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蒲明凝聲問道
“死人用不著記我的名字?!?p> 中年人只是淡然一笑,反正自己出劍之后,你就要死了,問這么多作甚?
他可沒打算老老實實比劍術,至少不會像柳紀那般愚蠢,居然真的把一個孩子當成可以平等較技的對手。
他是來...殺人的。
蒲明心中暗笑,這家伙,還真是直白啊。
不過對方既然給出了半個時辰休息,不要白不要。
索性直接席地而坐,蒲明倒也沒有閑著,他一直留心注意著下方人的輕聲交談,與那偶爾看向中年男人的神色變化。
不難判斷出,這位是改變了容貌氣息的。
蒲明扭頭望向青囚,后者低聲傳音道:“我要是能直接說出他的身份,早就告訴你了?!?p> 又是這狗屁規(guī)矩.......蒲明在心底小小抱怨了聲。
半個時辰很快過去,他悠然起身。
咔嚓一聲,手里的木劍應聲斷裂。
蒲明愣了愣,旋即有些幽怨的往山上看了一眼。
明明有一把絕好的寶劍,卻不能使用。
好在青囚師兄早有準備,抬手又拋來一柄木劍,朗聲笑道:“這回可得小心些,再弄壞,師兄可就沒錢討媳婦了。”
眾弟子頓時發(fā)出一陣嗤笑,到底還是只能在后山守墓的劍冢之人,也就這點眼界了。
對此,青囚只是輕輕呵了一聲,并未表露出半分情緒波動。
隱匿在暗處的那位長老,見狀不禁瞇起眼眸,雖說劍冢的人不可插手山上事,但這青囚的存在,對他而言,終究是個隱患。
于是下一刻,在石室內打坐的某位年邁長老,突然睜開眼睛。
腰間那塊玉符,除非有天大事情不會震動,此刻卻是無比劇烈的顫動著。
“難道是掌教出事了?”
老人伸手拿過,只是粗略瞥了一眼,渾濁眼眸陡然變得清明,射出寸寸寒芒。
片刻之后,石室中人影消失。
幾乎同一時刻,在銅爐峰這邊的青囚察覺到了變化,眉頭微微皺起,看了眼擂臺,神色顯得有些猶豫。
“去吧?!?p> 蒲明同樣察覺到了上空那股沛然劍意,微笑著說道。
青囚點了點頭,不再猶豫。
身形化為一抹劍光,瞬間消失在眾人眼前。
暗處的那名長老見狀心中微悚,從未想過這位守墓人,修為居然到達了如此高的境界。
上方兩人,很快拔高身形,進入云層天幕之中。
此刻牽動人心的戰(zhàn)斗,依舊是是劍冢的那個孩子,與不知身份的中年劍修。
沒有人去懷疑中年人的身份,因為劍山已經(jīng)封山,門內弟子只許出不準進,此人既然出現(xiàn)在這里,必定就是劍山弟子。
何況劍山三十六峰,昔年鼎盛之時,弟子逾十萬數(shù),如今冒出幾個不認識的,并不算什么。
“出劍吧。”
蒲明收斂了心緒,手中木劍隱現(xiàn)微芒。
中年男人腳尖稍稍發(fā)力,身形已經(jīng)來到了他的身前,就如同那晚的情景重現(xiàn)一般。
只是這一劍,中年人是用出了規(guī)則內所允許的全數(shù)力量,因此蒲明接招之后,瞬間被擊飛至擂臺邊緣。
堪堪站穩(wěn)身子,蒲明抹了下嘴角血絲,咧嘴笑道:“到底是修行多年的老前輩啊,劍術果然無比玄妙,若非我還算有些底子,恐怕也很難擋下這一劍了。”
“哼!牙尖嘴利。”
中年人漠然冷喝,他當然聽得出這話是在譏諷自己。
擂臺那邊的蒲明啞然一笑,手腕翻轉,手里的木劍反著握在手中,旋即猛地向上方拋去。
“青囚師兄,對不住了。”
蒲明看著那柄木劍,一點一點碎成漫天的木屑,小聲嘟囔道:“大不了真找不到媳婦,我把村頭老李家的閨女介紹給你?!?p> “你做了什么?”
中年人下意識暴退,經(jīng)過那晚的刺殺,他深知這個孩子的不同尋常,如今居然主動棄劍,其中必定有詐。
其實他想得很對。
在擂臺上空的木屑,沒有被風吹拂動搖,也未曾有向下墜落的意思,就是靜靜懸浮在那里,隨即泛起一點點細微光芒。
這是銅爐峰周遭,天地烙印下的前人劍勢,此刻被蒲明給牽動了。
而青囚拋出的那柄木劍,也并非尋常之物,居然可以承載住這些恐怖的劍道威勢。
那位躲著觀戰(zhàn)的長老,這會也坐不住了。
臺上的中年看不出端倪,但他可是看得真切,一旦勢成,此戰(zhàn)必敗。
“不惜一切代價出劍,殺人之后我馬上送你下山?!?p> 長老冒險以心神傳音道。
中年男人頓時生出一種驚悚感覺,本能想要逃離這座擂臺。
“你若敢逃,今后在劍山無人護持,老夫與老夫背后的人,總會有能殺掉你的那一天?!遍L老聲音平靜,說的話卻是讓人膽寒。
中年人徹底打消了逃走的心思,凝視著那手上空無一物的孩童,眼中兇光閃過。
下一瞬,他出現(xiàn)在擂臺中央。
手中寶劍光華大盛,吞吐劍芒,這是將修為運轉到了極致的表現(xiàn)。
臺下眾人見到如此情形,一片嘩然。
不過是一場簡單的論劍較技罷了,哪怕長輩師門再仇視劍冢之人,殺一個尚未修行的孩子,用得著使上真元境修為?
而且這位師兄,還是那種在真元境中走得極遠,只差半步就能跨出這個境界的存在。
人群中一個衣袍破爛的男人,眼中突然冒出熠熠神光,體內的修為鼓蕩,渾然宛若沐浴在火焰中一般,沖向擂臺。
看情形,是要為那劍冢的孩童擋劍。
“又一個瘋子...”
眾人哀嘆,在他們看來,冒著自身修為折損的風險,去救一個外人,無疑是很愚蠢的行為。
劉成飛掠向那道劍光,蒲明看見了,先是微微一愣,旋即露出燦爛笑容。
思慮間,鋒芒已至。
劍刃刺穿了劉成的身體,被強行扭轉去勢,斜著刺入蒲明左邊肩膀上。
這個孩子手里握著一柄布滿裂紋的長劍,搭在了中年人脖頸上。
“二位,可以現(xiàn)身了。”
稚嫩嗓音剛剛響起,臉色難看的魏炎,與滿臉寫著快慰笑意的掌律長老,出現(xiàn)在擂臺之上。
“小師叔,不要殺我......我,我手里有證據(jù),可以證明誰是幕后指使的人?!?p> 中年男人心神驚懼之下,一個沒站穩(wěn),便跪倒了下去。
臺下的眾人,還未來得及對魏炎二人行禮,就聽見他那一聲小師叔。
隨后他們就看到,代掌教魏炎,與掌律長老一同躬身行禮。
“見過小師叔!”
“見過小師叔祖!”
到了此刻,哪怕是再蠢笨的人,都該知道了,臺上那個流著血的孩子,便是劍山上新來的那位小師叔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