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久違的陽光透過紙窗照進房間,喬邦揉了揉惺忪睡眼,意識逐漸拉回到身體之中,感受到全身都分泌出黏糊糊的汗液,將被子掀開后坐在床沿,額間沁潤的汗珠順著臉龐劃過,落在下巴尖上。
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涌上心頭,昨夜的夢駁雜繁復,天曉得為何一個夜晚的功夫竟然能夢到接近雙掌手指數量的夢境,夢的最多的還是前世的經歷,也有前世今生不斷穿插著的夢境。
心中五味雜陳難以明述,感受著陽光照在臉上微微發(fā)燙的溫度,喬邦將追光豹召喚出,帶著它一同走出寢屋,來到浴堂清洗一番,順便給追光豹也搓揉毛發(fā),短促堅韌的毛發(fā)依然有些割手,但喬邦并不在意,借由清洗的時間將思緒穩(wěn)定下來,讓注意力集中。
洗漱完后回屋穿衣,任由追光豹在庭院里玩耍,就聽到了細膩的嗓音隔著房門傳來。
“小邦,我是喬景叔叔,你在屋子里嗎?”
“在的,叔叔等我一下,馬上就好。”
“不急的,我在院子里等你?!?p> 加快動作,把水壺放進龜殼之中,把胸前寶珠調整好位置,整理好衣領后開門朝著院子里正與追光豹玩耍的喬景碰面。寒暄幾句后喬景便拉著喬邦走出喬莊,空曠場地內召喚出朔風雕,不等喬景抱起喬邦,喬邦便將追光豹收回靈結隨后從識海之中釋放出破魂槍,雙手抓住槍柄尾端向地面狠狠劈砸,利用反作用力將自己彈射到朔風雕的背上,這一串行云流水、兔起鶻落的動作相當嫻熟,惹得喬景目瞪口呆,本來舉起的雙手懸在空中,看著已經一個翻滾在雕背上穩(wěn)定身形的喬邦,也一腳蹬地發(fā)出砰然巨響,一個縱躍來到雕背之上。喬邦想說什么,卻被喬景抬手輕輕擺了擺回絕了??粗鴨叹澳菬o需贅言的態(tài)度,喬邦收回破魂槍站在喬景身側,喬景釋放出風暴之心,與朔風雕心靈感應,甩動翅膀鼓動流風,揚起陣陣沙塵,朔風雕雙爪如鉤如鐮,在地上刻出兩道拖拽的刮痕,隨后雙翅揮舞,沖向云霄。
因為身處于風暴之心的范圍內,迎面吹來的只有微風,并未感覺到不適,只不過這近似垂直的沖天而起的趨勢是怎么回事,要不是身后喬景將自己牢牢固定在雕背上,自己恐怕就得墜落了。
“小邦忍耐一會兒,這是朔風雕的癖好,小時候體型沒同族大,有些自卑,飛的也沒別的蜷風雕更高更持久,它的性格更加堅毅了,進化到朔風雕后爭強好斗,養(yǎng)成了一些習慣,改不掉了?!?p> 聽到耳畔的傳音,喬邦默不作聲,被喬景壓在身下,雙手緊緊抓著朔風雕的背羽,感受著重力的作用。風暴之心屏蔽了強勁的風,卻無法干擾重力的感應,喬邦只覺得時而貼合背羽,時而貼在喬景的胸膛上,沒有一刻是消停的。若不是身體素質過硬,且修為到達了靈士境,喬邦感覺自己會犯惡心,吐出昨夜吃進肚子里的飯菜以及胃酸也不算什么了。
這頭朔風雕和張雨夢的朔風雕比較起來,喬邦還是喜歡乘坐張雨夢的朔風雕,那舒適度絕了,一路上就像前世坐飛機一樣舒服,哪像現在像是坐云霄飛車。
這令人智熄的飛行體驗,喬邦總覺得前幾年在喬衛(wèi)的那頭吞雷豹身上也體驗過,只不過前者是朔風雕性格跳脫,而后者卻是喬衛(wèi)粗線條,根本沒想起來還要開元素之心。
一段“愉快”的飛行體驗在緊張刺激的心跳聲伴奏下戛然而止,被喬景攙扶下雕背的時候喬邦回過頭看向朔風雕,朔風雕的小表情太明顯了,那分明是驕傲,昂起胸脯尖銳的前喙戳向天際,也不明白有什么值得讓它為之驕傲的地方。
待喬景將朔風雕收回靈結之中,喬邦平復情緒,盡可能不帶情緒色彩,開口道。
“喬景叔叔,要不后面我們不在天上飛了好嘛?”
看著喬邦心有余悸的模樣,喬景實在生不起開玩笑的心思,點點頭拉著喬邦的手沿著臺階向山頂攀爬。
這里是碧霞山,距離喬莊以北有四十多公里的距離,山間有兩條小河,河水灌溉了山上的植被,在春夏秋三季都有翠綠的植物生長。碧霞山沒有兇猛的靈獸棲息,這里多是那種智慧不高的低等靈獸,像巨齒鼠、巨爪兔等這種弱小靈獸,都喜歡在這里生活。山體海拔不超八百米,可以說整座山幾乎被植被覆蓋,是不可多得的寶地,這也是崔去疾將其定為宗門洞府首選之地的原因。
喬邦與喬景并排攀登臺階,喬景因為契約了斑斕龍鱷和饕餮狂犀,肉體得到了極大的增幅,所以攀登起來不覺得辛苦,倒是身旁的喬邦居然能保持同樣的速度攀爬,雖然看起來有些氣喘吁吁,但這就很成問題了。
喬景回想自己十歲的時候,恐怕沒有喬邦的體能支撐。原本想等喬邦疲累速度慢下來再減緩步伐,但見喬邦并沒有休息的意思,仍咬牙堅持著,喬景也很好奇喬邦的極限在哪里。
讓人惋惜的是,喬邦并沒有給喬景這個機會,一路咬牙堅持著爬完最后一層臺階,看到木質結構的一片房屋,以及端著鍋爐來回奔走的年輕人,還有拿著各種工具在苗圃里俯身操勞的人,遠處還有幾座巨大的金屬丹爐,里面正在燃燒著什么,飄散著復雜難辨的氣味,唯一統(tǒng)一的就只有著裝,清一色穿著寬松的長袍,顏色各有不同,大體分為褐色、青灰色、白色,這些人全然不顧陌生人的到訪,注意力十分集中,旁若無人。
喬景示意喬邦進去,遙指最里面的那間房,并表示自己就不進去了。喬邦本來想問為何不一同進去,只見喬景急匆匆朝著苗圃走去,再想喊些什么也有些來不及。一肚子的疑惑未解開,喬邦謹慎抬腿跨過木質臺階,穿過長廊,來到最里面的房間,門口有兩個身穿褐色長袍的人站著筆直,見有小孩靠近直接側傾身體打開房門,一副謙卑的模樣著實讓喬邦不太適應。
跨過兩扇房門間的橫隔木,喬邦就看到了崔去疾,只不過比起從前玉樹臨風、柔美動人的形象,現在看起來就像是個幾夜未曾合眼,頭發(fā)、衣服不曾打理的流浪漢,除了臉上還算整潔,雙手及衣服上全是干涸的藥液殘留。
看到崔去疾這般模樣,喬邦竟不自覺往后退了半步,心里默念科爾特系統(tǒng),確認了眼前這個人就是崔去疾,并不是他人裝扮,心里才稍稍放松。
崔去疾正埋頭用木杵搗碎靈植,頻率之快令人目不暇接,轉眼間研缽里除了渣就剩下一灘汁液,小心翼翼倒出汁液進另一個玉瓶里,倒完后蓋上瓶塞感到心滿意足,向后一趟癱軟在木質搖椅上。
本想放松一下,卻見喬邦已出現在門口,原本躺下來的身體急忙雙足用力支撐起搖椅,隨后起身拍了拍袖口,用熟悉的嗓音說道。
“小兔崽子你總算是回來了,來的不算晚,你之前讓爺爺安排調配的天材地寶我已經將它們制成藥液了,一瓶口服,一瓶外敷??吹贸鰜磉@些都是適合追光豹的,你想必要將追光豹進化,所以借助了外力。你先和我說說,這些天材地寶的配方是從哪得來的?”
“崔叔叔,這些配方是學院內一位飼養(yǎng)靈獸的老爺爺說給我聽的,說是湊齊這些天材地寶便能加速追光豹的進化進程?!?p> “原來如此,百晝果、紫棘果雖然珍稀,但尚知道出處,分別在帝國北境和普羅米爾山脈以西,當地打獵、采集的農村住戶偶爾也能獲得。像熒夢果就不太合適了,這種果實容易產生致幻的效果,完全是副作用,你年紀還小,不可吞服這種果實,我為你選擇了藥性比較溫和的果實,其珍稀程度不亞于熒夢果。斑雷竹竹筍最是珍稀,難度主要在年份,伽蘭省當地只挑選出了四塊竹筍,你爺爺讓士兵在伽蘭省搜尋,挖出了十一塊竹筍,非常不容易。天晶鐘乳石漿在炎夏省就有,這倒是不難的,當地人用石漿灌溉靈植,真是暴殄天物!”
喬邦聽著崔去疾自言自語說了一通,來不及反應,只知道這些材料獲取并不容易,是爺爺調集士兵為自己籌得,不然短時間內還無法完成搜集。心中默默記下爺爺的好,繼續(xù)認真聽崔去疾說話。
“好了好了,這兩瓶拿走,一瓶口服,另一瓶倒進桶里,將溫水倒到你肩膀左右的位置,將這瓶藥倒進水中讓其稀釋,切記順序別搞錯了,這兩瓶一瓶用來口服,一瓶用來浸泡,別選錯了。李瑞濤,你陪喬邦去隔壁房間,輔助他完成。他可是喬安國的孫子,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站在門口右手邊的瘦小青少年躬身行禮,未作聲,退開三步在門口候著。
喬邦接過乳白色的玉瓶和琥珀綠色的玉瓶,白色玉瓶是口服,琥珀綠色玉瓶是外敷,可不能記錯了。一想到追光豹后面能完成進化途徑的前置條件,心里不免掀起漣漪。
忽的,想起一件事,向崔去疾開口道。
“崔叔叔,我在使用這兩瓶藥液的時候,可需要將追光豹召喚出來,讓其也口服、浸泡在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