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宇哥,你放心,鑰匙我保證給你偷到手。”
“我誰都不相信。”
雖然我嘴上這么說,但有了他這句話,我竟然安心的相信了。
也許是因為他說這話的時候看著我的那種特別堅定的眼神,也許是因為他的故事打動了我。
總之,我在他的身上又增添了一些希望。
黑夜著急的頂替了白天的職責,我們聊天抽煙的時候天已經(jīng)完全的黑了下來。但是離尺子要行動的時間還遠,今晚究竟能不能行動,還要看冒亮到底哪個時間段在“重點病房”值班。
這個答案只能在九點以后揭曉,晚上九點他們才開始正式輪換值班。這個時候我的內(nèi)心反而一陣焦灼,離開了廁所我開始在走廊來回溜達起來。
心煩意亂侵蝕了我的整個靈魂,我知道自己焦慮的原點全是因為“將要逃出去的希望”以及“對于偷鑰匙會失敗恐懼”。就像是第一次即將要上臺演講的學生,因為害怕失敗而帶來的緊張,因為對講臺的未知而感到的恐懼。
焦躁的我一邊走一邊調(diào)整著自己的呼吸,整理自己的思緒。我該想一想,如果成功從這里逃出去了我該去哪里?該做什么?這些是我一直沒想過的問題。
首先,我逃出去之后的第一件事,是不是應該先回家?可是,這是一般人的思維,我能想到的,別人也能想到,抓我的人以及想送我回醫(yī)院的人更能想到,所以我逃出去后第一時間不能回家。
可是,如果不回家我又該去哪里?我的身上沒有錢,沒有手機,甚至連身份證都沒有,想到這里我想起一個人,也許我可以去他。
在這個城市里,我除了一起上班的同事沒有別的朋友,同事之間也只是說過幾句話的關系。我更不能去找陳曉娜,那屬于自投羅網(wǎng),所以一時之間我只想到了一個可能會收留我的人。
這個人是我送快遞時認識的獨居老人,這個老人住在我送快遞的片區(qū)內(nèi),他倒是不買快遞更不會買。他總是一個人坐在單元樓的門口看著往來的人。
由于我總去他所住的單元門口送快遞,在等待收件人下樓取快遞時,我經(jīng)常跟他聊天,一來二去我跟這個大爺聊得交了心。
那段時間我?guī)缀趺刻於既ツ莻€單元送快遞,有一次這個大爺沒在門口坐著,我知道他家就在一樓。出于好奇也出去關心,我便來到他家的門口,當時的門是半掩著。
我在門口叫了幾聲大爺,沒有得到回應。我擔心出了什么事,于是走進了他家里。他的家里鋪著紅棕色的實木地板,地上一塵不染,房間里也干凈整潔。
進了屋子之后我又叫了幾聲大爺,還是沒有回應。這時,里面的一間屋子傳來了一陣尖銳的鳴叫聲。那是水壺燒開之后發(fā)出的聲音,我循著聲音來到廚房時發(fā)現(xiàn)大爺已經(jīng)躺在了地上。
煤氣上的水壺還在鳴叫,屋子里熱氣騰騰的充滿了水汽。我關了煤氣的開關后,立即去看地上的大爺是不是煤氣中毒了。我拍了拍他,他卻毫無反應,還好當時的他還有呼吸,于是我叫了120把他送到了醫(yī)院。
其實大爺?shù)纳眢w一直很硬朗,那次暈倒只是因為廚房沒有通風,還燒著水,他在廚房里忙來忙去收拾衛(wèi)生有些缺氧便暈倒了。
給大爺辦住院時,我從他身上找到了身份證、醫(yī)??ê豌y行卡等等一些證件,大爺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百里泉。
沒住幾天院大爺就健康的出院了,從那以后,我每次去送快遞,大爺都會準備一些東西拿給我。有的時候是一個蘋果,有的時候是一罐牛奶,甚至有的時候是土特產(chǎn)或者稀奇古怪的小物件——諸如此類。
大爺每次見到我就如同見到了親人,跟他聊天知道了他是一個孤寡老人,老伴在早年已經(jīng)去世,他們沒有兒女,自己的兄弟姐妹也相繼去世,最后只剩他一個人。
沒有了父母的我每次看到大爺都像見到自己的親人一樣親切,大爺就更不用提,因為我救過他,他大概早已經(jīng)把我看做了自己的兒子。
有一年過年,我找了一個要出去打麻將的借口,瞞著陳曉娜——陳曉娜不知道我跟大爺?shù)氖隆嘀恍╋埖甏虬娘溩雍桶拙苼淼搅舜鬆數(shù)募依铩?p> 大爺打開門看到我的那一瞬間,他的眼里先是驚愕,隨即紅了眼眶。我假裝沒看到他轉過頭偷偷擦眼淚的樣子。
那個時候我在心里做了一個決定,要為大爺養(yǎng)老送終。我今生最遺憾的就是沒有給自己的父母好好養(yǎng)老盡孝,更沒有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如今我做這個決定,只是想滿足自己想要盡孝的自私心理,更是心疼大爺孤身一人。既然我們兩個有緣,我就當他是我的親人。
只可惜我遇到了現(xiàn)在的這些事情,已經(jīng)有好幾個月沒見到他,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人到老了就容易讓人擔心,我心里總掛念著百里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