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回 孤獨(dú)終老
堂上的人正吃著茶，這會(huì)有媽媽進(jìn)來報(bào)：“老夫人，二哥兒與伯懷郎君來了！”
老夫人放下茶盞，一臉慈笑：“還不快請(qǐng)！”
五姑娘還未從喜悅中反應(yīng)過來，沈伯懷的人便來了，五姑娘手捧著茶盞，卻無心喝下，只是嘴唇貼著杯，發(fā)著愣的等著沈伯懷進(jìn)屋來。
君母與賀夫人相敬茶；沈夫人卻有些喝不下，她心里頭擔(dān)心著，想這沈伯懷未免來得太過巧了，就怕是來搗亂的。
如今堂上這么多人，姑娘們也都在，可切莫生了事，叫大家難看才好。沈夫人咽下一口茶，臉色些許僵硬，心里頭是一直念叨著菩薩保佑。
那媽媽退了出去，二哥兒與沈伯懷便進(jìn)來請(qǐng)了安。
五姑娘忍不住抬眼一瞧，見伯懷也望著她，五姑娘竟羞澀的低下頭，連喝了口茶。此時(shí)她的心，就差沒跳出來了。
沈伯懷見五姑娘眼神，便知道他來晚一步了。握了握拳頭，沈伯懷還是站起身來，上老夫人跟前跪下叩頭。
所有人震驚一通，二哥兒連走來問：“你這是，做什么？”
老夫人彎下腰，手撫著沈伯懷手臂，要他起來：“好孩子。你母親方才給你議了親，如今這姑娘還未過門，你倒是先拜起我來了?！?p> 沈夫人喘了口氣，她知道事情不妙：“伯懷，你這是做什么！”
五姑娘也感覺到不妙，她緩緩放下茶盞，一手搭在胸口前，直勾勾的看著跪在地上的沈伯懷。
大姑娘與三姑娘瞧出五姑娘的臉色有些許發(fā)青，這才拍了拍五姑娘的手，叫她莫慌張。
“伯懷，如今可不是你胡鬧的時(shí)候?！辟R夫人知道沈伯懷的脾性，自然知道他此次來，是來拒親的。
沈伯懷抬起頭來，思慮一會(huì)又將頭叩下：“老夫人。伯懷...不能娶五姑娘為妻！”
聽此，五姑娘險(xiǎn)沒坐穩(wěn)，神色也一下蒼白無比，她將雙手藏在袖里，緊緊扣著。
堂上所有人也變了面色，紛紛也心疼起五姑娘。沒想這沈伯懷，竟當(dāng)著大伙的面，拒娶五姑娘！這叫五姑娘的面子以后往哪擱！
聽著，所有人紛紛站了起來，唯獨(dú)五姑娘如坐針氈。
“你說什么？”老夫人也是一臉不可思議，她瞧了五姑娘一眼，又望向沈夫人。
沈夫人閉目跌坐，被氣得一時(shí)竟說不出話來；君母連指使身旁的李媽媽把五姑娘帶下去，又指使周媽媽去遣散圍在院子里的下人。
可五姑娘怎肯走，若她不聽些理由來，她斷不會(huì)此時(shí)離開。無奈，李媽媽搖搖頭，只能作罷。
姑娘幾個(gè)明顯面色也有所變，紛紛安慰著五姑娘。寒露更是比誰都要心疼五姑娘，這五姑娘方才還在心喜中沒反應(yīng)過來，這會(huì)又一下滅了她的心，這叫她如何受得！
沈伯懷知道此舉很是傷害五姑娘，可他也無可奈何，感情之事乃終身大事，他不愿將就，也不愿被安排。
沈伯懷起身，來到五姑娘身前拱手作揖。瞧五姑娘神情沮喪，他低下了頭，愧疚道：“云蓮妹妹是好，可卻非伯懷意中人，若伯懷就此娶了云蓮妹妹，一生不愛，對(duì)云蓮妹妹實(shí)在不公！”
五姑娘強(qiáng)忍著淚水。如今她才明白，原來沈伯懷從來便沒愛過她。那他之前對(duì)她的好，又是為了什么？莫不是，報(bào)答她上次替他解圍之事？
五姑娘心里咽了口氣，緩緩站起身來，嘴角艱難一笑，道：“多謝伯懷哥哥，替云蓮考慮...方才，夫人只是開個(gè)口罷，并未下婚書...不做數(shù)的?！?p> 五姑娘僅管傷心入骨，可她終究不想讓沈伯懷難堪，她真的好愛好愛沈伯懷，可她也不愿逼迫沈伯懷娶她為妻。她要的，是沈伯懷自愿求娶，娶的是心愛的姑娘，而不是，一生不愛。
姑娘幾個(gè)緊緊挽著五姑娘，直到聽她如此說，臉上也有一絲笑容，這才松了口氣。可站在身后的寒露，卻要哭了。
老夫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坐下，她的孫女都很優(yōu)秀，根本不愁求娶。只是這一鬧，怕五姑娘傷心罷。
君母扯了扯衣擺，臉色有些難看的坐下道：“這可好在未下婚書，若那時(shí)拒婚，可叫我們五丫頭以后怎么見人，要傳出去，我們溫家的姑娘還怎么對(duì)人?！?p> 沈夫人一臉愧疚的看著君母：“溫娘子莫要這么說...誒！都怪我！明知這孽障的脾性，卻還擅作主張，竟傷了五姑娘的心...”
沈夫人到五姑娘，瞪了一眼伯懷，又?jǐn)v上五姑娘的手，好聲好氣想說些什么，五姑娘卻先開了口：“夫人莫說了，母為子思，云蓮明白的......只愿伯懷哥哥，能早日尋得意中人，叫夫人不操心才是。”
“好姑娘，這都能為我思慮，叫我怎么不心疼。你這孽障，若有五姑娘一半的好，也不至于叫我操心過頭，讓五姑娘受這委屈！”沈夫人很是愧疚，緊緊牽著五姑娘的手，數(shù)落沈伯懷。
“此次我來...”沈伯懷說著，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旁邊的大姑娘。
此舉竟被大姑娘與五姑娘瞧在眼里，兩人心口一跳，竟有些害怕沈伯懷會(huì)說出些什么來。
“此次我來...是來，求娶大姑娘的。”沈伯懷朝大姑娘作了揖。
堂內(nèi)的人又再次驚愕，大姑娘更是顛了一腳，連看向五姑娘，又心慌的看著沈伯懷。
瞧沈伯懷的神情里滿是大姑娘，五姑娘心如死灰一般的僵住，而大姑娘心里頭竟是又高興又不高興的。
“自陳國公燈宴上一見，伯懷心里，便一直藏有姑娘的影子。只是那時(shí)，伯懷對(duì)姑娘還不甚熟悉，便不敢松口提及，那是對(duì)姑娘不敬?？勺阅谴?，伯懷心里便定下心，伯懷此生要娶之妻，必定是大姑娘！”沈伯懷看了看大姑娘，想靠前去，又忍住了腳。
“原想著，大姑娘才來京城不久，定是有好些地方要去，好些東西要學(xué)，便一直不敢上門提及此事?？商で喈?dāng)日，見姑娘不慎落水，伯懷實(shí)在心憂，連想徹夜才清醒，倘若伯懷娶了姑娘，伯懷仍然可帶姑娘游學(xué)，且還可隨時(shí)保護(hù)姑娘！”沈伯懷深情的看著大姑娘，把大姑娘都看羞澀了。
“可我又想，若待伯懷科舉高中后，再向姑娘提親也好，這樣好叫姑娘有安穩(wěn)之心，見得伯懷可靠之處。只是沒料想，今日母親還是先開了口，我若再瞞著藏著，怕是要痛失所愛，還害了五姑娘...”沈伯懷從未有過的緊張，也從未掏心窩對(duì)一個(gè)人說這么多話，今日是全破戒了。
“伯懷真心求娶大姑娘！從未如此執(zhí)著?！鄙虿畱殉戏蛉司缸饕荆置嫦虼蠊媚?，道：“伯懷此生，只愿得大姑娘一人足矣，姑娘若無意伯懷，伯懷定也不強(qiáng)求。只是...此生若不得姑娘為妻，伯懷，也不再娶她人為妻，惟愿孤獨(dú)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