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鞅變法后,秦國自然要用對外戰(zhàn)爭的方式來檢驗(yàn)一下新法的效果。首先把矛頭指向了楚國,奪取了楚國商於之地,一下拓地六百余里。連洛陽的周顯王都震動了,專門遣使冊命秦孝公為方伯,于是諸侯都來稱賀。
三晉之中,只有魏國稱王了,本有吞并韓趙之意,聽說衛(wèi)鞅在秦國得了重用,魏惠王嘆道:“后悔沒聽公叔痤的話呀!”
此時,卜子夏,田子方,魏成,李克等能臣賢士都已卒逝,魏惠王向天下招徠英才。有個鄒邑人叫孟軻的,是孔子嫡孫孔伋的高足,因此得了儒家真?zhèn)鳎貞褲?jì)世安民之志。聽說魏惠王招士,特意來到魏國。
魏惠王出安邑相迎,敬為上賓,問以利國之道。孟軻聽到一個“利”字,便十分不悅:“臣游學(xué)于圣門,只知道有仁義二字,不知何為‘利’?”
和秦孝公一樣急功近利的魏惠王覺得這話很迂腐,不再理會他。孟子便改道往齊國去了,創(chuàng)辦了著名的稷下學(xué)宮。
周王朝的王畿境內(nèi)的陽城,有一處叫鬼谷的地方。因?yàn)槟抢锷缴顦涿?,幽不可測,仿佛不是凡人所居之地,因此得名鬼谷。有位隱世高人自名為鬼谷子住在那里,相傳他叫王栩,生了晉平公時代,曾經(jīng)在云夢山和宋國人墨翟一同采藥修道。
這位墨翟便是墨家創(chuàng)始人墨子,他不曾娶妻,少時發(fā)愿云游天下,專門扶危濟(jì)困。可好友王栩則隱居鬼谷,人稱鬼谷先生,從不出世。
鬼谷子才華通天徹地,一人兼?zhèn)鋷准覍W(xué)問之長,世人莫之能及。哪幾家?一是數(shù)學(xué),也可說是星象占卜之說,無一不靈;二是兵學(xué),排兵布陣,三韜六略,鬼神莫測;三是游說學(xué),博聞強(qiáng)記,出口舌辯,舌戰(zhàn)萬口;四是出世學(xué),也就是修身養(yǎng)性,煉丹延年的方士之學(xué)。
其實(shí)這位鬼谷先生已是半仙之體了,為何還要屈居于人世間?不過是為了度化幾個聰明有慧根的弟子,同歸仙境,所以借鬼谷棲身。一開始他曾在市集上給人算卦占卜,因?yàn)樘貏e靈驗(yàn),漸漸有人仰慕其學(xué)問而欲拜師。
鬼谷子收徒,會看人的資質(zhì)稟性,適合哪家學(xué)說,再教授于他。一來為七國培養(yǎng)人才;二來也看看有誰具備成仙的潛質(zhì)。他住鬼谷也不知有多少年了,來學(xué)的人不計其數(shù),他是來者不去,去者不追,來去隨意。
就說說其中最有名的幾個門生:齊國人孫賓,魏國人龐涓與張儀,洛陽人蘇秦。孫賓與龐涓一起學(xué)兵法,結(jié)為八拜之交;蘇秦與張儀同學(xué)游說學(xué),也結(jié)為異姓兄弟。
轉(zhuǎn)眼龐涓學(xué)習(xí)兵法已有三年多,自以為學(xué)得不錯。有一天下山挑水,聽見人們說魏國在張榜招賢,訪求將相之才,一時心動,準(zhǔn)備辭別鬼谷先生,下山應(yīng)聘。又怕先生不肯放他走,心下正躊躇著呢。
倒是鬼谷子看出了他的心事,笑著說:“你時運(yùn)已至,何不下山求取富貴?”
龐涓正中下懷,馬上跪下說:“弟子正有此意,只是不知此行能否成功?”
“你去采一枝山花來,我替你占卜一番?!?p> 此時正是六月的炎夏,哪里有什么山花?龐涓左盤右轉(zhuǎn),只找到一枝地上的草花,便拔出來準(zhǔn)備交給師父。忽然又想:“這花太寒酸了,不堪大器?!?p> 于是把草花丟地上,又去找了圈,實(shí)在是找不到,只得再把那草花揀起來裝在袖子里,回復(fù)先生說:“山中沒有花?!?p> 鬼谷子說:“既沒有花,你袖子里是什么?”
一見瞞不過去,龐涓只得把草花呈上,那花經(jīng)過這么久的折騰,已經(jīng)半枯萎了。鬼谷子說:“此花正是馬兜鈴,一開就是十二朵,正應(yīng)著你榮盛的年數(shù)。采于鬼谷,見日而萎;鬼依著委,你的出身之地必在魏國?!?p> 龐涓心中暗暗稱奇。鬼谷子又說:“但你不該欺瞞于我,他日也必會做出欺瞞之事,可惜反被人欺,不能不引以為戒!我有八個字送給你,你要記牢——遇羊而榮,遇馬而瘁?!?p> 龐涓拜別老師,孫賓送他下山,龐涓說:“我與兄長有八拜之交,誓同富貴,這一去若能進(jìn)身,定會舉薦你,一起建功立業(yè)?!?p> “師弟你說的是真的么?”
“我若說假話,當(dāng)死于萬箭之下!”
“多謝師弟厚意,何須立如此重誓?”
二人灑淚而別。
孫賓還山依舊是一臉淚容,鬼谷子問:“你舍不得龐生離去么?”
“同學(xué)三載,哪里舍得?”
“那你說龐生的才干,能為大將否?”
“他在先生門下受教已久,為大將有何不可?”
“未必,未必!”
孫賓大驚,問為什么,鬼谷子閉口不答。次日,卻對眾弟子說:“我晚上厭惡聽見老鼠打架之聲,你們輪流值夜,為我趕老鼠?!?p> 當(dāng)夜正輪著孫賓值夜,鬼谷子在枕下取出一卷書,說:“這是你祖父孫武寫下的《兵法》十三篇。當(dāng)年他曾獻(xiàn)于吳王闔閭,大破楚軍。后來闔閭愛惜此書,不肯傳之與世,便放在姑蘇臺殿梁上的鐵柜中。后來越兵燒了姑蘇臺,此書便失蹤了。我從前與你祖父有故交,所以當(dāng)時抄得一份,親自作為注解。行軍秘密,盡在其中,此書我不曾傳授一人。如今看你心術(shù)忠厚,特交付給你。”
“弟子自幼無父無母,又遭逢國家多難,宗族離散,雖然知道祖父寫過這本書,但卻從未得見。師父既然有注解,為什么不傳給龐涓,而單單只傳給我呢?”
“得此書之人,若善用則為天下利,不善用必為害天下。龐涓不是什么好人,怎可托付?”
孫賓將書帶回自己的臥室中,日夜研讀。三天之后,鬼谷子索回原書,并逐篇盤問,孫賓是對答如流,一字不差。鬼谷子十分高興:“你如此用心,也不枉你祖父的一番苦心了!”
那么,龐涓前往魏國遭際如何?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