點差錯,你跟我分手和我朋友談戀愛去吧’?”
“要不你想想辦法讓她甩了你?”陳浩提議道。
提到這個,千不適時地得意了起來:“不是我吹,我和前女友們基本都是家世不同,被她的父兄強行拆撒的,從來沒有姑娘主動甩我?!?p> 西門沉吟片刻,道:“你有沒有興趣認識一下祝春神?”
千倒吸一口涼氣,嚷嚷道:“等會兒!我有辦法!我裝失憶!我失憶不承認這段戀情不就行了嗎!”
陳浩一口否決:“那不行,你也失憶的話咱倆就撞人設(shè)了?!?p> -
在看熱鬧這件事上,陳浩和西門都是高效率的行動派。
經(jīng)過西門讓的積極溝通,當(dāng)晚祝春神就發(fā)出了聚餐邀請,指名道姓要千一定去。
陳浩抓了把土拍在千臉上,又用掃帚把他全身撣了一遍,教他擺出一副死了爹媽的喪臉,隨后滿意地把看上去精神萎靡的千推去了祝春神的私人餐廳。
結(jié)果令他們非常失望。
據(jù)留在現(xiàn)場的西門說,祝春神上下打量了一下蔫得跟個爛大白菜秧子的千,居然微笑著點了點頭,說:“甚好?!?p> 問到千的未來規(guī)劃,千首次放棄了自己板栗大王的夢想,說自己準備上神都的東南域討飯去。
祝春神微笑著點頭,說:“甚好?!?p> 問及家庭情況的時候,千更是信口開河,說自己上有兩個刁蠻無理的爹娘要贍養(yǎng),下有十八個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等他交學(xué)費。
祝春神依然微笑著點頭,說:“甚好?!?p> 千徹底傻眼了,干脆站起身,假意給祝春神添酒,然后腳一滑,腦袋磕在桌角上,開始裝失憶。
聚餐倉促結(jié)束,千被緊急送去了診療室,西門趁亂回來跟陳浩制定了一個簡單的安慰失戀少女借機上位的計劃,便一起趕去了診療室。
診療室在神殿的西北角,他們拿著地圖,猿猴一樣在樹枝間上躥下跳了半天,才終于找到診療室的位置。
遠遠就可以看見診療室里三層外三層擠滿了人,陳浩心中一驚,撥開人群擠進診療室。
只見千躺在病床上,臉色慘白,雙目緊閉,額上布滿汗珠,看上去像是真的暈死過去了一樣。
陳浩指著千,顫聲問道:“這,這什么情況?他怎么了?好好地怎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我們可以準備醫(yī)鬧嗎?”
西門皺起眉頭,說:“你要敢醫(yī)鬧,我第一個打你。”
“他是嚇到了,休養(yǎng)一下就好了,沒什么大礙?!贬t(yī)生的聲音從診療室后方的配藥房傳來。
陳浩正準備追問怎么給嚇成這樣,下一秒,一直身披白大褂的兩米大蟑螂從配藥室走了出來。
他突然覺得能暈死過去也是一種福氣。
偏偏西門左手架著他的胳膊,右手兩指并攏抵在他的后頸,向他輸送穩(wěn)定且溫和的靈力,保持他頭腦清明。
“冷靜,不要表現(xiàn)出歧視或恐懼?!蔽鏖T在他耳邊小聲提醒道。
“可這是蟑螂,比人還大的蟑螂?!?p> “不,這是蠻族的大蠊部落,它們身高普遍在一米五到兩米五之間,外形酷似蟑螂,但是他們有腦子?!?p> “那不就是可以說話的蟑螂?”
“不,是可以說話的超大蟑螂?!?p> 陳浩干脆閉上了眼睛,試圖將白大褂蟑螂的影像從腦中驅(qū)逐出去。
落蘇坐在病床邊,握著千的手,淚眼婆娑地說:“我知道這是神給我們設(shè)下的考驗,沒關(guān)系,我們重新開始。我會陪在你身邊,讓你重新愛上我?!?p> 陳浩忍不住睜開眼,問道:“要是他不想談戀愛了呢?或者他喜歡上別人了呢?”
“不會的,小說里都是這么寫的。”
陳浩盯著她的后腦勺,一時說不出話。
“西門師兄,你給她看看腦子吧?!?p> -
正所謂術(shù)業(yè)有專攻,陳浩和西門商討了一下,決定讓同樣喜歡看些亂七八糟的小說的花辭來跟落蘇溝通。
幾番周折后,花辭告訴他們,林落蘇腦子有泡,鐵了心要和千重新開始,救不回來了。
無奈下,他們只能聯(lián)系楚風(fēng)翎,向他請教如何拒絕女孩子,得到了一個男人聽了沉默女人聽了流淚的回復(fù):
“你就讓千跟她說,他學(xué)的靈術(shù)流派需要他殺妻證道?!?p> “大哥,殺什么妻證什么道啊,那是祝春神的女兒啊,祝春神!”陳浩崩潰地說。
“祝春神又不是什么很強的神,神力傳承了這么多代,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剩什么東西了。指不定比魔魘神的那一縷殘魂還好殺一點?!背L(fēng)翎無所謂地說。
西門干咳了好幾聲,蓋過他說的話,接著湊到通訊器邊小聲說:“我們現(xiàn)在在祝春神的神殿里?!?p> 楚風(fēng)翎沉默了一會,說:“這樣吧,你們把夏至的照片給她看,說這是千的瘋妹妹,會殺了他所有女朋友。為了她自己的人身安全,最好還是離千遠點?!?p> “……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她又不怕祝春神?!?p> 陳浩有些猶豫,他們確實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辦法,但夏至畢竟是他僅存的親人,這么造謠生事……
正想著,身后忽然傳來咚咚聲,姆巴巴敲著他的窗戶,喊道:“陳浩,我的朋友,祝春神叫你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