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五章 糾結(jié)
“堅持住。”千仞雪對葉明說道，就要給他治療。
“不必了?！比~明喘息著說道，“你知道的，我們分屬兩支……”
葉明的武魂是四翼夜天使。
這是斗羅大陸上諸類天使中最奇異的一支，盡管和其他各支那樣，也有著神圣的屬性，卻沒有光明的屬性。
千仞雪徒勞地嘗試著，葉明則說著：“你可曾聽過，星羅國內(nèi)的‘夜之惡魔’？”
“聽過……那是你？”千仞雪瞬間反應(yīng)了過來。
“明明是天使，卻被說成惡魔?！比~明笑了，“這只不過是說明，他們……”
葉明胸口起伏著，幾乎要透不過氣來。
“說明，他們自己是罪惡的化身?！鼻ж鹧┨嫠f了，讓他能夠稍稍輕松一些。
葉明吃力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但他們……人太多了?！彼哪樕细‖F(xiàn)出苦笑，身上斑斑血跡讓他對戰(zhàn)斗不必多言，“我的妻子現(xiàn)在就在武魂城……聽說星羅發(fā)兵了，如果她無恙，應(yīng)該快到產(chǎn)期了?！?p> “嗯。”千仞雪應(yīng)承著，“武魂城守住了?！?p> “他……應(yīng)該用不著自己來為我復(fù)仇了?！比~明說道，目光看向千仞雪，“少主，我已經(jīng)聽說了你們已經(jīng)擊敗了唐三。我們武魂殿……一定很快就會成功?！?p> 他接著顫悠悠地接下去說道：“所以，請給他取名叫……曙，意味著他是在曙光的時節(jié)出生的?！?p> “你不會死的……”千仞雪還想做最后的嘗試，但葉明卻用顫抖的手取下了脖頸前的吊墜。
“把這個帶給我妻子?！比~明說道，手臂顫顫巍巍地半舉在空中。
話的最后兩個字已經(jīng)幾乎聽不見了。
千仞雪接過吊墜。當(dāng)她的目光從吊墜轉(zhuǎn)回葉明身上，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斷氣了。
臉上還有一點(diǎn)仿佛是幸福的笑意。
千仞雪幫他合上眼，起身回到城里去。
葉明的妻子是誰來著？她回想著，很快想起了答案：尹夢。
天使一族人丁稀少，所以互相之間，即使不熟，至少也認(rèn)得，對基本的家事，也清楚。
千仞雪很快來到了尹夢家中。
尹夢比葉明年輕五六歲，魂力差的更多；葉明已經(jīng)是魂圣（盡管是剛剛突破的），但尹夢才剛剛到魂王巔峰。
見千仞雪進(jìn)來，她勉強(qiáng)地挪動身子出來迎接。千仞雪分明地看見她重重身孕下的身子也有新傷，血淋淋的。
千仞雪開口：“日間的戰(zhàn)斗里……”
“不礙事的，少主?！币鼔粽f道，即使比千仞雪小十歲，仍然用了這個稱謂，倒是讓千仞雪有些尷尬。
“我接下來說的事，你要做好……”
千仞雪想為死訊做點(diǎn)鋪墊，尹夢卻直接打斷道：“他，是死了么？”
聽到尹夢這樣直接的問，千仞雪也只好直截了當(dāng)?shù)攸c(diǎn)點(diǎn)頭。
“就在剛剛?！彼f道，“我試著救他，可是失敗了……”
尹夢問道：“所以，他是在你身邊死的？”
千仞雪輕輕答道：“是?！?p> “那是他的榮幸?！币鼔粽f道，“我能再看看他么？”
千仞雪點(diǎn)點(diǎn)頭，將遺體從魂導(dǎo)器中取出。同時說道：“葉明死在星羅，在為民除害時犧牲了。他說，孩子就叫葉曙，紀(jì)念這個曙光來到的時節(jié)……”
尹夢擦拭著丈夫身上的血痕，聽到這話，摩挲著鼓起的肚腹，一邊喃喃道：“曙光……好啊，就叫他葉曙吧。勝利快來到了吧？”
千仞雪正要回答，忽然有什么東西從葉明的大衣夾層里掉了出來。
是一個信封。
“是遺囑么？”千仞雪問道。
尹夢撿起了它，打開一開，默默地遞給了千仞雪。
千仞雪接過信紙，頓時臉上一陣發(fā)燒。
那竟然是十年前，葉明寫給自己的情書。
這封從未發(fā)出的情書，就這樣貼身待了十年么？
“他真幸運(yùn)，”尹夢說道，“死在自己愛過的人身邊。小姐，我到時候能死在你身邊呢？”
“嗯……可……”千仞雪被她狂熱的目光搞得不知所措，尷尬地應(yīng)答著。
她也很奇怪，尹夢怎么一點(diǎn)兒沒有生氣。
“他說過，他是配不上你的。”尹夢回憶舊事般說道，“所以才來娶了我這個家族里天賦最低的人。是啊，少主，家族里的后輩們，哪一個配得上你呢？而我，又怎么如此幸運(yùn)得到了他呢？”
“可是——”千仞雪越聽越覺得尹夢可憐。難道說實(shí)力弱，便會對丈夫另有所愛，毫不顧忌么？
即使會，也不該。
可如果在這種時候做這種說教——連光正似乎也不會這么做吧？
何況葉明……還是殉難的戰(zhàn)士。
正焦慮間，尹夢問道：“少主，孩子出生以后，你愿意多帶帶他嗎？”
“嗯。”千仞雪說道，“只是他可不能叫我‘少主’了?！?p> “是啊，得叫你雪姨了?！币鼔粢娝饝?yīng)了，快活地說道。
千仞雪這下又愣住了。從輩分上說，這一點(diǎn)沒錯?？墒沁@個稱謂還是太奇怪了。
提醒著她關(guān)于年紀(jì)與后代的殘忍事實(shí)。
辭別尹夢后，千仞雪再次回到光正那邊。
她一眼便看到光正在和人說話。
“你就是千仞雪?！蹦侨擞美淠囊粽{(diào)說道。
“我是?！鼻ж鹧┐蛄恐吹剿澈鬂嵃锥T大的十二片羽翼，閃爍著光亮，“而你是？”
難道這便是上位者嗎？
但是她總覺得對方給她一種奇怪的不適感。
“你足以承擔(dān)起天使一族在此的使命?！睂Ψ秸f道，并不理會千仞雪的提問，“只是一旦陷入肉體的欲愛，便如墮如陷阱。”
“唐三之時如此，現(xiàn)在仍然如此?！睂Ψ揭蛔忠活D卻毫無感情地說道，“天使和墮落，只不過是一念之間。作為前輩，言盡于此。”
它把話說完，目光掃過千仞雪，更狠狠剜在光正身上。
“前輩——”光正話音未落，它已經(jīng)憑空消失在二人面前。
“這是誰？”千仞雪問光正。
“我也不解。”光正說道，“據(jù)他自稱，名喚晨星，也是上古時代的孑遺?！?p> “看起來也是天使一族的人物?！鼻ж鹧┱f道，星眸中流轉(zhuǎn)過幾方思緒，還是得不出結(jié)論。
天使一族在遠(yuǎn)古時品類頗多，但千仞雪在資料中從未見到它這樣的?？墒钦蚱淦奉惙倍?，誰也不能保證現(xiàn)在的資料就齊備。
千仞雪不再糾結(jié)，而是問道：“它對你說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