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謝婉寧知道自己仍要進宮的那天起,就沒打算與衛(wèi)瑯虛以委蛇。
有些人天生就是仇敵,更何況還有她和衛(wèi)瑯之間的仇。
不過自從那日謝婉寧當眾諷刺姚僖一事之后,其他人便見風使舵,或多或少地都對謝婉寧心生排斥。
這也怪不得別人,實在是她們一開始只知道謝婉寧的父親在翰林院任職,雖說只是一個修撰,可誰不知道翰林院乃是清貴之職,朝廷里的大員哪個不是曾任職過翰林院。
可謝婉寧的父親不同,真可謂是一個“清流”,在翰林院修撰一職上,任職里數(shù)十年都沒有再往上邁上一步。也怪不得她們選擇站在了衛(wèi)瑯那邊。
謝婉寧也知道早晚都有這一天,所以也沒什么太大感覺。
眾人按照教授禮儀的教習嬤嬤行禮,蘇嬤嬤則站在一邊審視的目光從眾人身上劃過。
“再過幾日是清河公主的生辰,屆時會在宮中宴請。主子們進宮也有些時日了,正好借著這個機會面見太后娘娘,也著手準備一些生辰禮?!?p> 謝婉寧聞言腰脊頓時有些僵硬,彎腰行禮的時候不夠標準,還沒發(fā)覺的時候一根藤條突然抽到了手臂上。
謝婉寧痛呼一聲,額頭上頓時浮出一層細密的汗,咬著牙又重新行禮。
教習嬤嬤看謝婉寧做的標準,便放過了她。
姚僖就在謝婉寧身旁,見狀噗呲一笑,臉上盡是得意暗爽的神色,觸及到教習嬤嬤投來刀子一樣的目光,連忙整理神色,恢復如常。
一個時辰過去蘇嬤嬤才帶著教習嬤嬤離開,眾人頓時覺得渾身像散了架一樣,手臂酸的都抬不起來。
謝婉寧輕輕的拉開衣袖,光滑纖細的手臂上一道長長的痕跡攀延在上,傷處紅腫刺目。
眼下蘇嬤嬤不在了,姚僖正要說點兒什么,卻見謝婉寧竟然轉身走了,登時氣的差點把手里的帕子撕了。
流光小心翼翼地給謝婉寧上著藥,薄荷已經開始翻著箱子:“小姐,據(jù)婢子所知,這清河公主不是已經嫁人了嗎?還是遠嫁,怎還在宮里辦生辰?”
謝婉寧“嘶”了一聲,流光急忙吹了吹傷處,回道:“太后就這一個女兒,自然要寵到心尖兒上的?!?p> 至于為何過幾日要在宮中辦生辰,謝婉寧微微走神。
當時的太后還是惠妃的時候,便向先皇為自己的女兒求一個金玉良緣,挑挑揀揀的也沒挑到一個滿意的。恰好當時撫遠將軍徐達的嫡子入宮,沖撞了清河公主,之后皇上便將清河公主遠嫁給了戍守邊關的徐達嫡子。
徐達嫡子文采斐然,次子鮮衣怒馬,本打算過個一兩年便讓嫡子入仕,然后次子留在軍中歷練。誰成想這個關頭嫡子竟然沖撞了公主,還到了要娶公主的地步!這入仕一事頓時就成了夢幻泡影,十年的寒窗苦讀付之東流,只留駙馬虛銜,這一輩子算是毀了。
直到趙序參與奪嫡的時候,憑借著徐達手底下的數(shù)十萬兵馬,成功的斗敗了其他皇子,登基稱帝。
徐達有從龍之功,可又因為嫡子娶了公主,于是明面上是皇恩浩蕩,大加封賞。實際上都是虛名罷了。
久而久之,這從小到大備受寵愛的清河公主便與夫家有了罅隙。
徐皖生更是恨清河公主恨到了骨子里,不能往府里抬偏房,就一個接一個的在外面養(yǎng)起了外室。
謝婉寧拿起一個腌漬梅子放在嘴里,清河公主回宮,應是跟駙馬有關。
薄荷在箱子里翻找了半天:“小姐,婢子再去翻翻其他箱子,看有沒有適合送的。”
“不用,就拿那對兒銀掐絲燒藍手鐲就行了?!?p> 薄荷找到謝婉寧說的那對兒鐲子,有些遲疑,這會不會不夠貴重?
謝婉寧看出薄荷的疑慮:“清河公主什么貴重的東西沒見過?這些秀女送的東西,她不會看的?!?p> 薄荷點了下頭。
流光心里不由得納罕,只覺得自家小姐變得不一樣了。
“小姐,咱們要送什么好?”
姚僖聞言親自去翻了翻,找了半天也不滿意,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你來干什么?”姚僖厭惡的看著不請自來的蕭絲崎。
蕭絲崎全然當做看不見,一雙眼睛在箱子上停留了一會兒,道:“姚妹妹不會囊中羞澀沒物可送吧?”
姚僖登時臉一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臊的:“囊中羞澀?我爹何許人也?俸祿幾何,也是你能編排的?”
蕭絲崎抿嘴一笑,自尋了一處坐下,悠哉悠哉的看著姚僖:“這倒是不敢。只是若要我說啊,這金銀之物都太過俗氣,清河公主什么好東西沒見過,對咱們來說貴重的東西,恐怕都不能入了清河公主的眼?!?p> 姚僖戒備的看著蕭絲崎:“你什么意思?”
蕭絲崎起身上前,姚僖向旁兩步放在蕭絲崎面前,蕭絲崎卻推開姚僖,繼續(xù)向前。
姚僖大怒:“蕭絲崎!你別給臉不要臉?!”
蕭絲崎彎腰從箱子中拿出一個金嵌寶蝶趕花頭面:“我看這個堪堪能用,就這個吧?!?p> 姚僖一把將頭面奪了過來:“你管我送什么?!”
蕭絲崎不屑一顧:“我也懶得管?!闭f完扭身就走。
“小姐,這蕭小姐也太過分了!”婢女狠狠地說道。
姚僖鐵青著一張臉,半晌叫進來一個人,湊到耳邊說了一通,而后道:“知道了嗎?”
婢女應“是”領命而去。
衛(wèi)瑯房間的桌子上放著一個嵌金絲的楠木盒子,綠兒總覺得禮不夠貴重,但看小姐已經做了決定,又不好開口說。
衛(wèi)瑯笑了笑:“你放心吧,無事的。”一個已經嫁出去的公主,她實在是沒有放進眼里。另外她也不打算出風頭,首要的是能見到皇上。
想到那日見到皇上,衛(wèi)瑯嘴角微勾。蕭蕭肅肅,爽朗清舉,肅肅如松下風,高而徐引。有風儀,不自藻飾,龍章鳳姿,天質自然。那樣一個芝蘭玉樹的男子,若能做得他的妻,便是再美滿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