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危絕之地后,奧羅和雷賓繼續(xù)著他們的時空旅行,期間每產(chǎn)生一個新疑惑,都有可能在穿過下一道時空裂縫后得到解答。
終于,在又一次跨入某個熟人頭頂?shù)目臻g門后,二者掉入了一片幽暗的環(huán)境中。
環(huán)顧四周,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是來到了一間未能打開光源的房間中,左右兩側(cè)各擺放著一排床鋪,床與床之間用布簾隔開,從他們的視角無法一眼確認每張床上是否有人。
“這次居然沒遇上正在交談的人物嗎?”雷賓摸了摸后頸,從半空中栽倒下來的感覺并不好,“會不會這就是最后一個了?”
“希望如此?!?p> 奧羅翻開手中的筆記本,迅速瀏覽了一遍聽完前面那場對話后的收獲,同時,他發(fā)散了一小部分魔力到大氣中,試圖通過魔力感知來確認周圍的狀況。
就在這時,他們的后方響起了微小的聲音,似是有人在打開房間的窗戶。
兩道身影頓時消失在了這間房間中。
…………
麥格學院,校醫(yī)室。
伯恩小心翼翼地推開窗,三兩下翻進了房間中——這般行為舉止落入其他人眼里,怎么說都有些可疑。
盡管伯恩已經(jīng)成為學院的校工,但看來,還有些習慣在等著他去改正。
不過,他本人并未注意到自己鬼鬼祟祟的舉動有多么容易誤導別人,“貼心”地關(guān)上窗戶后,他轉(zhuǎn)過身,長長地嘆出一口氣。
“賺錢真難啊?!彼麩赖馈?p> 縱使“天降圣血”,且那一小塊“石頭”賣出了兩顆白水晶的高價,但它們?nèi)圆蛔阋酝炀妊濉?p> 還清領(lǐng)主蘭德和長老議會欠下的債務(wù)后,那筆巨款竟所剩無幾,這樣的結(jié)果,令伯恩無比心寒。
可沒辦法,他始終沒能下定決心,總覺得再等等的話,一切說不定會自己轉(zhuǎn)好……又或者會有個“天降猛男”下來把他的所有煩惱都掃清。
雖然這些想法一點都不現(xiàn)實,為此他也經(jīng)常受大祭司伊莉的責罵,還被九長老嘲諷,但假如不這么暢想的話,他就不再是他了。
也不知道月光.露娜她們怎么樣了,有完成她們的任務(wù)嗎?伯恩不住心道,最近都沒有看見她們溜進校園,這間校醫(yī)室也難得保持了這么長時間的空曠。
平時,那群被學院拒之門外的赫洛礦場成員,可喜歡賴在這個地方了,既安靜,也鮮少有人來打擾。
畢竟,學院里那群“未來的大魔法師”們向往“自強”,以受傷有求于校醫(yī)為恥——這是麥格學院中一貫的風氣;同時,那不負責任的校醫(yī)也經(jīng)常曠工,十天內(nèi)有九天不會待在崗位上。
距女孩們接到礦場任務(wù)離開已經(jīng)過去了好幾天,而且,赫洛礦場最近可不太平。
伯恩邊想邊從窗邊離開,朝離他最近的一張床鋪走去。
在他來這兒的路上,還聽那些被雷蒙先生雇傭來的煉獄來使議論,說是王國內(nèi)剛組建起來的聯(lián)軍最近在城堡里開會,似乎打算處理掉一個大人物。
“雷蒙先生也有好幾天沒見到了……本來還想找他談?wù)勱P(guān)于工資的事情,我是不是壓得太低了些?”伯恩喃喃自語,“之前聽時間夫人說他在籌備下一屆魔法等級考試,人卻突然被叫走、然后失聯(lián)了……”
“雷蒙先生會不會遇上危險了?我要不要去找他,這樣就有理由和他商量工資的事了?!?p> 不過這幾天,他聽說雷蒙光是花在收集礦場情報上的資金,就超出了其投資商業(yè)街企業(yè)的資金總額。
而收了雷蒙那筆錢的水銀湖組織,則在聯(lián)軍和礦場兩頭都有做生意。
他們那個狡詐的惡魔主人向礦場出售武器和聯(lián)軍的近況,再把礦場擺出的防備計劃拆解了、分批次賣給王國里的大冤種(雷蒙就是其中一個受害者),成功使得這兩大陣營內(nèi)部變得越來越混亂。
伯恩再度嘆了口氣,他不希望聯(lián)軍和礦場真的打起來,他不喜歡戰(zhàn)爭,不喜歡看見有血族人在混亂中流血、犧牲……和平是最好的,但要是戰(zhàn)爭有朝一日真的到來了,他卻認為自己不會投身其中、加速戰(zhàn)爭的終結(jié)。
只要還有能力守住底線(血族),這片大陸上發(fā)生的一切,又與他何干?
“真羨慕雷蒙先生?!辈骼_一張床簾,徑直坐到了無人的床鋪上,繼續(xù)唉聲嘆氣,“不但有錢,而且,無論在平時生活中有多么吝嗇,一遇上關(guān)鍵的事情卻還是能以大局為重,愿意把錢撒在重要的事上?!?p> 自己就做不到像雷蒙那樣。
伊莉一直告誡他:隨波逐流、任其自然的心態(tài),遲早會讓他吃到教訓??伤择鎸嵙δ芙鉀Q絕大多數(shù)事件、即便吃虧了也能靠力量彌補回來,便一退再退,一再地讓身邊的人失望。
“唉……一直隱居在黑森林中的血族人又怎可能知道:真正的雷蒙買情報,花的一定是皮爾國王的錢?”
忽然間,有輕微的聲音在伯恩耳畔響起,他神色一滯,旋即猛然從體內(nèi)爆發(fā)出磅礴的魔力,將整間校醫(yī)室都包裹了起來。
這里不像他剛進來時感知到的一樣,空無一人——伯恩臉色稍變,在紫星大陸上能夠躲開他魔力檢測的生命體,可謂少之又少、幾近于零。
這并非是由于自信而得出的狂妄結(jié)論,而是事實。
血族人從床鋪上跳下來,沿著那一排一張床一張床地查看,魔力此刻已經(jīng)不管用了,唯有用肉眼才有可能找出隱藏的“第二者”。
最終,他在一張病床上,看見了一個面容憔悴、仿佛重病纏身的白發(fā)男子。
從相貌上,對方看起來還是個學生,或是年輕的教師。
可伯恩從未見過學院里有這么一號人物。
作為校工,他可謂是全校園中最盡責的一位(還是工資最低的一位),在時間夫人和學生會的默許下,他曾在工作時間翻看了所有可公開的學生資料。
無論是經(jīng)常惹禍的新生、執(zhí)掌大權(quán)的二年級生、外出歷練的三年級生,還是存在感極低的高年級生,他通通把他們的信息記在了腦海中。
他不禁往前踏了一步,瞬間感覺自己的內(nèi)心在叫囂,自己的直覺也在不斷對他發(fā)出“警報聲”。
這個白發(fā)的病人,很奇怪。
“你是……不?!?p> 他知道這個人是誰了。
伯恩的腳步罕見地踉蹌了下,接著又因為過度驚訝而失去平衡,竟需要扶住床架才能站穩(wěn)。
先前他從窗戶進來時沒想到要去開燈,因此周圍的環(huán)境十分幽暗,不過,身為血族人,他能很快適應黑暗、甚至在黑暗中能更清晰地視物,但這也導致他能在第一時間注意到對方身上非常醒目的特征——
這片大陸上,某個人類獨有的特征。
蒼白的頭發(fā),金色的眼眸。
“你怎么會在這里?!”
白發(fā)人氣息微弱,但似乎這是他天生如此,并非真正的“病入膏肓、奄奄一息”。
對方實際上十分精神,怕是在他翻窗進來的時候就在旁聽他的舉動了吧……伯恩空出的那只手悄無聲息地握住了一柄巨大的雕花金剪刀,緊接著,不及眨眼的功夫,他就將它架到了對方的脖頸旁。
“稍安勿躁。”白發(fā)人一點也不慌張。
“卡薩丁,這里是麥格學院,不歡迎你這樣的赫洛礦場大人物?!?p> 伯恩雖與那兩個礦場的女孩交好,但血族領(lǐng)和赫洛礦場間向來存在矛盾,甚至,它們的關(guān)系都可以用“結(jié)仇”來形容。
當今世上,沒被礦場得罪過的領(lǐng)域,和能戰(zhàn)勝認真起來的伯恩的存在,二者的數(shù)量大概率是相等的。
“我可以把雷蒙先生瞬間召喚到這里來?!辈骶鎸Ψ健?p> “血族親王,你聽說了么,現(xiàn)在王國……不,聯(lián)軍正在鬧的事情?!笨ㄋ_丁雙手背在腦后,一臉悠閑。
“哐”!
“都說了,稍安勿躁?!?p> 雕花剪刀被用力劈向卡薩丁的脖子,結(jié)果卻被一面“空氣墻”硬生生地止住了。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赫洛礦場黑科技”的神奇效果吧,伯恩難得對九長老以外的人發(fā)出一聲冷哼,隨手將剪刀丟向一旁、讓它消失在空氣當中。
接著,他抬上一掌隔空擊中卡薩丁身后的墻壁,金色的食人植物剎那間從墻中生長出來,展開花瓣露出隱藏在其中的利齒、張牙舞爪地朝跟前的人類涌去。
不過,它們無一不被那道“空氣墻”擋下。
“嘁?!?p> 由于進攻都沒有成效,伯恩最終回收了他的靈記,板著臉坐到卡薩丁隔壁的床鋪上,絲毫沒關(guān)注那道已被食人花咬得面目全非的床簾。
換做平時,他一定會把自己弄出的這片狼藉還原回去,但他現(xiàn)在沒這個心情。
他看見卡薩丁挺身坐了起來,那對金眸中滿載笑意。
在過去,血族還在受赫洛礦場威脅的時候,伊莉、九長老,甚至是他那糟糕的兄長,都不斷向他提起遇見卡薩丁后應行的舉措——最好直接進攻,從而能出其不意、奪取其性命。
“不繼續(xù)攻擊了嗎?”對方見他氣勢低迷,竟主動鼓勵起他來,“憑你的實力,未必不能傷害到我?!?p> “我的朋友接了一個找你的任務(wù)?!辈鳛樽约旱男袨檎伊藗€理由,“所以,我不打算殺你?!?p> “聯(lián)軍他們在鬧什么事?”他重新?lián)炱鹆酥暗脑掝},“你又是……赫洛礦場又出了什么事?”
卡薩丁輕笑一聲,抬手招來一枚明顯經(jīng)歷過改造的水晶球,讓它懸停在伯恩眼前。
過了沒一會兒,和滿臉笑容的赫洛礦場大長老相比,伯恩蒼白的面容顯得格外陰沉。
擺放在二者之間的水晶球屏幕上,正播放著王國城堡中此時所發(fā)生的事情。
盡管謹慎的聯(lián)軍魔法師們在城堡附近布下水晶球禁制,使一般的水晶球無法監(jiān)控城堡周邊及內(nèi)部的事物,但這種等級的魔法禁制,根本無法匹敵大長老的黑科技。
“王國抓到了赫洛礦場的大長老,目前正積極與赫洛神殿交涉?”
不知是被什么氣得臉色發(fā)黑的伯恩,抄著重新被他召喚出來的金剪刀、直指水晶球上播放的畫面:
“你到底……怎么回事?”
被抓的大長老本人,此刻就在他的面前,悠然觀看聯(lián)軍商議如何處置被抓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