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大夢一場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大概經(jīng)常會存在一個誤解持續(xù)很久。
有時候甚至貫穿了那個人一生。
比如連翼。
關(guān)于連翼的誤會,是從七歲開始的。
有人說他虐貓,又跟說他面冷心狠。
連翼清楚自己有些變態(tài),但不是對活物,而是在死物身上體現(xiàn)出來的。
七歲那年所謂的虐貓,不過是他在一只被車撞過的貓邊上等待它的死亡罷了。
人們大都這樣,只相信自己所看見的,不追求前因,不去看內(nèi)因。
他早就習(xí)慣了別人對他的眼神里帶了點害怕和厭惡。
因為害怕,所以厭惡。
他一直認(rèn)為這是一個固然的因果關(guān)系,所以他漠然,因為那些人的厭惡來自對他的懼意,那是生物趨利避害的本能。
從小到大,他都是不被愛的存在。
父母的結(jié)合是個偶然,他也是。
大抵是十八歲那年,他遇見了一束春日林間的光。
越過層層疊疊的樹頂,將他拉回鮮活的光。
卿甜總喜歡呆在他身邊,在所有人躲避不及的時候,她帶著上揚(yáng)的嘴角,清澈明媚。
原來真的會有那樣的人,像潑了酒的烈火,點燃他的生命,又好像海中沉浮的魚忽然找到了依托之處。
像他小時候在論壇里看到的一句話——這座城市天生就適合戀愛,而你天生就適合我的靈魂。
他和卿甜在一起,是意料之內(nèi),也是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他并無后顧之憂,只要能離開父母,他點頭就答應(yīng)了。
他甚至交到了朋友,那個叫Simon的人。
他是天生的設(shè)計者,設(shè)計犯罪的人,他也是唯一一個懂自己的人。
后來連翼帶卿甜去見他,他只淡淡地掃了一眼,吸了口煙說:“連翼,你走吧,走遠(yuǎn)點?!?p> 我愿你遠(yuǎn)走高飛,即使以后不再記得家的模樣。
可李云找到他,問他有沒有執(zhí)念,李云殺人,他處理尸體。
當(dāng)年醫(yī)院的事情,他心里是存了怨氣的,所以才要那些相關(guān)的工作者的尸體,甚至還做了個機(jī)器,演出這一場僵硬的戲。
看著看著就累了。
誠然,沒有人想帶著一輩子的怨恨入土。
他也是如此。
后來連翼再也沒有走掉,被遺忘在山間別墅的天花板中。
李云口口聲聲說的背棄,何嘗又不是他殺了連翼呢?
她盡心幫李云做事,可三天前,那封信打破了她的一切。
連翼死了,而且李云騙了她。
既然連翼都死了,那就玉石俱焚吧。
該給連翼陪葬的,一個都逃不掉。
如果她早一點遇到連翼,是不是就不會陷入這樣一個境況里了?
可是沒有如果。
被周圍善待以后的人生,連翼還沒有體會過。
而她到死也沒有見到連翼最后一面,她清晰地明白自己見不到他,如針扎似的連綿的痛意提醒著她。
這樣也好,活了死了都無所謂了。
連翼,你是不是……也在等我啊。
白光盡頭,似乎有他溫暖的笑,驅(qū)散她周身湖水的寒。
這漫長的一生如夢一場,沉浮里,誰都沒抓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