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將失去你現(xiàn)有的一切?！?p> 此言一出，山河震顫。
這并非青松的錯覺，不過，他離得太近，到?jīng)]有太多實質(zhì)性的感受。
只見眼前的骸骨上重新爬滿漆黑的物質(zhì)，緊接著永焰那帶有少許不甘的聲音傳來，似乎還是在勸說曼珠沙華開放煉獄——這一次他使用的是地下世界的通用語，理解它們對青松而言毫不費力，而他也著實被這位上界君主的話語感動到了。
“是啊，煉獄一直封鎖著，對我們有什么好處呢？”
“…………”
奧羅又一次從信息流中脫離出來。
煉獄的這一天內(nèi)，青松似乎經(jīng)歷了不少事情。
永焰告別曼珠沙華后，這位地獄使者還以個人名義前去與他接觸。
然后，青松當著云中君君主的面編排煉獄的女主人，抒發(fā)了一系列他對煉獄的不滿之處，最后點明他也希望煉獄對外開放，并對永焰的行為表示認同。
奧羅實在頭痛難耐，也就沒去關(guān)注青松拉其他惡魔（比如木棉）入伙的事情，反正現(xiàn)在他們倆是一伙的，正待在盡頭雕像也即他面前翹班偷懶呢。
“這家伙放到以前，尤其是天魔之戰(zhàn)那會兒，背后說別人壞話可是要付出很嚴重的代價的……”神靈輕風(fēng)不知從哪個犄角疙瘩里冒了出來，“就算我一直在睡覺我也知道……奧羅？奧羅，你在聽嗎？”
奧羅化身雕像、無法行動的期間，他可靠的搭檔已經(jīng)繞著煉獄逛了一圈，雖然沒法借魔瓶的力量與奧羅共享視野，但青松和木棉正在進行的對話他還是能聽見的。
他與奧羅之間又有堅韌的契約相連——即使奧羅被隔絕在世界之外，神靈輕風(fēng)也有能力感應(yīng)并看到他。
“嗯，那時候云中界向麥格王國以及地下世界……還有許多其他的領(lǐng)域宣戰(zhàn)?！眾W羅接話道。
神靈輕風(fēng)也跟著“嗯”了一聲，隨即便看到自己的好搭檔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出口的“嗯”頓時變成了“嗯？”：
“怎么啦？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了嗎？”
奧羅點點頭，心念一動，一張照片的復(fù)印件出現(xiàn)在了他的手中。
照片被魔瓶稱呼為“論戰(zhàn)冠軍的證明”，上面直面鏡頭的兩位主人公——戰(zhàn)神洛特與電光屬性精靈王伊格斯，奧羅在不久前親眼見證了他們的活躍，盡管這個“不久”距今有三百多年。
通過魔瓶提供的“真實視野”，他有幸以青松的視角經(jīng)歷了半天之前發(fā)生的事情，見到了云中界和煉獄雙方的統(tǒng)治者。
而當曼珠沙華提到“金色眼眸”時，奧羅就收攏心神、仔細打量了一番云中君君主的相貌。
?。ā練v史背景：永焰改革初級階段。
鯨宿是個小有名氣的學(xué)者，在一次探索中他取得了半張照片。
不諳世事的老好人此時并不知道，他知曉了君主的秘密，同時也必須付出代價?！浚?p> 照片蘊含君主的秘密，而在過去的那次旅程以及后續(xù)的調(diào)查中，奧羅發(fā)現(xiàn)這個秘密與黑魔法師、星之學(xué)院還有云中界脫不開關(guān)系，所以自然而然地認為“君主”指的正是永焰。
永焰的相貌沒有被任何一本史籍詳細記載，也沒有照片流傳世間。
不過，各類史籍上倒是有提到他“身材高大”、“相貌端正”等等等等，后世一些文學(xué)/影視作品大多都參考這些描寫，而且還在它們的基礎(chǔ)上進行了頗為夸張的再創(chuàng)作。
“又是一個撞臉的?！眾W羅感覺自己已經(jīng)看開了。
若非龍族圣域那位圣亞丁算得上神靈輕風(fēng)的熟人，他在想到祂的時候或許還會用上伊格斯的形象——沒辦法，小金、月光.露娜、伊格斯，再加上一個永焰，已經(jīng)有四個長相一模一樣的生命體活躍在這片大陸上了。
雖然，其中有三個都是金色頭發(fā)、綠色眼睛，唯獨永焰有著一頭紅發(fā)，和一對迷人的金色眼眸。
“唉……照片中蘊含君主的秘密，單指相貌的話，那些黑魔法師至于萌生‘殺/人滅/口’的想法嗎？
“還有他們那張相似……不，應(yīng)該說是一模一樣的臉……”
小金姑且不論，露娜和伊格斯的關(guān)系他還是梳理得清的……而他現(xiàn)在也有理由懷疑，或者干脆就是確定永焰與伊格斯之間存在一層聯(lián)系，甚至他們可能出于同源。
畢竟伊格斯是赫洛礦場的人造精靈，他們能造一個，就未必不能造第二個吧？
這樣一來，星之學(xué)院與黑魔法師集會所做的約定也很好解釋——新一任的云中界君主在星之學(xué)院加冕，但他又是人造精靈出生的，若是讓他人知曉，難免會有管不住嘴的人在背后說閑話，有損掌權(quán)者威嚴……
況且，云中界在很久以前就是這個星球上地位極高的大型領(lǐng)域，君主的權(quán)威被挑釁了，云中界其他住民的面子又該往哪里擱？
當然，這些不過是奧羅的猜測，雖然有客觀事實作為依據(jù)，應(yīng)該算不上主觀臆斷……但畢竟可依靠的信息還不夠多，時間又過于久遠，知情者還個個是謎語人。
“而且還不知道曼珠沙華的那些話是什么意思……”
眼前恍惚飄過些許蒼白的霧氣，奧羅一下反應(yīng)過來，意識到這正是伊蘭諾安排他介入這件事的緣由——弄清楚永焰的身份，或許還能察覺出以及三十多年前那場改革的內(nèi)幕。
而在他的面前，青松和木棉說著說著，總算是認識到他們現(xiàn)在算得上是“擅離職守”，而且還在背后說前輩、上級的壞話。
“總之，跟我來吧?！遍L相恐怖的男性惡魔對他的同伴說道。
瞧他那副樣子，居然是打算再去同永焰見面。
另外那個地獄使者也屬于沒腦子的，竟一口答應(yīng)下來，愿意作為見證者加合伙人/共犯。
“嘿，猜猜他們的職位還能不能保??？”神靈輕風(fēng)吹了聲口哨，除奧羅外無人能聽見。
“現(xiàn)在云中界和地下世界的關(guān)系還不算太僵?！眾W羅瞥了自己的搭檔一眼，操縱分靈跟上那兩位地獄使者，“他們……嗯，放在天魔之戰(zhàn)那會兒是私通外敵，但是放在這個年代，這叫去見新認識的朋友。”
“隨便吧。”對于該怎么來形容前面?zhèn)z人的行為，神靈輕風(fēng)表現(xiàn)得不是很在意，“你按自己的想法行動，我去煉獄深處逛逛，興許那里還有我的熟人呢！”
說著，他便離開了。
奧羅則繼續(xù)控制自己分離出去的那部分靈魂，也即他的靈魂分身跟上地獄使者們的步伐。
青松和木棉并沒有走出多遠，僅僅穿過一道煉獄之火后，他們就抵達了目的地。
宛如浴血一般的云中界君主正在約定好的地方等待他們。
“永焰先生！”青松一看到對方便激動起來，“我受夠這里了！我想通了，我愿意前往上界，為煉獄的開放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欸？”木棉卻是一副沒反應(yīng)過來的模樣，被同伴的尾巴戳了一下才擠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我、我也一樣！”
“別急?！蹦堑莱嗉t的人影一點也沒有擺君主的架子，“我不能違規(guī)帶你們出去，曼珠沙華會生氣的……”
“眼下正好有一個機會，但你們必須答應(yīng)我一件事?！彼f。
“是什么，永焰先生？”
“只能將自己的投影放置上界，絕不能親自前往那里。”云中界君主沉聲說道。
“這……”青松一愣，對方的話與之前約定好的不太一樣??？
但永焰并沒有對他們進行過多的解釋，反而狀似隨意地甩出了一個新問題：
“你們可知……‘概念’的含義？”
“概念？”不光是青松與木棉，緊跟在他們身后的奧羅也不免對這個問題產(chǎn)生疑慮。
一是永焰毫無鋪墊，二則是之前，借助魔瓶的力量使用“真實視野”時，奧羅看到青松正在閱讀與這個問題相關(guān)的書。
書本來自上界，因為書封上蓋著星之學(xué)院圖書館的印章。青松似乎是第一次瀏覽它，還會花時間去思考書中的內(nèi)容。
“這個詞現(xiàn)在有了歧義。”青松回答道，“它被賦予了神秘學(xué)的色彩，與魔法掛了鉤。”
“像是時間——”他很快想到了一個例子。
“像是時間?！庇姥嬷貜?fù)對方的話語已示認可，他的語氣中透出幾分心酸與傷感。
他是在“末日冰封”事件過后即位的——前任云中界君主的死造就了現(xiàn)在人們有關(guān)“時間”這一概念的混亂印象。
“兩個人類?！泵看嗡D(zhuǎn)過話題時總是沒有任何預(yù)兆，這次也一樣，永焰依然是毫無鋪墊地引出全新的談話內(nèi)容，“他們愿意用自己的靈魂作為代價，與地獄使者締結(jié)契約?！?p> “?。俊?p> “?。?！”
兩個惡魔受到的驚嚇不等，他們守規(guī)矩了大半輩子，還從未聽說過能與上界的生靈締結(jié)契約這種事情。
這不是精靈族擅長做的事嗎？和他們有什么關(guān)系？
“嘖?！泵媲斑@位云中界君主的言行舉止算得上接地氣，“一個鉆空子的好機會，若是契約成立，他們的靈魂會來到煉獄頂替你們的職務(wù)，你們則能使用他們的身軀行走在上界的大地上?！?p> “你們只需要幫他們做一件事……”永焰嘆了口氣，“算了，看在我需要你們表現(xiàn)給曼珠沙華看的份上，這件事我會幫你們完成?！?p> “是……怎樣的事??？”青松一面是期待去往上界，另一面是擔心自己欠的人情債太多。
“即使是地獄使者也做不到的事?！?p> 說話間，永焰的雙手上無故裂開兩道極深的創(chuàng)口，但很快一些淡紫色的結(jié)晶自他的傷口中涌出，止住了向外流出的血液。
奧羅：?。?！
“唯有持‘史書’之人方能達成?！庇姥孓廴ツ切┑仙木w，“因為……他們希望將某個概念從這個世界上永久抹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