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作畫題詩
君母院。
用完膳后，孟碧霜拿著巾帕輕輕擦拭嘴角，問道：“真留了姑娘？”
“是。今早奴過去時，二哥兒還未醒來呢！那啟蟄一直候在屋外也不敢進去。”李媽媽跟在身后回話。
“那姑娘叫什么？”君母問。
“顧清淑，是個老實的?！崩顙寢屨f。
“若傾兒有意納她為妾，你再親自送些銀兩給她娘家人，算是禮了。”君母進了屋。
“是?！崩顙寢屘婷媳趟断露放?。
孟碧霜冷得哆嗦，示意李媽媽拉來椅子在火爐旁烤火，女使給遞了茶。
“君母，下月便是春月，三姐兒該看日子了?！崩顙寢屨f。
孟碧霜端茶的手愣了一會，她別過頭看來一眼李媽媽，道：“差點將這事給忘了，好在你提醒。一會你差人去告知那個二姨娘，拿著生辰八字，我們便出門去?！?p> “姨娘也要跟著？”李媽媽問。
“跟著好，她自個兒房的自個兒記著，年尾事也多，我倒也省了事?！泵媳趟獙⒉杞o喝了，又道：“年將至，順道也給哥兒姐兒幾個添新衣裳。李媽媽，你現(xiàn)就去大姑娘屋里頭給她量量身。這天冷，就讓姑娘們別出府了?！?p> “是，奴這就去！”李媽媽作揖退下。
云錦屋。
窗外小雪飄零，院里潔白一片，這在潮州府，可是未能見到的景象。
大姑娘站在窗前，望向西南方。也不知潮州府的父親母親怎么樣了，是否也跟她一樣，整日是想念著對方。
“姑娘，姑娘怎么把窗戶給打開了！”立春從外頭進來，她是去給大姑娘端來筆墨紙硯的。
“姑娘，擔(dān)心受寒?！绷⒋簩⒋皯艚o關(guān)上，攙扶大姑娘到書桌前。
“方才我出去的時候，正好碰見君母身邊的周媽媽在書房整理，這些都是她幫忙給安置的?！绷⒋赫f。
“可有謝過人家？”大姑娘問。
“謝過了。立春給姑娘磨墨?！绷⒋撼读顺缎渥诱f。
大姑娘扯了扯袖子，拿起筆輕輕的沾了沾墨，正想落筆，卻又走到窗前將那窗子打開。
“姑娘！”立春欲上前，卻見大姑娘擺了擺手，示意立春她沒事。
大姑娘看了看，緩緩開口道：“白雪撫綠瓦，檐下冰幾柱。窗前風(fēng)飄雪，猶似花落葉。送寒冬歸去，有春迎風(fēng)來。不在同檐城，思遠心竟近...”
“立春長這么大，還是來了京城才見落雪呢！”立春將墨條放好，等待大姑娘落筆。
“我亦如此。原想這京城冬季落雪，定是寒冷至極。卻沒想，京城的冬季，是膚表之寒，而潮州府，才是刺骨之冷?！贝蠊媚锘剡^頭來。
“姑娘說的不錯，立春也這么認(rèn)為！”立春歪了歪頭說。
“三姑娘！”屋外女使們的聲音。
“大姐姐可在？”外頭三姑娘問那女使。
“大姑娘就在屋里頭?！迸够卦?。
云錦將筆放下，理了理袖子準(zhǔn)備出門迎接，沒想三姑娘在門口喊了話，道：“大姐姐，妹妹可進來嗎？”
云錦示意立春出去傳話；立春快步到門處，道：“三姑娘，進來吧！”
三姑娘云娉看著大姑娘站得端正又生得端莊，自己的眼睛竟有些挪不開來。道：“姐姐生得真好！”
這一夸贊倒讓云錦有些愣住了，笑道：“三妹妹，快坐！”
三姑娘才回了神，將手中的盒子遞給大姑娘，道：“早知姐姐要來，便給姐姐備了禮，今日才得閑送過來?！?p> 大姑娘有些驚喜，特打開來看，驚道：“這簪子著實好看！”拿出來又仔細(xì)看了看，道：“這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了，謝過三妹妹！”
大姑娘將簪子收了起來，遞回去，道：“只是這么好看的簪子，妹妹怎舍得給我呢！”
“這簪子原就是要給姐姐的，何來舍與不舍！”三姑娘又給推了回去：“姐姐可盡管收下就是?！?p> 大姑娘是個聰明的，若再次推回去，便是不給面了。于是道：“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讓三妹妹割愛了，我甚是喜歡！”
“聽聞姐姐甚是聰慧，想來詩文書畫定是精湛！”三姑娘瞧了一眼書桌，隨后動身前往拿起那張文墨，念道：“白雪撫綠瓦，檐下冰幾柱。窗前風(fēng)飄雪，猶似花落葉。送寒冬歸去，有春迎風(fēng)來。不在同檐城，思遠心竟近?！?p> “姐姐才作的詩？”三姑娘問。
“不過幾句閑言罷了，怎稱得了詩?！贝蠊媚镉行┖π吡恕?p> 三姑娘想了想：“三妹妹愚笨，不懂這些，不過姐姐寫得甚好，不知可否把這字贈與妹妹？”
“當(dāng)然。妹妹若喜歡，拿去便是?！贝蠊媚镫p手放腹前上前說道。
“不瞞姐姐，妹妹我只喜武不懂詩畫?？啥棠锵矚g收藏詩畫，這年后便是她的生辰，可她只是姨娘，不可操辦生辰宴。故而，妹妹想把這詩，送與二姨娘當(dāng)作禮?！比媚镎f了實話。
大姑娘聽著很是欣慰，道：“二姨娘真是有福氣，三妹妹有孝心了。只是，詩可談不上，就這樣拿去做禮，未免也空了些...要不然，我給二姨娘作副畫，再把詩題上，便當(dāng)是我們倆的心意了！”
三姑娘聽著激動，一把撈過大姑娘的手，道：“好姐姐說得可是真的？”
大姑娘按了按三姑娘的手，笑道：“自然無假?！?p> 三姑娘眼紅了，這溫府除了她外，還真沒人對二姨娘這么上心過。三姑娘朝大姑娘作揖，道：“那三妹妹先謝過大姐姐了！”
“一家人不說二家話，三妹妹無需如此客氣?！贝蠊媚锇矒嶂媚?。
“三姑娘既然來了，便坐下嘗嘗我們潮州府帶來的粿子吧，可好吃了！”立春端來一盤粿子，自己就差流口水了；大姑娘點點頭，牽著三姑娘到一旁的桌子落座。
“大姑娘，李媽媽在外傳見。”外頭女使進來通報。
“快請！”大姑娘有些坐不住，畢竟她才來溫府不久，無論見任何人，她都有些緊張。
“大姑娘安好！”李媽媽一臉慈祥的進了屋作揖，道：“三姑娘也在！”
“李媽媽，可是母親有事吩咐？”大姑娘起身上前問。
“是，春節(jié)將至，君母要給府里的哥兒姐兒們置辦新衣。大姑娘才來，衣裳尺寸的老奴倒是沒個掌握，這天兒又冷，君母怕姑娘們挨了凍，故而不讓出府，這才讓老奴來給大姑娘量身?！闭f完，李媽媽拿出一條細(xì)布帶，給大姑娘看。
“勞母親費心了，李媽媽辛苦?！贝蠊媚锖芘浜侠顙寢?，讓她很快量好了身。
“量好了。那老奴便不多打擾二位姑娘了?！崩顙寢屪髁艘径Y。
“李媽媽不留下吃盞熱茶？”大姑娘一手指著桌子問。
“謝大姑娘了。姑娘不知，這年尾，君母那頭是忙不過來，奴也還有好些要事要辦，實在不敢留下吃姑娘的茶?！崩顙寢屪髁艘径Y退了出去。
“母親辛苦?！贝蠊媚锬克屠顙寢岆x開，后才落了座。
“母親對我們幾個是真勞心。不過小八是母親不想管的，大姐姐肯定還沒見過小八調(diào)皮的樣子，就差沒把咱溫府屋檐給拆了！”三姑娘邊吃著粿邊吐槽世彧，惹得一陣歡笑。
六姑娘這斗篷都未來得及卸下，便從外頭直接進屋來，口鼻的煙霧生得頻繁，看得出是小跑過來的；六姑娘冷得戳了戳手，笑道：“二位姐姐都在，可太好了！”
“給六姑娘添茶?！贝蠊媚锓愿懒⒋?。
“又跟小七鬧別扭了？”三姑娘將點心遞到六姑娘面前，沒想六姑娘擠上榻，硬是將她往里頭擠去：“誒！”
“小七就是個蠢的，還是個皮薄的。我不過說了她幾句，她便哭鬧起來，實在受不了我就來了。”六姑娘吃著點心，道：“大姐姐的點心最是好吃了！”
“待會回去帶點？”大姑娘問。
“甚好甚好！上次大姐姐給的都吃完了，我可一塊也沒舍得給別人！”六姑娘說。
“立春，將剩下的點心包好，一會給六姑娘帶去?！贝蠊媚锓愿?。
“那大姐姐豈不是就沒有了？”六姑娘問。
“立春會做！”大姑娘笑說。
“真的？”三姑娘與六姑娘同問，因為糕點實在好吃。
“姑娘抬愛了，其實我們姑娘做得比立春的還要好吃呢！”立春害羞的回應(yīng)。
“可太好了，這下我們可有口福了！”三姑娘說。
“我看這五妹妹倒是安靜少話的，日常也少見她?！贝蠊媚锶滩蛔『闷?，她來溫府雖不多日，可幾個弟弟妹妹倒認(rèn)識的差不多了，唯獨對五姑娘印象最為不深。
“五妹妹確實安靜?！比媚镏还苤?。
“五姐姐跟二哥哥一樣，都是悶葫蘆木腦袋，半天一句話都不帶說的?？蓞s都精明得很。不過，我是受不了他們的，四哥哥倒是個貼心的，對誰都好，除了七妹妹和八弟弟可以拌個嘴外，也就三姐姐愿意陪我，也是最疼我了！不過現(xiàn)在又多了個大姐姐！大姐姐可別像二哥哥和五姐姐一樣才好！”六姑娘摟住了大姑娘的手臂，有點小鳥依人。
“以后大姐姐這屋里頭可有得鬧了。”三姑娘會心一笑，聽得六姑娘嘟了嘟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