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就要實事求是
每天都有人來集市口看清瑤跳繩，有時候還能趕上她做跳繩前的熱身運動，比雜耍還有意思。
其實這個時空也是有“跳索”運動的，京城還會有相關的比賽呢，但是那種都是一根大繩子掄起來，人在中間跳，像單人的這種很少見的，更別提偏僻的趙家鎮(zhèn)了。
百姓們是最喜歡跟風的，更何況，這東西簡單易做，趣味性強還老少皆宜，一時間“跳繩”一下子火遍了趙家鎮(zhèn)。
清瑤的鹵菜攤子也十分賺錢，一只鴨的成本不過二三十的銅板，拆開了賣，一根鴨脖子就要五枚銅板，清瑤最近算是把周圍能買的鴨子都買了，但仍然供不應求，鴨子們還來了一撥漲價。
最后，鴨子都賣完了，清瑤只能想辦法鹵了一些青菜跟加大豬肉的量，這樣才撐了十天左右。
這天早上，清瑤照例在大樹下跟一位富家公子比試跳繩，她當然跳不過那個苗條的公子，她這么胖，能跳個十幾下都是最近鍛煉的結果。
這時候，集市口的攤子那邊傳來了騷動聲。
一位婦人蓬頭垢面的坐在地上哭。
“我相公就是吃了你家的東西，回去才肚子疼的，人家大夫都說了，這是中毒所致，你們的東西有毒?！?p> 王莊頭急的百口莫辯，“這位大嫂，話可不能這么說啊，我家的東西不會有毒的，因為如果剩下的東西我們都是帶回去自己吃的，我們吃的一樣的東西，我們咋沒事捏？”
婦人一噎，“你胡說，你家生意這么好，天天哪里有賣剩下的東西，莫不是說謊騙我們這些窮苦的人吧?！?p> “怎么沒有呢！”王莊頭就不是會說謊話的人。
“我們少爺每次都會多做一些給街邊的小乞兒的，不信，你問一下鎮(zhèn)子邊上的乞兒，他們來了就給他們，他們不來，剩下的就我們自己吃了。”
周圍人一聽都愣了，沒想到這個胖公子還默不作聲的做了好事，頓時都眼神復雜的看向走過來的清瑤，眾人到?jīng)]懷疑真假，那小乞丐們在鎮(zhèn)子周邊晃蕩，大家也經(jīng)常見的。
小婦人一看眾人的目光都轉(zhuǎn)移了，頓時心里憤恨，趕緊又哭又嚎起來。
“那……那也不能說明你的東西里沒有毒藥啊，要不然我夫君如何腹痛難忍，他只吃了你一家的東西?！?p> “那你待如何？”清瑤已經(jīng)聽明白了全部的事情經(jīng)過。
“我……我要賠償，我夫君看病的藥錢也花去了百文，你……你好歹賠償我藥錢?！?p> 小婦人這話里底氣有些不足，她心虛的很。
“可以。”清瑤叫王耀祖拿出一百文來，但暫時沒有給。
王耀祖詫異，“少爺，不可啊，一看她就是來訛人的?！?p> “無妨，讓王莊頭夫妻請個大夫跟著去看看，要是的確如她所說，是吃了咱們的鴨肉導致中毒了，咱們理應賠償，但是如果不是……”
小婦人更慌了，這……這跟余娘子說的也不一樣啊，不是說有人上門來訛，掌柜的都會私了，大事化了小事化無的嘛，這人怎么這么較真，還要去請個大夫。
這接下來，她可怎么演下去，
“不……不必了，賠償就好了?！?p> “那可不行，人命關天啊，你夫君因為吃了我家的鴨肉才糟了許多罪，我不去看看也說不過去，就前邊帶路吧?！?p> 周圍人原本聽見了鴨肉有毒還挺害怕，這廂也想知道這鹵菜攤子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毒，如果有毒，他們也能索要賠償啊，頓時，有心想把之前花的錢都拿回來的，就連連催促這小婦人趕緊帶人去看。
騎虎難下，小婦人只得驚慌的帶人往居住的地方去。
人群里一個男人見了，趕緊掉頭就跑，早就得了清瑤吩咐的大壯三人，就盯著轉(zhuǎn)頭跑的呢，三人尾隨而去。
清瑤讓王耀祖看攤子，自己則是和小婦人請了大夫去看她的夫君，后邊還跟著幾個想占便宜和想知道真相的看熱鬧的。
一群人浩浩蕩蕩來到了西巷，這里大多住著貧苦的百姓，房屋多是土房，破落又陳舊，難以想象到了冬天該如何御寒和抵御厚重的大雪！
清瑤一路走來，沒感覺這鎮(zhèn)里比自己那個莊子好哪去，這竟然還是個鎮(zhèn)的一角？
她對古代農(nóng)民的生活水平的認識程度再一次調(diào)低了一點，以前看電視看的多，還以為古代都跟唐朝清朝那樣的，而事實則是，屋上三重毛，路有凍死骨。
小婦人的家在一條巷子的盡頭，大門破爛，墻上長滿了青苔。
眼看進了院子，小婦人疾步走到唯一的低矮草放處，大聲的沖著里邊喊道。
“鹵菜攤子的老板帶了大夫來探望你?！?p> 她又在外頭等了一會兒，身后的眾人等急了連聲催促，她這才小心的打開房門縫隙，往左邊床的方向探頭一看，看見被子隆起，這才放心地推開了門。
“夫君～你感覺怎么樣了？”
小婦人哭喊著撲向床邊，頭也不抬，那傷心勁別提了，當真是聽者落淚啊。
可是……大家全都哭不出來，床上的被子已被掀開，里邊躺著的男人即使轉(zhuǎn)身比較快，也被眾人看了個正著，那嘴角的油可還沒擦凈呢。
這就是她中毒了的夫君？
男人絲毫不知道自己露出了破綻，還在床上一聲一聲的哀嚎。
“哎呦，哎呦~”
清瑤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男人認識他，這就是那鹵肉攤子的東家，他離老遠的看過熱鬧，這人胖的出奇，臉上的五官都擠在一塊兒了。
清瑤指了指旁邊的男子，“這位是咱們趙家鎮(zhèn)的李大夫，他來給您看看中毒嚴不嚴重？”
男人一聽是大夫，驚了一下，趕緊裝作沒什么大問題的樣子。
“不……不用了，我也快好了?！?p> “誒，這是哪的話，您夫人可是說您病的快下不來床了，就差指著我鼻尖說是我毒死的了，正巧大夫就在這，給您瞧瞧也是好的?！?p> 說完，清瑤就挪動自己龐大的身軀，把地方讓了出來，她往前邊一站，別人休想上前來。
這下眾人看的更清楚了，有認識的還詫異的揉了揉眼睛，“這不是李四嗎？”
“你認識啊？”有人碰了碰說話的人。
“對啊，你忘了，倒泔水那個李四?！?p> 被他一提醒，這人也想了起來，確實像那個整天出沒在大戶人家的巷子里的泔水工。
“他有錢吃這個？莫不是偷吃了哪家的剩菜，誣陷胖公子家攤子的吧？”
這是最近跟清瑤比跳繩走的十分近的周公子。
“很有這個可能?！?p> 床前議論紛紛，床上的人臉色發(fā)白，就連趴在床邊的小婦人也直顫抖。
李大夫到底還是給李四把了脈，號了半天，最終只得出一個體弱乏力、萎靡不振，長期營養(yǎng)不良，需要食補的病來。
說好的治病已經(jīng)花了百文了呢？不是還說吃了鹵菜當天就發(fā)病了嗎？
清瑤謝過大夫，讓王莊頭送了李大夫出去，轉(zhuǎn)頭看向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夫妻二人。
“是你們?nèi)鐚嵳f來，還是咱們一會兒說啊?！?p> 李四還兀自不服，“沒準是我的毒已經(jīng)解了，你們再來看肯定是沒有的。”
清瑤不慌不忙，好整以暇的問“那真要請教是哪家藥房開的神藥，百文就可藥到病除，解毒效果如此之快呀？你說出來，我們都去買一些這等神藥常備著不好嗎！”
“是……是……”
李四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他也想亂說一氣，可惜他大字不識，竟然想不出任何藥名。
“看來是打算一條跑道上跑到黑了，無妨，我們這就去見官。”
清瑤不是說說而已，她抬腿就往外走，兩邊的人不自覺的給她讓出一條道來。
兩夫妻慌了，李四也顧不得裝病了，嗖的一下子從床上躥了下來。
“王公子莫走，別報官，我們說……我們說?！?p> 這年頭的百姓哪里愿意跟官府扯上關系，有句話叫，衙門八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更何況他們可經(jīng)不起查。
清瑤全當充耳不聞，在趙家鎮(zhèn)想做大做強，不露出點不好惹的獠牙，怎么能行呢~這個威，她還立定了！
兩夫妻一看苦喊人家都不回來，不由得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這……這跟余娘子說的一點都不一樣，不是說這胖公子乃是富家公子出身，他們裝作吃壞肚子去訛錢，肯定不會被拒絕嘛，這人怎么一毛不拔。
他們眼皮子淺，哪里知道，訛的錢是不多，但是一旦清瑤賠償了，那么后續(xù)誰還敢去清瑤的攤子上買東西呢？
清瑤吩咐王莊頭去找王耀祖。
王耀祖會讀書寫字寫訴狀，口齒清晰伶俐，去打官司帶著未來的大律師再穩(wěn)妥不過了，回頭就把這個時空有關的法律書籍全都買下來，沒事就讓王耀祖去學！
清瑤這廂算盤打的噼里啪啦響，府衙里的差役卻武裝待發(fā)，直奔鎮(zhèn)上的余氏鹵菜鋪。
這余氏是個寡婦，只因為她是縣丞養(yǎng)的的外室，才無人能撼動她鹵菜鋪的地位，可是……
縣令跟縣丞他倆不是一條船上的人呀！這也算是撞到了槍口上。
清瑤不打無準備之戰(zhàn)，這些天她坐在大樹底也不算全然無用，縣令跟縣丞不合的八卦，趙家鎮(zhèn)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