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幽醒來后,看到南宮瑾言坐在桌邊的椅子上。點(diǎn)著一盞燭火,正在心無旁騖地看著什么。
北冥幽坐著看了他半晌,神思卻飛到了天外。那看信件的人放下紙,抬眸看向她,溫潤的燭火映照得眉眼柔和,一眼看過仿佛溫風(fēng)拂面。
南宮瑾言正欲起身,卻見北冥幽已經(jīng)下床,踩著木屐走到他對面坐下。
她神色稍顯疲憊,雙目隱約含著水光,長發(fā)披散,一副倦懶的模樣。
“我們還要在此地呆多久?”北冥幽輕聲開口。
南宮瑾言仔細(xì)看了看北冥幽,好奇道:“你不喜歡這里?”
北冥幽沒想到他會這樣問,垂下眸看著燭火,神色一如既往地淡漠,良久,她道:“我們不會久留京城的,或者說,京城早就已經(jīng)容不下我們了,不是嗎?”
南宮瑾言伸出手,似乎是想要碰她,但又不動聲色地收回去,他道:“快了?!?p> 北冥幽抬眸看著他,問道:“公子,不是還有一紙婚約么?”
南宮瑾言瞳孔微微放大,面上卻仍是不露聲色,“沒有了?!?p> “那么公子?!北壁び暮龅臏惤菑垷o暇的俊美容顏在瞳孔中無限放大,燭火幽弱,襯得寂靜得鼻息可聞的深夜有幾分曖昧,南宮瑾言微微瞇眸,還未將她看得真切,右肩便已被她輕輕推著按下。
北冥幽不知何時到了南宮瑾言身邊,此時欺身逼得南宮瑾言躺在桌上,壓得信件散亂。凜心蠱猝然奏效,點(diǎn)點(diǎn)冰藍(lán)的光亮浮現(xiàn)在南宮瑾言眼底。
南宮瑾言微微蹙眉,如玉容顏依舊動人。
北冥幽一驚,凜心蠱竟然沒對他起作用?
北冥幽注視著南宮瑾言眸中的困惑,傾身吻了下去。
闔上的眸子掩住了冰藍(lán)的異樣,她不給南宮瑾言機(jī)會細(xì)想,覺察到南宮瑾言無動于衷,分明是陷入了沉思。北冥幽輕輕點(diǎn)觸到南宮瑾言的舌尖,認(rèn)真地?cái)噥y他的思緒。
南宮瑾言一怔,繼而給她回復(fù)。
十指交錯,唇齒糾葛,從桌案直至床邊。北冥幽原本以為她足以控制住這軀體,卻沒想到這軀體事先昏墜沉淪,南宮瑾言理智尚存,伸手撐住,墨發(fā)流瀉在一側(cè),注視著北冥幽。北冥幽雙眸似霧,喘息間竟哼出了聲音:“瑾言?!?p> 南宮瑾言猛地起身站起,不再去看北冥幽。
北冥幽抬眸望著屋頂,耳邊的心跳聲如同擂鼓,她想她大概是被凜心蠱反噬了,或者是上蒼憐她昏沉七百年,讓她借由純良懵懂的云服媚的心魄去體味這從未有過的滋味。
北冥幽眸光落在南宮瑾言的背影上。一向自矜自持的南宮大公子,竟也會有失了風(fēng)度的時候。真是稀奇事情。
夜色已深,北冥幽從床上坐起。南宮瑾言身上淺淡清柔的蘭香似乎仍舊隱隱約約地環(huán)繞在周遭,似是散不去了。南宮瑾言一直這么背對著她,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她剛剛吻他的目的即是令他失神,最好永遠(yuǎn)都不要留意到她使用凜心蠱時變幻的眸色。不過,北冥幽也很清楚,南宮瑾言這樣聰明的人,怎么可能輕易糊弄過去。
北冥幽從床上起來,當(dāng)她看到南宮瑾言的正面時,有些錯愕。
南宮瑾言濃密的墨發(fā)有略許散亂,長睫投下一片陰影,半遮半掩著清美如水的瞳眸,筆挺的鼻梁也在幽幽燭火的映照下投下一片陰影,薄唇鮮潤,此時輕輕抿著,即便是光線微弱,似乎也能看出此人的雙頰泛起的微微紅潤……不知是不是因?yàn)楸壁び某了?,在她的印象中,即便是神界,也很少見到這般驚艷的人。
這可真是個尤物。
可即便是這樣,北冥幽也如常收回眸光,徑直朝著門口處走去。
南宮瑾言看著她清瘦的身影,她漠然的眉目,不禁輕輕地笑了。
笑著笑著,南宮瑾言嘔出一口鮮血,鮮血自白衣之上綻開,點(diǎn)點(diǎn)紅艷,唇邊赩色,使他本就絕美的容貌多了幾分妖冶的艷麗。
脅息之毒,終究還是發(fā)作了。
南宮瑾言一夜沒睡,坐在桌邊看情報(bào)到天明。起初心緒煩雜,疼痛難耐,而后逐漸適應(yīng),這些便再不能干擾他。
許翰墨和白子軒到了清川,他的人已經(jīng)盯緊了,而萍蘭,竟發(fā)現(xiàn)了古根的行跡……
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南宮瑾言開門,來的是林元。
林元看著南宮瑾言蒼白的面容,作揖行禮,道:“公子,岳姑娘說她今日便能制藥嘗試解脅息之毒,公子感覺如何?”
南宮瑾言沒有立刻回答林元的問題,而是定定地注視著林元,他道:“昨日云服媚為何會出現(xiàn)在擂臺上?”
林元神色平靜,他不卑不亢道:“云姑娘說她可以‘試一試’。”
“那塊廊環(huán)牌是怎么回事?”南宮瑾言問道。
十場勝利換得的翡枝才夠換一塊廊環(huán)牌,瑢華身為澤蘭樓的長老,理應(yīng)不該給她。
林元如實(shí)道:“瑢華特地叫云服媚去她屋內(nèi)談?wù)?,談?wù)摰膬?nèi)容,恕在下沒有聽到?!?p> 南宮瑾言沉思了片刻,忽然抬起頭,注視著林元,問道:“你為何,如此關(guān)心云服媚?”
此話不是玩笑,林元看著南宮瑾言的雙眸,心中深刻明白南宮瑾言這話不是因?yàn)橹赡鄣那閻?,而是因?yàn)槟蠈m瑾言真的起了疑心。也怪他毫不遮掩,被南宮瑾言察覺,倒也不能算是意料之外。
林元垂眸作揖,道:“在下想的,不過是為公子分憂?!?p> 此話不是虛言。
南宮瑾言表情已經(jīng)平淡,林元琢磨著南宮瑾言的心思,外面的門突然被敲了幾聲。
“進(jìn)。”南宮瑾言道。
本以為來的是岳欣然,卻沒想到來的使他——謝晉安。
謝晉安對此刻微妙的氣氛恍未察覺,淡然道:“南宮公子的照料謝某不勝感激,不過,謝某此刻不得不回萍蘭?!?p> “哦?”南宮瑾言道,“你可是聽到什么消息了?!?p> 謝晉安竟直截了當(dāng)?shù)爻姓J(rèn):“是,我聽聞萍蘭餓殍遍野,疫病肆虐,起因在我,我無法坐視不理?!?p> “那你可知,我?guī)銇硎菫榱耸裁??”南宮瑾言緩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