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一名白衣斬妖吏。
三十五名紅衣斬妖吏。
此刻盡皆匯聚于此。
人來得這般齊,出乎寶壽道長意料之外。
他本以為獵妖府眾多斬妖吏,會分別鎮(zhèn)守各個方位,將整個白羊縣都盡數(shù)圍住。
但盡管意外,寶壽道長依然沒有詢問,而是保持住了高人的氣度,神色平淡,俯視眾生。
“這位是豐源山寶壽道長?!?p> 楊文離肅然說道:“這是掌域大人命我前去請來的煉神境真人!”
眾人原本平淡的目光,瞬間凝聚,落在了寶壽道長的身上。
這個面貌年輕的小道士,看似平平無奇,除卻相貌出眾之外,似乎再無過人之處。
但他竟然是煉神境的真人?
與金衣斬妖吏柳明大人同等境界的高人?
眾人目光復(fù)雜,有人尊敬,有人畏懼,有人嫉妒,有人平淡,也有人審視與質(zhì)疑。
而在所有人驚異的目光之下,寶壽道長神色如常。
然后,就見他緩緩取出了那半袖金衣,系在了左臂上。
“半袖金衣?”
眾人皆露驚色,各自對視一眼,眼神愈發(fā)復(fù)雜。
寶壽道長神色依舊,看了楊文離一眼。
只見楊文離這位出身玉龍仙宗,修為高至煉氣巔峰的獵妖府紅衣斬妖吏,躬身拜倒,道:“屬下見過大人!”
寶壽道長微微一笑,看向其余七名神色復(fù)雜,帶著審視之色的煉氣巔峰斬妖吏。
便見這七人對視一眼,皆躬身施禮。
“屬下拜見大人?!?p> 隨著這八位修為最高,地位最高的紅衣斬妖吏施禮。
其他的紅衣斬妖吏,以及白衣斬妖吏,都未敢再有遲疑,均躬身施禮。
寶壽道長緩緩抬手,淡淡道:“不必客氣?!?p> 楊文離抬起頭來,心中微震。
這位寶壽道長好厲害的手段。
只輕描淡寫間,就打平了所有的不服與質(zhì)疑。
如今原天域那位金衣斬妖吏未至,一切都應(yīng)以寶壽道長為首。
但是,若寶壽道長不能服眾,而眾人不能聽命行事,便是一盤散沙。
而寶壽道長此舉,讓眾人見禮,便已經(jīng)讓眾多斬妖吏更加清晰地認(rèn)知到,目前廣山域境內(nèi)獵妖府,以這位煉神真人為尊!
“如今白羊縣局勢如何?”
寶壽道長目光掃過,淡淡問道。
其余七位煉氣巔峰的紅衣斬妖吏,對視了一眼,才有一名中年人出來,沉聲說道:“如今白羊縣內(nèi),盡皆慘況,饑民無數(shù),死去的人數(shù),應(yīng)該超過了八萬,而昨日夜里,白主事率二十七名紅衣斬妖吏入內(nèi),全部殉職,今日一早,白羊縣便被九煞鬼柱所籠罩?!?p> 寶壽道長心中微沉。
超過八萬人死亡!
這個噩耗的背后,也代表著,十二天魂珠,至少已煉制過半!
“你們比貧道更早到此,對接下來行事的方向,可有籌備?”
寶壽道長也不會輕視這些獵妖府的修行人,認(rèn)為他們?nèi)菑U物,相信他們早半日到此,對于如何行事,也會有商議。
只是他們?yōu)楹螞]有分別鎮(zhèn)守各個方位,而是聚集于此,寶壽道長心中抱有疑惑,但是他沒有詢問,以免顯得無知。
作為一個修行有成的煉神境高人,他應(yīng)該維持這種淡然平靜的高深莫測。
“九煞鬼柱籠罩整個白羊縣,盡數(shù)封鎖,想要進(jìn)入其中,絕非易事。”
這中年人沉聲說道:“但我們已經(jīng)在尋找九煞鬼柱的陣法變化,只要尋得變化,就有機(jī)會進(jìn)入白羊縣,但是九煞鬼柱陣法,易進(jìn)難出。所以,要進(jìn)入其中,必須萬分謹(jǐn)慎……”
寶壽道長平靜道:“不能破陣?”
中年人皺眉說道:“我們當(dāng)中,有精通陣法之人,只要仔細(xì)鉆研,一日可破?!?p> 楊文離沉吟道:“為何不破?”
這中年人緩緩說道:“陣法凝固,宛如囚籠,不但阻攔了我們,也阻攔了內(nèi)中的邪修?!?p> 就好比有人在白羊縣外鑄造了一層圍墻。
圍墻攔住了他們!
同樣也攔住了內(nèi)中鑄造圍墻的邪修!
“這邪修察覺事發(fā)之后,在今日布陣,僅半個時辰就將白羊縣籠罩其中!屬下懷疑,因?yàn)闀r機(jī)倉促,他來不及布下完善的陣法,所以直接布下九煞鬼柱這樣簡單而堅(jiān)實(shí)的陣法?!?p> 中年紅衣斬妖吏說道:“九煞鬼柱如同院墻,他盡管是布陣之人,可是想要離開白羊縣,他也需要像我們一樣,耗費(fèi)手腳,破陣而出。除非……他愿意放棄此刻白羊縣內(nèi),能讓十二天魂珠更完善的無窮煞氣,而強(qiáng)行打破九煞鬼柱!”
寶壽道長聞言,頓時明朗,淡淡說道:“陣法可破,但是他不敢破,因?yàn)樗俗钃跷覀?,另外還要借九煞鬼柱,封鎖無窮煞氣在內(nèi)!”
這中年斬妖吏頓時點(diǎn)頭,應(yīng)了一聲。
寶壽道長神色平淡,卻又問道:“那我們不敢破,是為了借他的九煞鬼柱,把他留在白羊縣中,怕他逃離?”
七位煉氣巔峰的紅衣斬妖吏,對視一眼,均是點(diǎn)頭,這是他們在此之前就已經(jīng)達(dá)成的共識。
寶壽道長背負(fù)雙手,平靜道:“無論是調(diào)來金衣斬妖吏,還是請來貧道這樣的煉神境真人,也不管最后能不能斬殺這名邪修,但只要能留下這名邪修,對你們來說,就算大功一件了罷?”
他看向眾人,緩緩說道:“所以保留九煞鬼柱,不但留住這名邪修,同樣也將白羊縣十?dāng)?shù)萬百姓,盡數(shù)困于其中?只要有著十?dāng)?shù)萬人當(dāng)做魚餌,他這條大魚就不走了?”
他這一番話,仿佛揭開了血淋淋的一幕,直指眾人刻意避開而不提的心思!
他看著眾位紅衣斬妖吏面色驟變。
他只笑了一聲,然后拔劍出鞘。
他朝著白羊縣斬去一劍!
一劍煌煌!
劍破云霄!
有一道無形的鬼柱,被他斬成兩段!
九煞鬼柱之陣,斷去一柱,破開一角,塌陷一方!
積蓄在白羊縣的無窮煞氣,有了傾瀉的缺口,轟然而至,宛如山洪,朝著這個方位席卷而來,出了九煞鬼柱的范圍之外,便匯聚于蒼穹之上,凝成無盡陰云,不斷擴(kuò)大!
“你怎么敢?”
那名紅衣斬妖吏,露出震怒之色,喝道:“放走了邪修,誰來負(fù)責(zé)?”
咻地一聲!
劍刃停在了他脖頸處!
“本座負(fù)責(zé)!”
寶壽道長神色平淡:“多說一句,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