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山劍宗位于荻花、屏華兩州交界,憑借這份地利,當(dāng)年劍山氣運(yùn)流散之時(shí),徽山從中得到的好處最大,近五年內(nèi)勢力擴(kuò)張了數(shù)倍之多,大有想要將宗門前面兩個(gè)字取掉的勢頭。
半個(gè)月前,從徽山上走下一名白袍弟子,步行橫穿整個(gè)荻花州,前往劍山問劍。
然而如此行為,令得徽山劍宗諸多高層生出不滿,在隋北辰落敗的消息傳回后,便有兩名戒律堂弟子御劍南來。
劍山腳下的村落,以往常有劍山朝圣者往來,因此村子里酒樓客棧極多,哪怕這幾年生意不景氣倒閉了許多,也仍舊還有那么兩三家開著。
云來客棧......
隋北辰叫了一桌菜肴,取下腰間掛著的酒壺,目光卻是遙遙望向那座巍峨高山。
“隋師弟,宗主與長老會對你這次的行為很不滿意,讓我二人來帶你回去受罰。”坐在隋北辰對面的一個(gè)黑袍男子沉聲說道,他身邊那位明顯年輕一些的弟子,卻是牢牢攥著腰間的黃布袋。
徽山劍宗戒律堂弟子,主掌宗規(guī)刑罰,最為顯眼的標(biāo)志便是那一襲如墨黑衣,與那特意為了對付劍修而創(chuàng)造的困劍囊,??孙w劍。
隋北辰吃了片肥瘦相間的五花肉,斜瞥了眼那年輕弟子,笑道:“用不著這么緊張,我真想動(dòng)手的話,你們出現(xiàn)在這里的第一時(shí)間就該死了?!?p> “對吧,裴秀?”
黑袍男人是戒律堂當(dāng)代大弟子,同時(shí)也是一位金丹境巔峰修士,可面對隋北辰輕飄飄的一句話,心底卻是無可抑制的升起退縮之意。
裴秀定了定神,道:“隋師弟,這可是長老會的決策,你打算違逆?”
提及長老會,隋北辰終于放下了筷子,輕嘆一聲:“裴秀,你真覺得徽山所做的都是對嗎,我留在山上練劍,就能破開壁障,躋身劍仙?”
“宗門如何行事我管不了,我只負(fù)責(zé)帶你回去?!?p> 裴秀搖了搖頭,眸子瞧見佩劍從山上走下來的一群少年,忽然心念微動(dòng),對身邊年輕弟子道:“咱們的劍首敗了,這個(gè)面子得找回來,你去問劍一場。”
徽山劍宗許多人都知道,隋北辰對劍山向來都是存著一份敬意的,否則也不會有那般客客氣氣的一場問劍。
甚至在問劍中落敗后,劍山傳訊封山,隋北辰都在劍山腳下守著,盤桓不去。
裴秀倒是想看看,他會不會眼看著劍山弟子在面前受辱。
進(jìn)了村口,溫兆捂著有些發(fā)青的眼眸,獨(dú)自走在前頭,他家住在村子的另一頭,恰好要經(jīng)過這間云來客棧。
經(jīng)過客棧門口時(shí),突然沖出來的黑衣年輕人,差點(diǎn)將腳步匆匆的溫兆給撞到。
“你這人,走路沒長眼睛?”溫兆剛挨了揍,本就心情不怎么好,加上這是在自家地盤上,底氣自然足了起來。
“徽山劍宗冷文元,想向劍山的道友討教幾招。”冷文元雙手抱拳,竟不是以劍修的禮節(jié),而是用了山下江湖武夫的凡俗見禮。
其中的輕蔑與嘲弄意味,不言而喻。
王富貴一行跟在后面,綴得不遠(yuǎn),因此也能看見這一幕,一群人頓時(shí)圍了上來,將溫兆簇?fù)碓谥醒搿?p> “你要問劍?”顧春華冷聲問道。
她早有與人交手的準(zhǔn)備,只是沒想到這一戰(zhàn)會來得這么快。
冷文元見到這名面容清麗,卻始終透著股拒人于千里之外般冷峻的女子,眼睛頓時(shí)一亮,輕聲笑道:“大家同為劍修,既然有緣碰上了,彼此較量一番又有何不妥呢?”
隋北辰看著冷文元的笑臉,扭頭說道:“看到了么,這就是我徽山教出來的弟子?!?p> “如今哪個(gè)勢力不是泥沙俱下,即便是你所敬重的劍仙齊稆,不也親手教出了顧清樓這么個(gè)魔頭?”
裴秀反擊的話語,倒是讓隋北辰一時(shí)無可反駁。
下方溫兆撥開眾人,來到顧春華面前,悶聲說道:“春華師姐,他是來找我挑戰(zhàn),便交給我來應(yīng)對吧?!?p> “他是真元境的修士,以你的修為不是對手?!?p> 溫兆還想再說什么,卻被顧春華揮袖屏退,又有兩名好友拉住他,好一通勸說,才將溫兆給攔了下來。
他能冷靜下來,冷文元卻是有些坐不住了。
徽山劍宗戒律堂弟子,最忌諱旁人說他是修士,有野心被稱為劍宗的宗門,他們的弟子豈能不是劍修。
然而似冷文元這般被選進(jìn)戒律堂的弟子,平日里雖也修習(xí)劍道,更常使用的手段卻是困劍囊、鎖劍符箓這樣的旁門左道。
冷文元臉色陰沉了下去,面前的美人與他的自尊比起來,分文不值,他拔出佩劍,遙指顧春華,道:“生死一戰(zhàn)!”
“好?!?p> 無論顧春華還是面皮下的紅絮,本就不是喜歡多說廢話的,點(diǎn)頭之后,長劍已然在手。
兩名真元境的交手,自然會引來不少目光,但有誰敢旁觀這等大動(dòng)靜,就連云來客棧的老板,一位同樣在這重境界的老人,都是哭喪著一張臉,看向隋北辰兩人,頹然道:“打壞了東西你們徽山可記得要賠啊。”
隋北辰笑道:“老人家為什么不找劍山要錢?”
老人如實(shí)答道:“誰找的茬誰給錢,這是咱們劍山的規(guī)矩?!?p> “師兄聽見了吧?”隋北辰臉上浮現(xiàn)一抹淡然笑意,隨后身形來到戰(zhàn)場上方,大袖輕甩,以大修為隔絕出一塊交戰(zhàn)之地。
做完這一切,他竟是毫不客氣的站到劍山弟子身旁。
王富貴瞥了眼身邊的白袍男人,嘴角微微抽搐,怎么好死不死就站到自己旁邊了。
他那改換身形容貌之法只是剛剛修成,對于能否瞞過隋北辰,還這沒有信心。
畢竟這是可以與劍仙交手的人物。
原本正在觀戰(zhàn)的隋北辰,忽然好似察覺到什么,面露狐疑的低下頭,與身旁少年目光觸碰在一起。
“敢問小友姓名?”
隋北辰笑著開口問道,他覺得這少年的目光中,既沒有對自己徽山劍宗弟子身份的敵視,也不存在那種面對強(qiáng)大劍修時(shí)的本能畏懼。
要知道,達(dá)到隋北辰這樣境界的劍修,即便竭力收斂劍氣,那種無形外泄而出的劍道神意,也足可以令任何劍修色變了。
“我叫王富貴?!鄙倌昴樕届o的答道。
在這期間,他的眼神始終沒有半分變化。
有意思......隋北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