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道袍
聽到掌柜笑吟吟地說出了這一番話,唐正心中不悅,道:“他不接見我們,倒是只愿意接見你了?!闭乒褚娞普@然是誤會了他的意思,便垂手施了一禮,笑道:“小人不是那個意思,二位……少俠,”他停頓了一下,見兩人腰間懸劍,方稱呼他們少俠,又道:“你們從外地來,是對咱這京城的規(guī)矩有所不知,趙觀察使除了道士以外,誰也不愛見,這當(dāng)然是為了討得咱官家的歡喜,所以二位……”
當(dāng)“官家”二字從掌柜的嘴里吐出,唐正眉頭便皺了起來,心想他一介草民,怎么會知道皇家的事情,這些東西多半是從市井小人嘴里流出來的,卻也得信他五分。唐正問道:“怎么,他和宮里的那位主走得很近么?”掌柜道:“那也不是,官家對這道士是喜歡得不行,趙家的人便都資建道觀,學(xué)那道士的模樣來討官家歡心?!?p> 京城里還有這么一說,這倒也算是合理。唐正早些年來到京城時,也沒聽說過有這般的事情,他心里只能是想著這里的天也變了。
若非此次事情緊急,族中原是應(yīng)該先遣人過來摸透了環(huán)境的,可是現(xiàn)在,只能由唐正他們兩個人同時完成刺探和拿燈兩件事情了。
面前的這兩個人都佩著劍,而且一上來就打聽趙孝永,莫非這位主兒是惹了什么麻煩,這當(dāng)兒有仇人過來殺他?事情若是敗露了,這便是暗殺皇室的大罪,是要株連九族的罪名。饒是掌柜素來定力極好,一想到株連九族的事情,神情也不自禁地變了色,心中生驚,話也打著顫兒:“恕小人多嘴,趙……趙觀察使住的繁塔寺的那一邊可有……有不少治安鋪?zhàn)印!闭f著,掌柜低頭行了一禮,掩蓋住他發(fā)青的臉色。
此次卻是掌柜的誤會了他們。唐正大笑一聲,桌上的筷子不斷地跳動著,外頭滂沱的雨聲也讓了他幾分,唐正按住長劍劍柄,道:“我若是想殺了他,那也不過是舉手之間的事情,何必費(fèi)我這么大周折?哈哈,哈哈!”唐正露的這一手功夫,讓掌柜的知道了他內(nèi)力充沛、武功高強(qiáng),取下他人項(xiàng)上首級實(shí)在是小事一樁,同時也在告訴掌柜的自己并沒有殺意??上Т藭r掌柜的卻在想:原來你為了殺那觀察使是蓄謀已久的事情。
說了那么久,唐正坐在桌子上晃著雙腿也覺得有些倦了,不耐煩地問唐正道:“那我們?nèi)绾稳グ菰L這位觀察使?”兩人匆匆來京城,卻不像是到應(yīng)家一般事先早就有人打點(diǎn)過。為了見那小小的應(yīng)家,族里還得借用一位大官的名頭,現(xiàn)在要見那趙孝永,難不成還得先去翻皇帝的手諭?
然而唐正卻先不應(yīng)唐立的話,只是朝著掌柜問道:“喂,這附近,可有道……”這話忽給外頭一大群人撞進(jìn)來給截斷了。三人的眼珠子就盯在了那群闖進(jìn)來的道士身上,唐正的眼神就像是狼見到了羊群緩緩走近了自己一般。
領(lǐng)頭的道士是個圓滾滾的矮胖子,唇上兩撇小須不住地和所有道士的衣服一般往下滴著水。這群道士顯然也是冒著大雨趕到了這里。那胖道人給唐立三人盯著看盯得不明就里,只覺得渾身不舒服,便大聲喝道:“還不給道爺上茶來!”
這一聲吼,在掌柜聽來是炸雷一般的響,可在唐正聽來,就發(fā)覺這道人不過是個內(nèi)功虛浮的酒囊飯袋,掌柜不住地彎腰點(diǎn)著頭退回到內(nèi)間去準(zhǔn)備茶水。那些道人少說也有三四十人,一下子全擠進(jìn)了客棧里,嘴里還抱怨著京城各處都關(guān)著門,只有這么一家破店經(jīng)營。那些道士被雨淋了許久,腹中窩火已久,有人動作粗魯?shù)赝浦屏⑾伦馈?p> 若是那道士好聲好氣地叫唐立讓讓道,唐立多半就會答應(yīng)他,現(xiàn)在這牛鼻子是直接往他后背用力一推,這口氣,讓唐立如何咽得下?唐立臉上的表情很快就冷了下來:“喂,臭道士,你什么意思?”那道人也不搭理他,自顧自地同桌邊的同伴說起了話。
“師哥,小心!”唐立閃電般拔劍一削,藍(lán)光閃處,那推他的道人發(fā)髻和道帽的一半都被削去,縱使是他同伴呼喝也來不及。倘若唐立封劍下移六寸,被削去的可就不只有頭發(fā)和帽子了。
那道士伸手一摸,發(fā)覺果真被削去了道冠和頭發(fā),便大怒著要拔劍。這時,七八點(diǎn)寒光閃過,一柄長劍橫在了道士的手和其劍柄之間,無論那道士如何躲閃著要去拔劍,那柄長劍總是點(diǎn)在他的手前,逼得那道士縮手作罷:“這位道兄,又何必同一個小孩子斗氣呢?”道士目光循著長劍往上一看,持劍的就是唐正了。
領(lǐng)頭的胖道人獨(dú)坐一桌,幾個道士圍在了他身后,并不就座,不知這胖子是這些道士的師父還是師兄。胖道士早就將所有的事情瞧在了眼里,陰陽怪氣地道:“閣下好劍法,逼得我徒兒拔不出劍。”他言下之意,便是譏刺唐正恃劍與手無寸鐵的人交手。
就在胖道士說話間,那道士趁唐正按劍不動的時候拔劍在手,叫道:“倒要讓你瞧瞧本觀劍法!”唐正一怔,連忙道:“各位道兄,在下愿意用二兩銀子來換……你們兩身衣裳。”說到一半,那道士大喝一聲:“要打便打,本觀不稀罕你的臭錢!”
眾人縮到四周,讓出了一塊空地。掌柜的一直躲在了后廚也不敢露頭。那道士有意在師兄弟面前賣弄功夫,挽了數(shù)圈劍花才遞出了平平無奇的一招。唐正撤劍不擋,只是側(cè)身讓了一步,那劍刺了個空。給這道人一劍得勢,剩下的劍招便像游蛇一般翻了上來,道士使快劍,連刺四劍封住了唐正退路,到了這步,唐正仍是一劍不接,只是在挪移之間避開了來劍。道士呼地一聲斜劈出一劍,這下唐正是避不開的了。唐正凝住心神,這道士先前來劍的劍法稀疏平常,只這一劍,能看出來是這道人費(fèi)了不少心血才練成的。
彈指間,唐正一劍揮出,長劍如月,劍影就像是半道殘勾,兩劍只一觸,道士臉色就變白,他分明感覺有一股內(nèi)力霸道地震開了自己的手指。下一瞬間,道士的劍就飛了出去,眾人紛紛縮著脖子,生怕這飛劍傷人,最后,長劍扎進(jìn)了木柱中,劍插得并不太深,劍柄還兀自搖晃。
這一下倒是出乎了眾人意料,胖道人見自己的二弟子劍法就折在了這青年手中,不滿之情便涌了上來。唐正還在原地抱拳朝四方行禮,嘴里不斷念叨:“承讓了承讓了,不敢當(dāng)萬萬不敢當(dāng)?!笨蛇@四周并沒有人在捧好唐正,他這一番行禮倒也奇怪。
不管怎么說,自己的二弟子在五個回合之內(nèi)就給被人擊飛了長劍,這事情也抵賴不得,雖然還有拳腳功夫沒使出來,但在劍法上到底還是他輸了。胖道人這般想著,臉上的表情就好不到哪里去,他重重地在桌子上一拍,桌上盛著筷子的竹筒就一顫,筷子灑落得到處都是:“好賊人,天子腳下膽敢傷人,你眼里還有無王法?”
方才擊飛了道人的劍后,唐正就按劍穩(wěn)立,更無追上一步,哪里有傷到那道士?唐立開口道:“哪里有傷?你倒是亮出來瞧瞧。”胖道人瞪了唐立一眼,叫道:“我們一干人在這里的時候,你就敢拔劍傷人,若是本觀弟子都不在,你們還是不是要?dú)⑷朔质耍俊彼械眉葻o理又大聲,傳得左右鄰里都能聽見。
如此一來,掌柜的還哪里躲得下去?連忙捧出了茶水,彎腰快步走到胖道人跟前,賠笑道:“這位道長,吃茶吃茶,莫要動了肝火?!?p> 可是胖道人哪里會領(lǐng)這小小的掌柜之情?張開了五指,用力地往掌柜胸口按了一掌,大怒道:“誰讓你來擋道爺?shù)穆??”那掌柜身長瘦削,又沒有練過武功,如何受得住這一掌?當(dāng)即就斷了幾根肋骨,口噴鮮血,身子直摔到一邊的墻上,不省人事,其手里的茶碗茶壺咣咣當(dāng)當(dāng)?shù)乃榱艘坏?。掌柜的妻子聽到外頭動靜,出來探頭一看,是自己的丈夫橫躺在地,衣襟地上血跡點(diǎn)點(diǎn),便慘叫了一聲,奮力推開了幾名道士,直撲倒在丈夫身子上哭嚎。
見那掌柜倒地不起,胖道人大聲喊道:“你們看清了,正是此人在茶水里頭下藥,將欲害了我等性命,道爺今日是為民除害,除掉了這個專門在過道客人茶水里頭下毒的惡人!”
這廝殺了人,卻還在大言不慚,這……這……唐立看見此情此景,猶見那日山賊倒在了自己劍下的情景,他是難以置信自己看見了這廝殺了人,還是個手無寸鐵的人,還在縱聲大笑的模樣,心里一股厭惡感油然而生:我與這廝雖然都?xì)⒘巳?,可我殺的畢竟是背著不知多少人命債的賊人,這廝卻只會殺無辜之人,我與這廝,當(dāng)然不一樣。心念及此,唐立握劍怒道:“今日小爺便要為民除害!”
說罷,唐立挺劍就砍向那胖道人,此舉是出乎了眾人的意料。一時間,這么多道士居然沒有一人出手相攔。唐立出劍雖然快,但聲有預(yù)警,而且兩人之間相去也有一段距離,胖道人盯著唐立,手也不去拔劍,心道:對付一個小娃兒,拔劍倒算我輸了。他退后一步讓過一劍,左手反施擒拿,要空手去奪封劍。
“看劍!”唐立沒等劍勢去老,就回劍往胖道人左手?jǐn)芈?。這一繞,已然有幾分圓月的架勢。胖道人左手下沉避開劍鋒,右掌卻擊向唐立心房,唐立心里知道這人掌力了得,心臟若是被他這么一擊,真不知要碎成幾瓣。他連忙往后一躍,暫且舍了胖道人的左手。然而唐立心里不知道的是胖道人同他交手,自然不能像和尋常江湖劍客一般,出掌震死了一個小孩,傳出去足以讓胖道人無面立足江湖,所有他掌中只帶三成功力,打中唐立后自然會收回部分功力,最多也就讓唐立痛暈過去。唐立讓了一步,胖道人嘿然一笑,追前一步,擊出了兩掌,唐立抽劍再退時,余光掃到了邊上的道士,心中叫道不可再退。
既然是退不得,那就只能是搶攻了。唐立剛剛站定,就揮劍自下而上地劈起一招“鳳鳴朝陽”,胖道士原是想追上唐立補(bǔ)上幾掌,可一見到來招凌厲,自己前腳已抬,竟像是自己沖上去要挨他一劍一般,想要再退一步已經(jīng)是不可,心里便叫苦:早知道他退后還能搶攻一招,我就在剛剛站定,說他已經(jīng)被自己打退,而自己見他不過一小孩,也不與他計較的話。
可現(xiàn)在是只能接下這一招了。胖道士伸出了雙掌,右手自左向右,左手自右向左,畫出了一個圈。圈中似有無限引力,將唐立的數(shù)道劍氣盡數(shù)吸入其中,劍氣一脫了自己控制,唐立一臉訝然地感覺出劍氣相互撞擊,最終在胖道人掌間粉碎消于無形。這時,一股柔力傳來,推開了封劍。
接下了一道劍招,胖道人后躍數(shù)步,負(fù)手而立,他用不著低頭查看雙手,也知道手掌被破碎的劍氣割出了數(shù)十道傷痕,劍痕極細(xì)且深,雖無血流出,可鉆心的疼痛卻是難免的??磥磉@小子也不尋常,劍法霸道得很。胖道人雙手暗暗握拳,又疼得松開,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唐立,大氣也不敢出。
占了胖道士不拔兵刃的便宜,唐立自然要窮追猛打,他踏前一步,手中封劍平削而去,胖道人彎腰躲過,左掌又起,只不過,這一次按的是唐立的小腹。先前見他使過一次,唐立便知道他左手不過是虛招,真正的殺著在右手,唐立再度揮劍斬落,護(hù)住了身前破綻的同時,也能逼退胖道士。
封劍一落,劍勢難免要使盡。胖道士去而復(fù)回,欺身向前,一掌拍向唐立的腦袋,這一掌可用上了他十足的功力,唐立反應(yīng)也不慢,頭往旁邊一側(cè)就躲開了一掌,同時右手使勁回劍,挑向那胖道士的腹部,胖道士在半空中化掌為爪,用力往唐立頭側(cè)擊去。
表面上看這是兩敗俱傷的打法,可畢竟胖道人的右手離唐立要近一點(diǎn),必然是唐立要先遭到重創(chuàng)。
一聲嘆氣聲響,唐正身影晃來,他早就看出來兩人的打法遲早要打到這一步來,于是提前點(diǎn)起輕功,揮手拈定了唐立的封劍,使其砍不到胖道人,又用長劍劍鞘點(diǎn)中胖道士右脅下的穴道,使其運(yùn)功一滯,伸出來的手也只能軟軟地垂了下來,如此,兩人都傷不了對方。
其實(shí)能逼得胖道人如此拼命,唐正早就看出唐立的劍法又有長進(jìn)。胖道士左手伸前護(hù)住右臂,連著退了好幾步,怒道:“以二敵一么?好不要臉!”眾道士內(nèi)力遠(yuǎn)遠(yuǎn)不及他,瞧不見其中的半分險惡,只看見唐正閃了過去揮起了劍鞘,便道是唐立二人使詐了,轟然大叫道:“以二敵一,好不要臉!”就是唐立,也右脅不滿地瞪了唐正一眼,仿佛他多管了閑事。
我是在救你,你小子還在瞪我。唐正松開夾住封劍的兩只手指,朝著四方各行了一禮,抱拳道:“各位道兄,在下只有一事相求,求各位許在下用二兩銀子換得道兄們兩身衣服?!北姷朗磕阃椅彝?,如果說唐立突然拔劍刺向胖道士是出乎其意料的話,那唐正這個請求就可以說是匪夷所思。眾人皆想:他要我們兩身濕淋淋的道袍,是要為何?
被唐正用劍鞘擊中了穴道,是大大的削了胖道士的面子,他冷哼一聲,道:“你要本觀的道袍,莫不是要扮成我觀道士的模樣在江湖上行騙?”“這個嘛……我……”唐正沉吟著,他想要道袍的確也是存了要借道教去敲開趙孝永府上大門的想法,說是行騙,雖然不及,可其實(shí)也差不多。
不等唐正說出個像樣的借口來,胖道士戟指著他,怒道:“好賊人,你端的什么下流心思能瞞住道爺?今日能拿下這歹人,縱使是日后他人說咱們以多勝少,那也顧不得了,徒兒們,拔劍拿人!”那胖道士心想單憑這兩人,怎么說也不是我們一行人的對手,先前這廝只出了兩三招,也沒看清這廝的劍法來路,得先打倒他。
眾道士轟然拔劍,結(jié)成了一個近二十人的劍陣,擠在了唐正身邊,若不是此地甚是狹窄,他們能有更多人融進(jìn)劍陣?yán)镱^。三十來個道士倒有極大一半去圍住了唐正,只有四五個人挺劍圍住唐立,這四五人并不愿意在江湖上落下一個以大欺小、恃眾凌寡的名聲,故只是按劍不動,四五柄長劍就像是蛇一般,直對著唐立咽喉、心臟等處。縱使唐立能夠先搶攻擊倒幾個人,剩下的長劍也會搠進(jìn)他的后背,這讓唐立一時間只能立在原地,不敢動彈。
雖然身在劍陣,地形狹小,眾道士是一舉手就能把手中的長劍扎進(jìn)唐正體內(nèi),唐正仍然是一副從容淡定的模樣:“無論你們是主動相借也好,我親自下場剝也好,總之,今日我定要拿到兩身道袍。”
“狂徒!接你道爺一劍!”陣中一道士叱道,挺劍相擊。這劍陣中一人動劍,其余道士也得紛紛出劍,方能絞殺陣中之?dāng)场L普L嘯一聲,白光驟閃,亮得眾道士出劍時是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白光退后,便是“啪啪”的兵刃落地聲,眾人睜眼再看,驚恐地發(fā)覺自己手上只握著半截斷劍,劍身斷裂處,去唐正不過三四寸距離。眾道士駭?shù)眠B連后退,撞上了身后的各類器皿,一時“哎喲”之聲不絕。
雖然眾道士手中長劍并不是什么寶劍,可也絕非唐正一柄尋常鐵劍能夠削斷的,胖道士微微張著嘴,他心知要做到如此,必須是借著內(nèi)力在交劍之際震斷對手的劍。在交戰(zhàn)的時候,能夠震斷對方一柄劍,自己的功力就要是遠(yuǎn)高于對手,胖道人自認(rèn)拼上全部功力能夠震斷一柄尋常鐵劍,可如唐正這般一交手就震斷十來柄長劍的,胖道士是第一次見,面前這青年的功力,確實(shí)是遠(yuǎn)高于自己數(shù)倍。
那胖道人倒也是有自知之明,他心知再這樣糾纏下去也不過是在自取其辱罷了,便揮手示意讓眾道收劍,只冷冷地道:“告辭。”胖道人的語氣極為僵硬,他料想自己帶人冒雨離開,已經(jīng)是失了面子,對方應(yīng)該不會再行糾纏。
可是,道袍還沒到手,唐正又如何肯放眾道士走,當(dāng)下就攔在了門口,收劍入鞘,抱拳行禮道:“煩請各位道兄借兩件衣裳?!迸值廊藷o可奈何,氣得直吹胡子瞪眼,雙方僵持了一會兒,胖道人先松了口,點(diǎn)了其中兩個道士:“你們就暫且先將衣衫……借給了他。”唐正打量了一下那兩個道士,搖了搖頭,指著其中一個較高的道士說道:“他是可以,但另一個不行,太長了?!?p> 想必“太長了”是指另外一個道士的衣裳,畢竟這句話總不該是用在活人身上?,F(xiàn)在唐正就擺明了是在挑三揀四,給道士們的感覺就像是屠戶在挑選著羊群里頭最肥的羊一般。
眾道士是默默忍受著唐正的目光在他們身上掃來掃去,沉默的力量是可怕的,就在胖道人快忍不住想開口罵人的時候,唐正微笑道:“另外一件衣衫,還是就你把,你身子不算太高,想來衣衫也應(yīng)該合他身子。”唐正話里的“他”自然就是指在旁邊的唐立了,只是眾道士都不在意他要道袍給誰,而在意他會不會想要自己的道袍,只穿著素衣到外頭,這臉是要丟盡了。唐正一邊說著,一邊伸出了手指指向了胖道士。
“要這身道袍,你莫不是要消遣道爺!”胖道士罵了一聲,伸手就要去摸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