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辭耐著性子哄道:“滿滿…你別不說話?”
景娜娜因?yàn)槭芰舜碳?,各種不適的生理反應(yīng)斷斷續(xù)續(xù),怎么也止不住。
反反復(fù)復(fù)折騰下來直接發(fā)了高燒,連著幾天不退,程家銘急忙把人送去醫(yī)院,寸步不離地守著。
他的假期原本已經(jīng)結(jié)束,要折返回部隊(duì)。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可程家銘愣是強(qiáng)行又給自己要了幾天假期,甚至還不惜搬出自己特殊軍官身份,惹的上級大怒。
沈滿嬌幾乎每天都去看景娜娜,有時候一起看電影、或者畫畫,就好像回到了學(xué)生時代那樣的親密。
只不過景娜娜的身體狀況確實(shí)不太好,總是咳嗽,咳得她腦仁疼,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清楚,要不然就是又發(fā)燒。
沈滿嬌看著心疼,老是扯著醫(yī)生問,醫(yī)生估計被問得煩了,可顧忌她的身份又不敢發(fā)作。
程家銘倒是出乎意料的體貼,總是變著法地討景娜娜的歡心,還親自下廚給她熬粥。
粥端過來的時候,沈滿嬌恰好也在,景娜娜死乞白賴招呼她也過去喝一點(diǎn)。
她本來是不想喝的,但是看到程家銘那副渾身都傳遞著:你敢喝一個試試這個信息的死樣子。
突然帶著惡趣味,若無旁人地就從景娜娜手里接過勺子嘗了一口。
她真的是因?yàn)閺男∈苓^良好素質(zhì)教育所以才沒有當(dāng)著他的面直接把粥吐出來。
但是她也是真不敢相信怎么有人能把粥也做的這么難吃…
“你這是把鹽當(dāng)糖放然后又把糖當(dāng)鹽放了??”沈滿嬌撇著嘴,生生把這口奇怪的粥咽下去了。
粥的味道真是一言難盡…又甜又咸,簡直觸及味蕾底線了。
都不事先自己嘗嘗的嘛?居然還好意思拿過來邀功?
程家銘一個箭步?jīng)_上來,把景娜娜手里的碗帶勺一起搶走了。
然后沿著碗邊喝了一口,臉色逐漸變得難看。
倒是景娜娜在一旁安慰道,伸手去接程家銘手上的碗:“我覺得還好…你把它給我吧,我喝完…”
沈滿嬌頓時傻眼了。
“大可不必這么勉強(qiáng)自己!”一句話脫口而出,沈滿嬌自己都沒想到。
程家銘臉色更難看了,細(xì)看還有些不好意思,估計是覺得自己這粥做的確實(shí)是太差強(qiáng)人意了。
“晚點(diǎn)我讓人送新的過來?!?p> 程家銘匆匆走出病房,看背影還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沈滿嬌失笑:“你們家程教官可真有意思?!?p> 景娜娜沒有意料之中的搭話,反而連剛剛的笑容都淡去幾分。
忽然地,景娜娜掀開白色的薄被,換了個和沈滿嬌一樣的姿勢坐在床邊,頭靠在沈滿嬌肩膀上,手遮住從窗簾中泄露下來的一縷陽光,輕輕喚她的名字:“嬌嬌?!?p> 不等沈滿嬌回應(yīng),景娜娜再次開口:“我…我以前被qj過。”
沈滿嬌一激靈,有什么在腦海里轟然倒塌了。
她跟景娜娜關(guān)系好眾所周知,但是她們之間存在一段空白期。
就是在程家銘公開悔婚之后,景娜娜不死心地鬧了兩次,后面她就直接消失了一段時間。
時間也不長,差不多兩個月。
回來后的景娜娜確實(shí)也變了一些,斂了些性子,更沉默了些,對于程家銘更是閉口不提。
沈滿嬌也只當(dāng)她在是程家銘這片泥沼里陷的太深,需要好好療傷。
沒有想到這里面居然還發(fā)生了這么多事。
“我以為我忘了,但是我好像…忘不了?!本澳饶人坪跤行o奈,仰著頭任憑眼淚淌下來。
“程家銘知道么?”沈滿嬌之所以這樣問,是因?yàn)檎账龑Τ碳毅懙牧私?,如果這件事他知道,那么這件事就不可能悄無聲息的結(jié)束,連她都不知道。
“他應(yīng)該不知道吧,因?yàn)閝j我的不是他找的那一個?!?p> “哈哈…你看他現(xiàn)在,不是還覺得我們有可能么?”
景娜娜忽然笑了,沒想到才幾年的時間她也能這么心平氣和地說這些不堪的事情。
沈滿嬌滿臉震驚,不可置信:“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是程家銘找的那一個?
景娜娜默默地嘆了口氣,低下頭自嘲道:“嬌嬌,他們男人很可怕吧?我差點(diǎn)以為我和他是真愛了,結(jié)果人家只是利用,我的不死心在他眼里其實(shí)是糾纏,為了能夠擺脫我,還費(fèi)心費(fèi)力把我送到別的男人的床上…唉那時候我好傻呀。”
沈滿嬌用力地抱住了景娜娜,卻發(fā)現(xiàn)她的身體冰涼。
“你上次不是問我,還愛不愛他?不愛了,我早八百年就不愛了…”景娜娜似乎想把心里想說的話全都說出來。
信息太多,沈滿嬌一時也無法消化,只能任著她把心里的難受壓抑都說出來。
這時候任何的安慰都顯的無力和徒勞。
“娜娜你…你沒想過離開他嗎?”沈滿嬌已經(jīng)盡量說的隱晦。
更多的是心疼和難過。
“我想…很想,你能幫幫我嗎?可以讓他去部隊(duì),也可以讓他家里逼婚,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會盡全力配合?!?p> 景娜娜死死抓住沈滿嬌的手,就好像在抓一根救命稻草。
門突然開了,兩個女人不約而同地看向門口。
病房走進(jìn)兩個高大的男人,是顧辭和程家銘。
沈滿嬌攥著拳頭,眼里的憤怒幾乎是毫不掩飾。
景娜娜被嚇了一跳,急忙站起來阻止她,眼神拼命示意讓她別沖動。
她們倆的臉色實(shí)在算不上好看,而且誰也沒主動打破沉默。
所以病房的氣氛一度降到冰點(diǎn)。
沈滿嬌忍了又忍,這才轉(zhuǎn)身拿包徑直朝門口出去了。
離開的時候壓根不避讓,目不斜視從程家銘面前走過去,直接推了他一把。
力氣大的嚇人。
“你女人怎么了?慣的?”程家銘不悅地沖顧辭罵道。
“我慣的我樂意?!鳖欈o輕嗤一聲,眼神傲慢。
“剛剛我們吵架了,可能嬌嬌不太開心,你別介意?!本澳饶让Τ鰜泶驁A場。
顧辭本來就是來接沈滿嬌的,現(xiàn)在沈滿嬌走了,他自然也很快地跟了上去。
顧辭原本還不能出院,但是沈滿嬌往這邊跑的太勤了,索性他就自己開車把人給拎回來。
人是什么話都沒說就跟他回去了,但是在車上一言不發(fā),臉色也難看,滿是怒氣。
難道是跟景娜娜吵的太兇了?
前面正好是紅燈,顧辭把車停下來,伸手去牽沈滿嬌。
沈滿嬌沒有反抗,任由他牽,眼光一直目視著前方,不曾停留在他身上。
“怎么吵架了?”顧辭耐心地詢問,就像哄小孩子那般。
沈滿嬌只是沉默。
攏長又拖沓的沉默…
在信號燈變成綠色的一瞬間,沈滿嬌反手抓住顧辭的手,急急地問到:“顧辭,娜娜的事,你是不是知道?”
顧辭從沈滿嬌這里抽回手,放在方向盤上,眼神多了幾分凌厲。
沈滿嬌直直地楞住了,原來顧辭真的知道…
“我們先回去。”顧辭開車一向很快,這次反而放慢了速度,車窗外的景色都清晰可見,沒有重影。
顧辭一直在思考,應(yīng)該怎么開口跟沈滿嬌說這件事情。
他不敢輕易開口解釋,怕一不小心又在沈滿嬌這里被定了死罪。
越想心里越難受,越拿不定主意。之前做過多少幾個億的大生意都沒這么顧慮過,他真是要瘋了!
明明是程家銘那小子造的孽,他在這急的焦頭爛額。
shit!
副駕駛傳來抽泣聲,哭聲漸漸變大,那聲音傳到顧辭耳朵里簡直就是凌遲般的痛苦。
直到他把車開回御景,沈滿嬌的哭聲也沒止住,反而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顧辭替沈滿嬌打開車門,溫柔地提醒:“滿滿,下車了,我們到家了?!?p> 沈滿嬌站在他面前,抬起哭的像兔子的眼睛,情緒激動地控訴:“你知道為什么不告訴我!”
“當(dāng)時你為什么不幫她?!”
“我…”顧辭單說出一個字就被活活堵回去了。
“你的好兄弟都把她送到別人床上了,這些你都不知道么?!”
“你們這些混蛋!因?yàn)椴粣鬯跃涂梢园讶水?dāng)垃圾扔了嗎!”
沈滿嬌根本就沒有想等顧辭的回答,只是一昧發(fā)泄自己的惱怒情緒。
“滿滿,當(dāng)時…”顧辭捉著沈滿嬌的手,想把她發(fā)抖的身體安撫好,反而惹得她情緒更加激動。
他從來沒有看過沈滿嬌這么激烈地質(zhì)問過誰,幾乎是毫無理智。
“你們狼心狗肺!!”
“聽我解…”
“滾開!不要拉著我?。 鄙驖M嬌帶著哭腔,眼淚大顆大顆地冒出來,掉在手背,熱熱的。
完全沒法兒好好地溝通。
顧辭干脆發(fā)了狠,把人圈在懷里,語氣也有些重了:“能不能先好好聽我解釋?”
這一吼可是要了命了,沈滿嬌被顧辭嚇了一跳,然后毫無懸念哭的更慘了…
哭聲鬧的顧辭簡直頭疼,他這哪是養(yǎng)了個女人?簡直就是養(yǎng)了個祖宗。
祝媽聽到門口吵吵嚷嚷出門來查看,結(jié)果一出門看到沈小姐哭的梨花帶雨。
顧少爺在一旁小心地陪不是,那雙眼睛就沒離開過沈小姐。
“少爺,太太這是…”祝媽真誠發(fā)問。
這是又吵架了?
“沒事祝媽,你做點(diǎn)帶湯水的,等會兒吃?!鳖欈o直接把人抱著往書房的方向走。
祝媽忙應(yīng)下來:“好好好。”隨后去了廚房。
沈滿嬌的大部分精力都用來哭了,一時間沒緩過來,迷迷瞪瞪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顧辭抱著進(jìn)了他的書房。
還被他放在了書桌上,她坐在那兒,像一個無理取鬧的小朋友。
“你哭,等哭累了,我們再談?!鳖欈o干脆搬了一把椅子,就坐在她面前,直勾勾地盯著她,安靜地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好像真的在等她哭完。
沈滿嬌的眼睛哭的又紅又腫,還有些痛癢,漸漸體力不支,哭泣聲默默止住了。
書房的裝修風(fēng)格是那種比較書卷氣的,整體用的都是實(shí)木和暗紅的家具,顯得很沉悶。
書房的窗簾沒有拉開,也沒有開燈,哪怕現(xiàn)在是大白天里面也是暗暗的,顯得很沉穩(wěn),能更快地讓人的心安定下來。
兩個人就這么面對面坐在沒有開燈的書房里,整個安靜地房間里只能聽到女人偶爾的抽泣聲和男人偶爾濃重的呼吸聲。
直到徹底安靜下來…
顧辭這才把坐在書桌上的沈滿嬌抱下來,分開她的腿讓她跨坐在自己腿上。
輕輕拍打她的背,就像真的對待小孩子那樣。
小心翼翼地哄慰道,語氣里還帶了幾分無可奈何:“小哭包,哭累了?”
沈滿嬌根本說不出話,累的趴在顧辭懷里,能聽到他胸膛里傳出來的震動,竟然讓人感到無比的心安。
等到沈滿嬌的情緒又穩(wěn)定了點(diǎn),顧辭才開口解釋:“滿滿,景娜娜的事情我很抱歉?!?p> 顧辭很真誠地道歉,這件事發(fā)生地很意外很突然,他跟景娜娜的接觸僅僅局限于沈滿嬌和程家銘。
“當(dāng)時程家銘急著擺脫景娜娜要去上軍事大學(xué),對于他的所作所為我并不知情?!?p> “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當(dāng)時確實(shí)無暇顧及其他人的事情?!?p> 后面就是沈滿嬌設(shè)計陷害他入獄。
“只是后面一次偶然的宴會才聽到這個事情,我已經(jīng)教訓(xùn)過那幾個東西了?!?p> ……
“你相信我?嗯?”
“滿滿?”
顧辭想把緊緊貼在他胸前的女人扒開。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這樣的解釋能不能行得通,又或是能不能做些什么去補(bǔ)救。
她跟景娜娜認(rèn)識了十大幾年,感情很深,所以她在知道這件事之后才會那樣不顧形象地失控。
“滿滿?你別不說話?!?p> ……
等到顧辭想把人托起來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沈滿嬌居然就這么趴在他懷里睡著了…
顧辭懸著的一顆心也終于放了下來。
不禁啞然失笑,這小妮子,也不知道聽去了多少…
顧辭雙手抱著沈滿嬌站起來準(zhǔn)備把她放到臥室床上去睡。
遇到了正要敲門叫他們吃飯的祝媽。
顧辭飛快地使了個眼色,祝媽立馬噤聲,安靜地為他們讓開了一條路。
顧辭把人放到床上,才發(fā)現(xiàn)手都有些酸了。
要是睡醒了還怪他,他也真是沒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