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二章 神史后的特訓(xùn)
“那么,前輩……”
“就由我來特訓(xùn)你?!背啃钦f道,臉上卻露出一種悲哀的神色。
光正察覺到了,忙問:“前輩怎么了?”
“如果我們喪失了這次希望,就又不知道是千萬年的等待了。”晨星聲音低沉而堅毅地說道,“現(xiàn)在的神界已經(jīng)讓斗羅生氣日漸干涸,如果再維系百代……”
光正的真天綠翼也緩緩在身后張卡,口中道:“不成功,便犧牲?!?p> “不,犧牲有什么用呢?死亡最多保全自己的名節(jié)?!背啃菙嗪鹊?。
光正一時仿佛被震懾住了:“……”
晨星道:“不許犧牲,只許成功?!?p> 光正總覺得這話邏輯不通。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死已經(jīng)是最大的懲罰;如果他犧牲了,就算“不許”,又能奈他何?
只是這種利維坦悖論般的問題不宜這樣點破,否則解構(gòu)力太強(qiáng)。
他換句話說道:“但是前輩!這話說得是不是太自信了?!?p> 晨星笑道:“你是在擔(dān)心,成功不了么?”
“對方可是神界啊。”
“你可是光明之子啊。”晨星聲音清亮,“怕什么神界呢?”
“何況,”晨星的聲音悠長起來,“你的身體,可是在靈魂之下重鍛的。理性之則的力量,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掌握了。”
“豈敢!”光正道。
光明之子這樣玄虛的頭銜,他還缺乏信心,更不明白晨星這一用詞背后是何奧妙。
而理則之力,他是確確實實的沒有充分掌握。
“理則可以推動萬物,”晨星慢悠悠地說著,“從第一因到鏈條之末,有什么力量能持久地勝過理則呢?”
見光正聽得入迷,晨星目光銳利地看向他,光正一驚,接著聽下去:“只是這一切太紛繁,而我們來日方長,現(xiàn)在卻光陰苦短?!?p> 光正心想,這樣的話,定是要教我用理則了,當(dāng)下問道:“時間究竟夠不夠呢?”
晨星點頭道:“夠。全面掌握,那是最后的目標(biāo),在對平凡的人類無盡的時間里完成便是歷史的終點。那時間,已經(jīng)超越了長短的計量。反過來說,現(xiàn)在你要掌握的,只是將理則置于劍上;如果能夠成功,便足應(yīng)付當(dāng)下局面了?!?p> 光正自語道:“劍上……那武魂呢?”
“好!沒有有了理則便忘了武魂?!背啃切Φ溃骸叭裟苡梦浠臧l(fā)揮出理則的力量,將比用器械強(qiáng)出境界。不過人人武魂各有個性,不像器物,可循通法。這一點上,卻得靠你自己去思悟了?!?p> “是這樣啊?!惫庹f著,晨星已經(jīng)問道:“你既能成就到此,想必也有劍相伴吧?!?p> 光正微微頷首,一道光影飛掠而過,凝實在手中:“前輩看,這劍,可否?”
正是那把量天。
晨星撫掌道:“不錯,不錯。這把劍的來歷,你知道么?”
“不知。只知道前大供奉當(dāng)初滌蕩各路、鎮(zhèn)平天下時便有用此劍。”
“不足怪。”晨星笑道,“這可是當(dāng)初巴鋼時代在天空引導(dǎo)乃父循環(huán)不息的生氣的航標(biāo)啊。”
光正大驚道:“竟是如此么!”
險些駭然變色。
“千百代后,便只是一把好劍?!背啃菄@道,“當(dāng)然也是發(fā)光發(fā)熱,只是有些委屈了它。到今日,”他的臉上又浮現(xiàn)出笑容:“老劍也該有新春了。”
說著,一股澎湃的力量注入劍上,晨星的臉色竟是如同日出前的群星,消散下去。
“前輩!”光正有些驚急。
“無妨。”晨星抬起頭,眼神里帶著希冀和幾分欣慰,“我本早就是一個囚徒,只等著為你鋪路。”
話音間,釋然和執(zhí)著混雜在一起,在在昭示著光正:晨星可以死滅,使命必須完成。
“來,拿起劍吧?!?p> ……
又一輪新月下,光正拖著身子坐了下來,感到十分的疲憊。
量天極度鋒銳,建立在它輕捷如光的基礎(chǔ)上。
因此單是揮動,根本消耗不了什么。
但是那仿佛在劍尖躍動的理則……
當(dāng)然,光正知道,那只是認(rèn)識還粗淺時的擬物幻想。并沒有實體在針尖般的一點上施加重力。
耗費的也不是他的肩臂肌肉,那里并不酸痛,真正幾乎被吞噬著的是他的精神力量。
無比的心累,身體也便只想癱倒下來。
耳邊偏偏傳來不想聽到的聲音:“你知道為什么你的理則還有這樣明顯的缺陷么!”
光正心中頗不是滋味,之前那稱自己是光明化身的話語,雖然浮夸,卻好歹是褒義的;開始練習(xí)之后,簡直聽不到一句好話。
但自己的提升和缺失,他也真真切切地感受著。每次出手,都仿佛在千萬年的經(jīng)歷前被算死了一般。
他于是站起身來道:“我的經(jīng)驗和技巧還是太不足了,發(fā)揮不出應(yīng)有的力量?!?p> “不止?!背啃钦f道,目光灼灼地逼視著光正。
光正有些驚愕,惶然間不知如何作答。
晨星直接地說道:“出劍時的猶疑,總帶著對我的提防。既不是和好友的切磋,也不是和敵人的死戰(zhàn),而是刻意的表演?!?p> 光正握著劍的手抖了一抖。這話直接擊中了他。對于這個深不可測的人,他當(dāng)然是抱持著許多分警惕。
“對不起,前輩,是我沒有信任……”
晨星笑了一下:“這話也是禮節(jié)吧,是道歉么,還是刺猬豎起自己的刺來?”
光正無言,呆呆站著。
“其實,你懷疑我,沒有什么。”晨星說道,“畢竟我只是一個突然出現(xiàn)的人;而最后的戰(zhàn)斗也是你的戰(zhàn)斗?!?p> “但是,問題是?!背啃菄?yán)肅地說,“你這樣的懷疑,來自何處呢?你一定是在懷疑,為何我會這般輸誠于你。若是旁人,這樣想自無不可,因為天下無免費的午餐。但是,你可是光明的化身;有人竭誠向你,乃是自然的定理。所以,與其說是你懷疑我,不如說是你在懷疑你自己?!?p> 看著光正愕然的瞳孔,晨星一字一頓地說:“光明的任何懷疑,都只會帶來陰影?!?p> 過來半晌,光正才說道:“但理則,難道不正是在懷疑中,接近至道,才獲得的力量嗎?”
“說得好?!背啃琴澰S地說,“可是:懷疑的基礎(chǔ)是什么呢?不同的懷疑是不一樣的。對自己感官所得的表象的懷疑,乃是理則的精髓??墒?,出于利害計算的懷疑,只不過是打算盤;那只會削弱理則那通往大道的普化之力。”
“懷疑感官的表象,是知人而上進(jìn)。敲打利害的算盤,不過是私欲的粉飾。私欲不去,理則之力如何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