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一驚,猛地轉(zhuǎn)過頭,差點(diǎn)撞上引毒巫的鼻尖。
她也被他突然的轉(zhuǎn)頭嚇了一跳,自覺退后兩步,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靈石,存滿了嗎?”
“嗯?”陳浩瞄了眼手中的靈術(shù),挑了個還有儲存空間的靈石遞給她。
引毒巫再次搖了搖頭,示意他把靈石放到地上:“直接接觸我你也會中毒的?!?p> 陳浩依言把靈石放到兩人中間的地上,引毒巫拾起靈石,注入新的信息后放回到地上,叮囑他先用天火過一遍靈術(shù)再拿起來。
他想著自己所剩不多的天火,心疼得臉直抽,恨不得干脆把那塊靈石扔那算了。
不過接著他又想起這幾塊靈石都是楚風(fēng)翎的,一會還得還給人家,再想了想這種轉(zhuǎn)錄信息的的靈石的市場價,還是咬咬牙,狠下心分出一小簇指甲蓋大小的天火在靈石上過了一道消毒。
等他拿起靈石時,引毒巫依舊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浩對此并不感到驚訝,他驚訝的是這幾分鐘過去了,蛇族居然還沒把千扔到擂臺下,而是繞著圈嘲諷千。
他分神聽了一耳朵蛇族的話,不由得感嘆蛇族人在臟話與陰陽怪氣一途上的修煉,無怪乎龍族視其為仇敵,夏至來了怕是都罵不過這條蛇。
陳浩搖搖頭,沖千甩了句“自求多福”,低頭看起了引毒巫給自己的資料。
密密麻麻的半透明小字投射入眼,他略感新鮮地眨眨眼,眼前的文字倏忽縮小滑開,一張圖片彈了出來,驚得他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陳浩摸索了一陣這玩意兒的用法,靠眼球轉(zhuǎn)動調(diào)整排版,把圖片和文字拼在一起后開始了瀏覽。
遺憾的是,引毒巫給的并不是他以為的有關(guān)方鵬以及實驗的資料,而是地下角斗場的操盤勝負(fù)率的骯臟交易鏈。
內(nèi)容倒是沒什么新鮮的,無非是與長期在角斗場的角斗士說好打假賽,或者請其他大陸的高手來偽裝成什么也不懂的新人騙觀眾下注。歹毒程度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夏至往隔壁西域倒垃圾還搶別人錢。
負(fù)責(zé)請其他大陸高手的接頭人是一位姚姓姑娘,陳浩看了眼照片,發(fā)現(xiàn)這人他們也算見過,正是前兩天晚宴上帶頭蹦出來打宋映雪的人。引毒巫本人,還有在擂臺上嘲諷千的蛇族都是姓姚的請來的“高手”。
這位姚姓小姐脾氣暴躁,痛恨所有不按自己設(shè)想行動的人。如果有不懂事的角斗士打敗了她請來的高手,她就會雇傭大批殺手干掉那個倒霉的角斗士。
陳浩天天跟不講理的人打交道,但這么不講理的還真是頭回見。他多看了兩眼關(guān)于姚小姐的資料,又打開她請來的高手的名冊,記下對應(yīng)的照片或畫像。
干完這些,他關(guān)閉靈石投影,瞄了眼擂臺。蛇族正用尾巴捆著千的脖子,長長的信子在千臉上啪啪直甩,仿佛在扇耳光。
很好,戰(zhàn)局穩(wěn)定,千贏不了。
陳浩放下心,往后走了幾米,隔著一層鐵絲網(wǎng)和坐在第一排的觀眾聊了起來。
他給自己捏造了個神都本地人的新身份,說是自小跟著姐姐混幫派,每年固定時間火拼,幫里頭誰出了事就由他去買棺材,時間一長,他就成了棺材店的VIP忠實老客戶,攢的積分夠換一口頂好的棺材。
第一排的幾個觀眾被他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信以為真,對他豐富的閱歷贊不絕口,直呼他英雄少年。
沉迷在一聲聲英雄少年中的陳浩沒有忘記自己的本質(zhì),他沖擂臺上勝率渺茫的千喊了句“不行咱認(rèn)輸哈”后,迅速回到鐵絲網(wǎng)邊繼續(xù)吹牛。
哪知他隨口的一句話竟激發(fā)了千的叛逆心理,千作弊用靈力將蛇毒全部逼到背后的龍翼里,趁蛇族不備,抓住他的尾巴一擰,往后一抽,高喝一聲,拽緊蛇尾中段,將他的身軀高高揚(yáng)起,甩拉面似的在半空中甩了幾圈,投擲出去。
本應(yīng)勝券在握的蛇族被千甩得眼冒金星,來不及做出一點(diǎn)反抗就摔破結(jié)界,掉下了擂臺。
千一瘸一拐地走到擂臺中央,振臂高呼,迎接座下觀眾浪潮般的掌聲。陳浩倚在鐵絲網(wǎng)上,心中只剩“完蛋”二字。
工作人員堵住千,稱有位貴賓十分欣賞他的戰(zhàn)斗能力,邀請他去包間認(rèn)識一下。
陳浩沖上去撞開工作人員,吼道:“我這邊也有貴賓!幽谷戰(zhàn)神!我們先去和她認(rèn)識一下,回頭再來找你們!”
說罷,扯著千的胳膊就往外沖。
陳浩盤算著千的反攻極為突然,姚小姐反應(yīng)再如何快也需要幾分鐘去發(fā)布千的懸賞令;而殺手們無論離得多近也需要點(diǎn)時間確認(rèn)他們的行蹤。左右加起來大概有十分鐘的空檔。他們只要在這十分鐘內(nèi)趕回修女的湖心樓閣便能安全。
他決定抄近道走樹林,一來是為了盡快抵達(dá)目的地,二來是樹林能更好地掩蓋他們的蹤跡,提升殺手追蹤的難度。
偏偏千要大呼小叫自己胳膊傷著了拽得疼,音量大得好像吞了十個喇叭,直接給殺手省去了追蹤的時間。不過他很快便察覺到不對,閉上了嘴。
“有人跟著我們?!彼弥挥嘘惡颇苈犚姷囊袅空f。
陳浩沒好氣地說:“現(xiàn)在還只是一個人,你再叫大點(diǎn)聲后面估計能跟一打人。”
身后樹枝搖曳,有什么東西撥開葉片掠過他們頭頂,直直落到他們面前。
陳浩一個急剎,差點(diǎn)臉朝下栽進(jìn)泥里。他不敢懈怠,手一揮召出無雨橫在自己與千身前。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站在他們面前的居然是磚姐。
他長舒一口氣,收起無雨,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突然,磚姐右手化為骨刃刺來,生生讓陳浩把剛輸出來的那口氣又提了回去。
千撐著陳浩的肩膀一個大跳躲過磚姐的攻擊,怒道:“你干嘛!”
“有人在殺手協(xié)會發(fā)布了你的懸賞令,我缺錢。”
“你都被吊銷殺手執(zhí)照了還接什么懸賞令??!”
“我們管理沒那么嚴(yán)格,誰拿著你的頭就能領(lǐng)賞。”她說著,骨刃彎曲延長,再度割向千。
千撲扇著沒用的龍翼跳到樹上,大聲勸說磚姐:“缺錢你可以找我們借??!怎么能不顧同窗情誼,拿我的項上人頭換錢呢!”
“是?。 标惡聘?,“咱可是過命的交情,懸賞令才幾個子啊,怎么能……”
“三十萬?!?p> “……多少?”
磚姐面無表情地重復(fù)道:“三十萬,金幣?!?p> 陳浩抽出無雨,轉(zhuǎn)向抱在樹上的千,懇切道:“兄弟這輩子沒求過你什么……”
“去去去!”
前方忽然傳來枯枝被踩斷的聲音,十個身著紫袍、胸口別著姚家家徽的人排開成一行,攔住他們的去路。
為首的是一個留著山羊胡、油光滿面的中年男子。他掃了一樣陳浩三人,冷笑道:“我家大小姐有令,要那個龍族雜種的命!誰若是膽敢攔我們,一起殺!”
磚姐舉起手:“您好,我和你們是一伙的。”
山羊胡卻仿佛沒看見她,笑瞇瞇地說:“弟兄們,都?xì)⒘税?!?p> 陳浩抬手落下天澤之劍;磚姐右臂上的骨刃收回成手,操控血紅的骷髏鉆出地面攻擊他們。
山羊胡面無懼色,領(lǐng)著身后的紫袍人齊聲吟誦,二十只手掌掌心中亮起金光,匯聚在一起形成一條光帶。天澤之劍與骷髏尚未接近目標(biāo)便自行消弭,散落的靈力匯入光帶,增強(qiáng)他們的力量。
扒在樹上的千倒吸一口涼氣,自己滑了下來,沉聲道:“這是陣法,一般戰(zhàn)爭中兩軍對壘時才會用到。我們?nèi)齻€人打不過的,你們快跑,反正他們要的只有我的命?!?p> 陳浩深受感動,眼淚汪汪地看著千,欲言又止。
千努力擠出一個微笑,聲音發(fā)顫:“你們要帶著我那份一起好好活啊……”
打破這一溫情時刻的是山羊胡一句狂妄的“都得死”,陳浩氣得臉都快扭成了葫蘆:“你就不能精準(zhǔn)殺戮嗎!”
山羊胡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多殺幾個,舒爽。”
陳浩舉起無雨想給他來個大天澤之劍開開瓢,然而千拉住了他的手臂,搖頭道:“你的靈術(shù)不夠霸道,貿(mào)然進(jìn)攻只會削弱自己,增強(qiáng)陣法的力量?!?p> “你有破陣的法子嗎?”
千不好意思地?fù)笓割^,訕訕道:“初中老師講過,但我把那節(jié)課翹了,所以……”
“你在梅里亞斯真的有上過課嗎!”
“哎,上過,當(dāng)然上過,有門選修我還是滿分呢!”
“你選修什么得了個滿分?”
千心虛地別開眼:“母豬的產(chǎn)后護(hù)理與香腸加工。”
“……我看不如把你加工成香腸?!?p> 山羊胡獰笑著下令,十人推著光帶一步步向前逼近,勢要滿足他們被加工成香腸的愿望。
一道銀色的閃電仿若利劍從背后擊穿山羊胡的胸口,閃電蒸干血沫,分裂成三股撕碎光帶,分出細(xì)如發(fā)絲的支流,切斷另外九人的喉管。
楚風(fēng)翎從姚家人身后的樹林中走出,踩在山羊胡的背上,踢掉他的頭。
山羊胡肥膩的頭飛起來,掛在陳浩頭上的一根樹杈上,白花花的絮狀物混著血滴下來,弄臟了陳浩的鞋面。
陳浩慌忙地甩甩腳,心疼地看著腳上那雙還算新的鞋。楚風(fēng)翎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只說:“要是有人問起來,就說是夏至干的?!?p> 這瞎話把陳浩的注意力從鞋子上拉了過來:“但是夏至人都不在這里吧!”
“不影響,她根本不記得自己殺了哪些人,只會扯燃?xì)獗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