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從生樁中走出的女人
青樓是什么樣子的?
陳平也曾經(jīng)好奇過。
是不是跟上次福澤庵差不多,關(guān)上門就開無遮大會,滿院子的靡靡之音。
聽的人心中金猴翻滾,直想掄起金箍棒,大戰(zhàn)九妖十八洞。
可事實(shí)呢?滿不是那么回事。
福澤庵就算客人再多,也不過是見不得光的暗門子,除了直奔主題也沒有其他的手段。
但青樓不同。
這是個講究情調(diào)的地方。
情調(diào)值多少錢?
這個沒人能說得清楚。
而正因?yàn)闆]法定價,所以往往有的人會一擲千金。
正所謂風(fēng)流才子愛佳人嘛,這可比單純的肉價高太多了。
而怡紅院就是春城縣最有情調(diào)的地方,因?yàn)檫@里有隨便一只曲子,就能牽動萬千人心,讓他們?nèi)缱砣绨V的花魁——
寒煙。
陳平跟著邁步走進(jìn)怡紅院大廳,發(fā)現(xiàn)里面有點(diǎn)像前世的酒吧、夜店。
中間是個高臺,上面有幾個身穿輕紗的妙齡少女,正在絲竹之聲中翩翩起舞。
臺子周圍擺滿了一張張桌子,上面有酒有菜,旁邊還有美女相陪,小丫頭給斟茶倒酒。
而那些書生公子們,一個個放蕩形骸,有的跟姑娘們劃拳行令,有的則吟詩作對,更有的對飲交杯。
雖然也有些沒啥學(xué)問男人,猴急地對姑娘上下其手,揩油占便宜,但都被姑娘們笑罵著推開了。
畢竟越容易得到的,越是買不上價。
陳平看了一圈,簡直為之咋舌,腦海里只冒出兩個字。
高端。
當(dāng)然跟陳平同樣表情的,還有秦玲,前世一直苦修的她,哪里出入過這種聲色犬馬的地方。
至于沐辰,作為世子,這種場合自然是駕輕就熟。
而楚依……
她轉(zhuǎn)頭看著一臉土包子樣的陳平,嫣然一笑。
“怎么樣,跟你想的不一樣吧。”
“嗯嗯。楚大人眼光長遠(yuǎn),實(shí)在令人欽佩。不過,”陳平張頭看著滿滿登登的大廳,疑惑地問。
“那我們坐那?”
楚依莞爾一笑,抬手指著二樓的包廂。
“我作為春城的父母官,自然是要坐在二樓包廂了,而且來之前我已經(jīng)知會過劉媽媽了,她現(xiàn)在正帶人在上面等著呢。”
包廂是三面缺一的結(jié)構(gòu),可以清楚的看見樓下的臺子。
陳平剛剛走進(jìn)包廂,頓時就看到一排足足八個姑娘,齊齊躬身朝他們施禮。
“見過三位大人?!?p> 透過那大開領(lǐng)襦裙,陳平頓時就看到一座座山峰,連綿不絕……
一位五十上下的渾身妖艷劉媽媽,手里扇著把小團(tuán)扇,笑嘻嘻的湊到楚依身邊。
“哎呦,早聽說楚大人氣質(zhì)高貴,沒想到今天一見,真是九天仙子落凡塵吶!還有兩位大人,同樣是年少英才……”
果然不愧是青樓的媽媽,這奉承人的話說出來,心里舒坦!
陳平被拍得飄飄欲仙,一屁股坐在軟塌上,他本以為那八個姑娘,是來供他們挑選的。
結(jié)果沒想到居然是每人兩個,就連秦玲身邊都不例外,整的她渾身不自在。
旁邊的劉媽媽見狀,還殷勤地問她,需不需要換兩個小相公。
嚇得這位四品靈尸,瞬間小臉緋紅,連說不用。
劉媽媽嘿嘿一笑,“既然秦姑娘不用,那就看看表演吧,我們的壓軸好戲就要開場了?!?p> 陳平眉頭一挑,“難道是寒煙花魁?”
劉媽媽神秘的一笑:“大人就拭目以待吧?!?p> 此時樓下的燈突然熄滅,緊跟著一盞明燈,就從陳平他們包廂正對面亮了起來。
那是二層的一個半凸出來的小平臺,周圍用青紗帳圍著,里面是一張美人榻,上面則躺著一個妖嬈的身影。
陳平呼吸微微一滯。
好美,是寒煙嗎?
一樓的高臺上,一個龜公樣的中年男人,聲嘶力竭的大喊。
“下面有請我們的怡紅樓的清館人——寒煙花魁,為大家演奏一曲!另外如果有打賞的可以丟給小的,如果超過一千兩,寒煙花魁可以加奏一曲!”
臺下瞬間炸開了鍋,無數(shù)公子瘋狂叫喊,就跟發(fā)情的牲口一樣,哪還有一點(diǎn)讀書人的斯文。
數(shù)不清的錠銀子,海潮般的丟了過去,瞬間就把高臺鋪滿了大半。
不用稱,單單目測就超過了一千兩。
陳平嘴角狠狠抽動了一下,這錢賺的可真容易,那像自己……
青紗帳中的寒煙猛地一揮手,一樓那些牲口們頓時收聲,場面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寒煙柳腰扭動,一雙長腿優(yōu)雅的在空中一輪,從美人榻上坐直了身子,懷里不知何時抱住了一張琵琶。
陳平不由自主的放緩了呼吸,雖然跟寒煙相處多日,卻從來沒見過她這個樣子,真的期待呀!
就在樓上樓下幾百號人,齊齊盯著寒煙的時候,大門猛地什么東西撞開,隨后一股陰寒刺骨的狂風(fēng),猛地吹了進(jìn)來。
幾乎所有人都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滿心的欲念俱都化作涔涔的冷汗。
噗!寒煙頭頂?shù)臒羲查g熄滅,怡紅樓頓時變得一片漆黑。
只有從門外照進(jìn)來的那縷清冷的月光,成了這里唯一的光亮。
包廂里陳平微微瞇起丹鳳眼,滿臉凝重地沐辰對視一眼。
他們都能看到,那陣陰風(fēng)把幾乎所有人的三把本命火,全都吹得暗淡了一半以上。
那風(fēng)……有問題!
劉媽媽瞬間變了臉色,急忙手扶欄桿朝著下面發(fā)傻的龜公們大喊。
“都愣著做什么,還不快把門關(guān)上,燈火點(diǎn)燃!”
那些龜公這才如夢方醒,紛紛跑去關(guān)門。
“等等,別去!”
陳平陡然爆喝,可惜還是晚了。
那些龜公剛剛被月光照中,瞬間呆立不動,隨后冥冥中一股吸力降臨在他們身上。
大量殷紅的鮮血如噴泉般,從他們的七竅飛了出去,眨眼間十幾個人全都成了干尸。
這還沒完,隨著鮮血被吸干,一條條虛影才叫這被吸了出去,眨眼間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那是他們的陰魂!
慘叫聲接連響起,一樓大廳中的人,無論是姑娘還是公子,全都渾身哆嗦的躲進(jìn)桌子底下。
但桌子才有多大,幾個反應(yīng)慢的男人一見沒空位,立馬瞪起兇惡的眼睛,伸手扯著幾個可憐姑娘的頭發(fā),用力將她們扯了出來,自己鉆了進(jìn)去。
而那幾個姑娘,只能哭嚎著往二樓跑。
陳平和沐辰對了下眼神,猛的起身,手扶欄桿就要翻下去。
突然,大門口的月光一陣扭曲,一個滿身泥漿的女人驟然出現(xiàn)。
一滴滴泥漿從她頭發(fā)上、下巴上滴落,掉在地上發(fā)出了啪嗒啪嗒的聲音。
她緩緩揚(yáng)起布滿泥漿的臉,血紅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二樓,已經(jīng)快要嚇尿的劉媽媽,聲音尖銳宛如指甲劃過鐵板,聽上去毛骨悚然!
“劉媽媽,你好狠的心吶!我桂枝給你賣命十年,這才染上臟病臥床不起。
可你居然嫌棄我病重不能接客,居然偷偷將我運(yùn)到,剛開始打地基的分店工地。
當(dāng)時工地出現(xiàn)問題,地樁打不下去,你就把我活生生封進(jìn)地樁里,制成生樁,用以邪破邪的方法,打入地下!”
劉媽媽此時已經(jīng)癱坐在地上,一張老臉上掛滿了恐懼。
“桂枝,冤有頭債有主,你走啊,走啊……!”
桂枝雙目流出血淚,混著泥漿啪嗒啪嗒的掉落在地上,隨即她身體陡然化作一道渾濁的泥漿,如蛇般順著柱子爬上了二樓。
她昂起泥漿身體,血紅的眼睛閃著殘忍的邪光。
“劉媽媽,我出來找你了,曾經(jīng)的痛苦,我要你加倍品嘗!”
突然一道白色刀光飛掠而至,切斷了桂枝的腦地。
沐辰手握戮魂刀,冷聲喝道:“拔魔衛(wèi)在此,邪祟安敢造次!”
陳平也踏前一步,雙手已經(jīng)化作尸手。
“拔魔衛(wèi)?也好,我們來玩一個游戲吧!”
桂枝入蛇般的泥漿身體一震蠕動,再次長出一顆腦袋,她緩緩張口,竟然吐出一面銅鏡,猛地把頭一甩,拋向半空。
銅鏡全身污泥不染,懸在半空滴溜溜的旋轉(zhuǎn),剎那間白光耀目,普照整個怡紅樓。
下一刻,世界崩塌。
當(dāng)陳平再次張開眼睛時,驚愕的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身出一間陌生的房子里。
啪!一只帶血的手掌,拍在了他的肩頭。
陳平輕蔑的瞥了一眼,剛要催動法力一掌打過去,猛地臉色慘變!
自己的法力,居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