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魔的出現(xiàn),給予了被艾塔爾·冥冰封的云中界君主喘息之機。
圣潔力量爆發(fā),包裹住君主的冰晶猛然裂開,他總算從寒冰中掙脫了出來。
還沒反應過來當前情形的變化,他就見眼前的怨靈面目猙獰地吼叫起來,不知在對誰發(fā)出質問:
“為什么、為什么你也要來威脅我們的生命?!”
“快殺了它!”云中界君主大喘著氣,雖然不清楚在自己的意識被凍結的那段時間里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他還是叫喊著大天使三號的名字,搶在冰魔做出回應前命令道,“用我賜予你的圣潔力量——殺了它!凈化怨靈可是你的職責!”
說著,他自己也嘗試著凝聚起圣潔力量,卻忽然意識到,先前為了從冰中逃脫,他已經(jīng)耗費了許多體力——因此,別說使用此類“君主的特權”了,現(xiàn)在,就連在戰(zhàn)斗中獨善其身都成了問題。
而且,他方才開口下命令的行為,完全是在吸引怨靈的仇恨。
艾塔爾.冥猩紅的眼眸一轉,手中寒冰再度化為長劍。
他飛身迅速接近冰魔,實則卻是虛晃一招——他的真正目標仍是能散發(fā)出圣潔力量、威脅到他和蒼藍生存、且現(xiàn)在還在吵吵嚷嚷,惹人心生憤怒的云中界君主。
只見他徑直掠過冰魔身畔,揮劍刺向剛剛解封沒多久、腦子還不太清醒的君主的胸口,君主閃躲不及,被捅穿的傷口處鮮血在極速凝結為冰,并且還在逐漸化作寒冰劍的一部分。
“不過一介徒有虛名的無名小輩,憑什么來威脅我們?!”
二代心魔將冰劍從君主的身體中抽出,額上屬于蒼藍的水晶石,不知何時已變得如鮮血那般紅艷,上面還出現(xiàn)了幾道裂隙,似乎再也無法承受住一位異時空成員的力量與怨念。
他的臉也在裂開,興許根本無需君主施展圣潔力量、或是冰魔動手,他就會在短時間內迎來自我毀滅的結局。
“蒼藍!”
危急時刻,君主終于再度凝聚了一發(fā)圣潔力量,轉瞬間凈化了周圍大部分的寒冰,以及構成寒冰的怨念。
所有在冰中僥幸存活的人,都因此解除了冰封狀態(tài),重獲自由和生存的可能性。
當然,這其中自是包括了一開始就被自家創(chuàng)世主凍在原地的普魯托。
普魯托一恢復清醒和行動能力,便直接無視了云中界君主、冰魔等陌生的存在,仿佛眼中唯剩下了那道熟悉的靈魂。
他試圖趕到蒼藍身旁,卻受限于滿地冰霜,不知該如何下腳。
而就在這時,聽見他先前呼喚聲的艾塔爾.冥“奇跡”般地回過身來,不再關注身受重傷的君主,朝普魯托緩緩抬起了手——
“離開這里?!毖碾p眸一瞬間變回了蒼藍原本的眸色。
然而,下一刻,紅色再度涌上蒼藍的雙眼,銀白色的身影微微晃動了下,而后便扔下其余的對手,揮劍直向普魯托砍去。
這個人,他也是個威脅,是個妨礙!
“離開這里……普魯托?。?!”
眼前的蒼藍似乎精神分裂了,普魯托傻呆呆地愣在原地,蒼藍朝他大喊、讓他離開、讓他快些逃走,可是現(xiàn)在的危險卻是蒼藍自己帶來的,甚至還想要自己的命?
普魯托下意識地瞅了一眼先前握于掌中的水晶石,只看見紅色的水晶上先是多出了一條裂縫,然后,碎成了碎片。
“蒼藍?”
微弱的紫芒出現(xiàn)在水晶石的碎片之中,一閃而逝,下一刻,它們已重新化為無色。
緊接著——
“創(chuàng)世主是不會死的……”
“你答應我不會死的!”
“你不會死的!”
歇斯底里的慘叫聲不斷回蕩在普魯托耳邊,他感覺周圍發(fā)生的一切都變慢了,風聲在自己耳邊呼呼地吹過,他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而與它們同步響起的,是那個銀白色的殘魂碎裂的聲音。
“不要再消失了……別在我面前……”
就在上一個瞬間,一道圣潔力量從靈魂的背后趕來,直接貫穿了蒼藍的靈體。
與此同時,創(chuàng)世主的遺物完全裂開,但無色的水晶石中卻又隱藏著另一顆石頭,散發(fā)出幻紫的光彩。
是蒼藍在最后一秒保護了自己,擋住了射向自己的圣潔力量?還是蒼藍想要殺了自己,而這時圣潔力量卻又正好向自己射來?普魯托愣愣地看著自家創(chuàng)世主的靈魂消散,他仰起頭,想要朝著天空大聲索問答案,但僅僅是微微張開嘴,什么話都喊不出來。
在消失前的最后一秒,蒼藍向他伸出了手,他也抬起手想要抓住,可就算他擁有看見靈魂的能力、就算他再怎么“特殊”,他的手還是無情地穿過了那靈魂殘像,就像是在抓空氣一樣。
“你答應我的!”
蒼藍消失了。
異時空的概念化身也隨之破碎、消失不見了。
“不,等一下……不要,蒼藍!”
“普魯托!”
恍惚間,有五個模糊的人影出現(xiàn)在了普魯托的視野中,是三個男孩、和兩個女孩的身影。
他們并排站著,朝普魯托發(fā)出笑聲,喊著普魯托的名字。
其中一個金發(fā)的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到普魯托面前,張開手掌遞出一樣東西,再蹦蹦跳跳地跑回了她的四個伙伴身邊。
“……哎?”他們是誰?普魯托眨了眨眼睛,他不記得自己有遇到過這樣的五個人。
是幻覺么?
他站在原地,目視著這五個突然出現(xiàn)的人影開始朝遠處奔跑──起初是五個人一起朝著天空跑去,后來,其中一個人卻越跑越慢、直至停了下來。
這個人站在遠處,默默地、無助地、看著其他四個人消失在了遠方的天際。
隨后,他回頭往普魯托的方向看了一眼,同時,普魯托也對上了其冰藍色的眼眸。
是附在蒼藍身上的那個怨靈?
“不要再有人消失在我面前了……”
這是那個靈魂的記憶?可是,為什么會提到他的名字?普魯托有些顫抖地收攏拳頭,感受掌中水晶石碎片的觸感,而待他再抬起頭來時,那些人影已經(jīng)消失了。
這一幕場景,對他來說意義何在呢?普魯托緩緩將拳頭抵在額前,蒼藍先前的預言已有一部分成真了,那么接下來,他該怎么辦呢?
“你的繼承人被干掉了啊,格蘭。
“冰魔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后來干脆都不動手了……”
與此同時,許洛伊躲在人群之中,一邊幫逃跑的學生們躲避圣潔力量,一邊揶揄格蘭道:
“你大概又要花個幾千萬年的時間去找下一個繼承人了呢,節(jié)哀吧。”
他瞟了一樣飄浮在身后空中的格蘭,不由浮想聯(lián)翩起來:對方此刻的臉色,是否變得和他那張面具一樣綠呢?
原本還想找些話來嘲笑一下對方,不過,看樣子云中界君主恢復了一定力量,沒準過會兒又要射一發(fā)圣潔力量過來……這個地方不可久留,他現(xiàn)在算是麥格學院的學生會會長,不能把組織學生撤退的時間浪費在格蘭身上。
然而,許洛伊沒能算到格蘭這個心魔沒心沒肺的程度究竟有多深。
“那么,這回算我贏了吧?”
“什么?繼承人死了你好歹也要有點惋惜的意思??!況且,解決掉他的又不是冰魔,而是這顆星球上的魔法師啊?!”
“一千萬年的時間于我而言,不過一瞬罷了?!备裉m輕哼一聲,“再找一個繼承人,對我來說就是多毀幾顆星球的事情?!?p> 許洛伊嘴角一抽:“你還很得意???”
格蘭沒睬他,扶了扶面具后,又道:“而且作為我的繼承人,他可沒有那么容易死?!?p> “還有……直到現(xiàn)在,我才覺察到某件重要的事?!?p> 一次、兩次……已經(jīng)親眼見過那個人死了那么多次了,呼吸都停止的時候現(xiàn)在算來都數(shù)不勝數(shù),身體一次一次變得冰涼最后永久地停留在了現(xiàn)在的這個體溫……死神已經(jīng)拋棄他了,死亡早已將他遺忘,死者長眠的地方不歡迎他的到來,就連格蘭自己也不知道,那個人的存在究竟是異時空的漏洞,還是一個差勁極了的“奇跡”。
“我在等待死神的到來?!?p> 初次正式見面時,他擋在一個藍發(fā)少年的尸體前,抬起頭,瞪著那雙布滿血絲的冰藍色眼睛,說道:
“你不是死神,所以我不會跟你走?!?p> 已經(jīng)親手毀掉了那么多的星球的格蘭,難免有一次面對幸存者時目光躲閃了下,他知道自己是害死面前這個銀發(fā)少年所有伙伴的人,他也知道這個銀發(fā)少年清楚這件事。
他們是仇人,可這時自己卻又厚著臉皮來找他要求合作,要求把敵對的關系化成朋友,甚至是師徒。
他瞥了一眼銀發(fā)少年身后的那個尸體,這個人是被凍死的,還是淹死的?也許兩者皆有吧。
藍色的頭發(fā)很是稀奇,更讓他感到奇怪的是這個尸體死后身上散發(fā)出的魔力——那個時代空氣中到處彌漫著狂暴的魔力,不可能存在如此純粹的力量。
“但是,后來我問起艾塔爾那個藍頭發(fā)家伙的事情時,他卻告訴我根本不記得有這么一個人。”格蘭略微掀開自己的面具,頓了頓接著說道,“他記得他每一個伙伴死前的樣子,卻唯獨遺忘了那個藍發(fā)家伙?!?p> 那時候他表現(xiàn)得是何等緊張,生怕自己會傷害藍發(fā)少年的身體似的。
“這又證明什么?”許洛伊皺了皺眉,格蘭又在打岔想其他話題了。
證明什么嗎?
格蘭難得沉默下來。
那個藍頭發(fā)的人,現(xiàn)在就站在我們面前。
從一具尸體,變成了現(xiàn)在的活人。
跨越了數(shù)百萬年的時間。
普魯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