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姑子探親
屋內(nèi)，堂中香爐飄煙淡淡，四姨娘跪坐在香案前焚香，聞得腳步聲靠近，四姨娘瞧了一眼門簾外，見得那姑子進(jìn)來。
姑子瞧著四姨娘在前優(yōu)雅焚香，一臉高傲模樣，她雖是有些羨慕，可也挪開了眼，自個兒落坐。
劉媽媽差身邊的女使去給沏茶，女使做了揖便出去了。
四姨娘沒打算要起身與姑子同坐，這會在小銅爐內(nèi)夾了一塊香碳出來，悠悠說道：“什么風(fēng)能把姑子吹來？”
姑子一聽冷哼一聲：“多年不見，你倒是過著神仙般日子，好得很喲?！?p> “在姑子面前，翠媚怎敢說自己過得好。”四姨娘放下手中焚香用具，拿起手帕擦了擦手；姑子瞪了一眼四姨娘，心里罵著妖精。
劉媽媽將四姨娘攙扶起，落坐窗榻那，給上了茶；姑子見著也自個兒移步到窗榻坐下。
“姑子今日不該是在你那富可敵國的夫家過著逍遙快活日子，怎么跑到我們伯爵府來了？”四姨娘端起茶盞吃著茶，面無表情。
“你無需挖苦我，我清楚你是知你姑丈被抄了家的?！惫米忧屏艘谎鬯囊棠铮帜似鸩?，吹了吹。
“被抄家了？”四姨娘假裝震驚，又笑了笑：“翠媚怎會知曉，那現(xiàn)今如何了？”
“姑丈不是向來最寵姑子的嗎，即便被抄了家，定也不會讓姑子受點(diǎn)苦?！彼囊棠镞f了一塊糕點(diǎn)給姑子，姑子看著，接過了。
“哼，說得好聽。那愚蠢的，竟還納了一妾，也不知是被那妖妾灌了什么迷魂湯，至現(xiàn)今，都快有一個月沒來我這屋里了?！惫米由袂橛行┍瘋?，看著手上糕點(diǎn)，實(shí)在吃不下，又給放了回去。
四姨娘笑道：“姑丈也是心大。這家都被抄了，竟還有心思納妾。”
“若不是占著公公還有些錢財(cái)，我倒也想離他去?！惫米硬缓脷庹f。
“翠媚知道的，便只有姑丈寵姑子的話，這些年雖被抄了家，可姑丈依舊是深愛著姑子的，如今卻成這般...”四姨娘把玩著手帕，淡淡道：“莫不是姑子自個兒作妖，給作沒了？”
“放肆，你這說的什么話！”姑子激動得拍桌，一會又將手收了回去，大喘了一口氣;四姨娘一見動作，嘴角一笑，想是又被她說中了。
她這個姑子向來是最會作妖的，也正是因?yàn)樽餮?，這才讓她嫁入富可敵國的人家當(dāng)了君母。
這前些年可還過著風(fēng)光無比的日子，且是不把她放眼里，盡是各種嫌棄她這個侄女.
可怎么也沒料到，就在兩年前，姑丈竟被抄了家，若不是有姑子那公公家在支撐著，怕現(xiàn)今是連普通的正經(jīng)人家都比不過，便是只有上街行討的份。
可即使被抄了家，她這個姑丈始終愛著她的姑子；只是未能想，姑子終究還是把自己的寵愛也給作沒了。
四姨娘親自給添了茶，姑子一口氣給吃了，想是還在氣著：“翠媚不過說了真話。”
姑子瞪著四姨娘；四姨娘又說：“姑子的性子若能改改，許不會有今日這遭?！?p> 姑子收回了眼，冷哼一聲：“莫不是要我大大方方的讓著她們做妖！”
“姑丈若大家產(chǎn)，三妻四妾正常不過，現(xiàn)今哪戶人家還沒有個妾的，況且姑丈的妾再多，終究是只對姑子最是真心不是？”四姨娘指了指香案上的香爐，要劉媽媽給搬到這邊來。
“真心？若沒現(xiàn)今這個妖妾，或許我是相信他的真心?！惫米右惶崮莻€妖妾又是一番生氣，手緊緊拽在腹前。
四姨娘將香爐推近了些，手扇了扇香煙：“聞這香能讓心靜，姑子不妨聞聞?！?p> 姑子瞪了一眼四姨娘，可也拿起手絹捂著嘴湊近了些...這香確實(shí)聞著，心里舒坦許多。
“姑子若是大方的接納那些妾，姑丈許不會再納妾，反會更加心疼姑子?！彼囊棠锝o了提示。
“我做不到。”姑子語氣頗有些重。
“那可就沒法子了?！彼囊棠锲鹕碛x開，姑子也跟著起，擋了去路。
“怎么不見你那兩個姐兒？”四姨娘一聽，盯著姑子看。
“她們是去老夫人屋里請安了?！彼囊棠锬貞?yīng)。
見姑子不說話，四姨娘警示：“姑子在我這，可別耍什么小心思。”
姑子冷哼一聲：“我能有什么小心思...”姑子又坐了回去：“不過是想來看看我那兩個侄孫女。”
四姨娘冷哼一聲：“多年不提侄孫的姑婆，怎么今日有這般興致？”
姑子聽著沒應(yīng)話，自個兒起身去將那木盒子抱來，打開遞給四姨娘看；里邊是一頂鳳冠。
四姨娘一瞧，瞪大了眼，問：“姑子又是從何而來？”
姑子抬高了頭，說道：“這副鳳冠可是我出嫁時(shí)，母親親傳與我?！?p> “當(dāng)年雖被抄得一無所有，可這是祖物，自是不能落入他人之手，我可也是費(fèi)了大心思將它留在身邊的。”姑子落坐椅子上，回想起當(dāng)年，突有些身心疲憊。
四姨娘盯著鳳冠看許久，這才回了神：“姑子今日將它攜帶來，是要翠媚給你看護(hù)？”
“鳳冠只傳女不傳男，只傳有血緣的，我無女可傳，且又不能傳與新婦...”姑子說。
“姑子莫非是要傳給我那兩個姐兒？”四姨娘皺了皺眉，小心試問。
姑子嘴角一笑：“不全是?！?p> 四姨娘嘴角一笑，她就知道沒這般好事，姑子定是有條件的。
“我要你的一姑娘嫁與我兒為妻?！惫米诱酒鹕砼c四姨娘對視著，兩人靜了半天；劉媽媽左右瞧著，倒看不出四姨娘的想法。
然而四姨娘一笑，道：“姑子莫非是想利用我的姐兒幫你奪回姑丈的愛？”
見姑子不應(yīng)，四姨娘滿臉不悅：“我的姐兒嫁人，必定是為了有愛而婚嫁，可不是為了成全別人...”
“我雖無能也無權(quán)，但他人若想利用我的姐兒，那是萬萬不可的，即便是圣上來了，豁出性命我也不怕！再說了，她們是伯爵府的姑娘，可不單單是我趙翠媚的姑娘。”兩個姐兒就是她的命，兩個姐兒若過得不好，她趙翠媚也會跟著不好過。
姑子被此話震撼到，又心虛解釋：“你言重了。也不是如此，只是我兒老實(shí)，不過是覺著娶自己的侄孫，也安些心，且侄孫女乖巧...”
“安心？姑子用安心來搪塞我，怕有些可笑了?！彼囊棠锖谥樎渥弁騽e處。
“我不是...”姑子說。
“姑子不必多解釋?！彼囊棠锲鹕碜叩侥竞凶忧?，將木盒子蓋上：“不過就一鳳冠，我們伯爵府，不稀罕！”
姑子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四姨娘，對著她大聲說道：“你！那可是鳳冠，圣祖親賜的御冠！”
“我知道，但若要用此冠來換我一姐兒，那便是妄想！”四姨娘一臉認(rèn)真：“劉媽媽，送客！”
“你！”姑子氣得說不出來話，她竟然被她的侄女給趕出來了：“好，好得很！以后妄想跪著來求我！”
“不會！”四姨娘很是肯定。
姑子咬了咬牙，點(diǎn)點(diǎn)頭：“好得很！”話落，將花布重新綁好，抱起木盒子離開了四房院。
劉媽媽將姑子送到側(cè)門，微躬著身：“趙娘子慢走?！?p> 姑子瞧了一眼劉媽媽，又瞧了瞧院內(nèi)，覺著甚是惡心：“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