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占據大頭的竹子不花錢,因為當時的城里有位富家翁,正準備拆了自己的竹苑,要改成青磚黛瓦的五進大院子。
巧合的是,這位富家翁的兒子,居然與牛童生是同窗。
于是他從中搭線,幫黃家求取竹子。
當時他的同窗答應了,也答應回去做他父親工作去了。
現在只要黃家與主家好好協(xié)商,他們黃家?guī)孜粔褎诹γ赓M幫忙拆房子,再免費幫人家建房子,他相信那位素有賢明的富家翁不會讓他們失望的。
事實也是如此。
當他再次上門幫忙說和時,富家翁也爽快的同意了。
而他這個設計,黃家人幾乎沒有猶豫就立馬答應了。
不答應不行啊,因為他們家房子好幾間早成危房了,說不上哪天下個大暴雨塌了都有可能。
他們真沒想到,那位富家翁居然真的答應送他們家竹子了。
他們雖然免費幫忙拆了竹苑,可他們黃家?guī)兹说墓ゅX能值多少?
搬出來的竹子,可是富家老爺花錢買回來的,如今居然一文不花的就被他們拖回來了,也不知道牛小童生是怎么與人協(xié)商的。
那富家翁當初選的材料,可都是多年生的老竹,建房后又用油漆刷了,所以保存的極好,就是再用個幾十年都不成問題,所以拆回來就能直接建房。
不過用了兩個多月,三座二層精美小竹樓就在貧民窟中拔地而起了。
這一下驚艷了全城,天天有人到此處參觀,而設計者牛童生也就走到了眾人眼前。
又過了半年,富家翁家如詩畫般的五進大宅院再次驚亮全城。
而設計者,同樣還是十七歲的小童生!
從那之后,牛小童生就一炮而紅,兩炮聞名,一直被人追捧至今。
……
葉娟此刻坐在牛家正堂,正等著老童生接見。
對于牛老童生而言,她雖是女子,卻也是客人,所以在正堂招待并沒有錯。
差不多喝了半盞茶功夫,這老爺子才珊珊而來。
葉娟趕緊站起來上前一步行禮,“晚輩葉氏拜見老爺子,牛老好!”
“嗯!坐吧?!闭f完,牛老爺子漫不經心的踱步到主位上就坐了。
仆從立馬上前給二人斟了茶。
就這機會,葉娟暗暗打量對方。
這是一位長相極其平常的老頭,看年齡,估計六七十歲了。
頭發(fā)稀疏,頭頂有點禿,不過這年代的人最不缺的就是毛發(fā)。
他頭頂禿了,可頭頂下面頭發(fā)卻很茂密,于是把下面的頭發(fā)梳上去,再用個頭巾在腦門上抓個鬏,這不注意根本就沒幾人發(fā)現他禿了腦門。
算起來這是她首次拜見。
上次接見她的并不是這位大佬,而是他的徒弟,同時也是他的家人,他的孫子牛笑陽。
據說這老爺子早已不接待海安縣以外的客戶了。
她猜想,一個可能是年事已高,另外一個就是后繼無人了。
聽說他有五個兒子,結果沒有一個兒子能繼承衣缽,甚至對設計這行居然都是一竅不通。
老童生萬般無賴之下,只好到孫輩中尋求,可有設計天賦的還是沒有一個。
他最后只能矮個子里扒高的,孫子牛笑陽這才入了他的法眼。
初次見到牛笑陽,光聽這名字,她當時差點忍不住笑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位大佬起的,名字這么怪。
“不知你今天過來何意?”牛老童生抿口茶,放下了茶盞打斷葉娟思緒。
葉娟:“一周,喔不,是七天前,晚輩曾到過貴府,當時接見晚輩的是您的孫兒。
就是城東福順酒樓斜對面的三進院子,當時想設計成客棧的。
不知道牛老您聽說過沒有?”
“嗯,老夫知道了。”老童生摸著頜下幾縷胡子,“還沒設計好,你今天來是?”
葉娟忙起身施了一禮,“當時考慮那個院子沒人居住,就想著反正沒人住,屬性就把它全部改成客棧,避免空置浪費了。
但現在發(fā)現很不太合理,想與您商量一下做個變更。
客棧前期開業(yè)不需要那么大規(guī)模,畢竟在宅院不遠處,就有一家規(guī)模不小的云家客棧。
同行是冤家,晚輩家沒有對方勢大,所以想盡量避免競爭。
再說,有云家在前,再搞個規(guī)模大的客棧也沒必要,畢竟海安縣就這么點大。
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把規(guī)模改小點靠譜,想先開放前面六間門面與緊連著的首進院子。
同時也考慮到后續(xù)萬一客多,晚輩就想再提前做個預案備著。
后面的兩進院子,想改成跨院,視客人多少再定。
如果前面生意好了,那么后面兩個院子直接變成客房,如果前面生意一般,就不動后兩院了。
可能晚輩表達的有些亂,就是后面兩院,客棧忙時可以變成客棧,客棧生意一般時,那后面就是普通的住宅。
當然,如您這已經設計出來了,哪怕就是做了一半,晚輩也按全工付費。
就是得麻煩您老,得費心把晚輩現在的想法設計進去,您看如何?”
牛老童生聽完后,沒有回答葉娟,反而陷入了沉思。
葉娟也只好站在那里靜等下文。
忽然想到前世她家裝修房子,那真是想怎么改就怎么改,設計師巴不得你全改了才好,基本上一改動都是在增加預算,有錢不拿傻嗎?
她感覺過了好一會,對面老頭才有動靜。
“想開客棧,開始就得想好,不能想一出做一出,特別是已經與他人簽了合約的?!?p> 他臉色平靜,葉娟也看不出他內心究竟有什么想法來。
“是!您老教訓的是,晚輩年輕沒經過什么事,還請您見諒!”
葉娟歉意的又對著他施了一禮。
這不管哪個年代,簽了約必須得遵守規(guī)則,否則就是破壞規(guī)矩了,破壞規(guī)矩了當然就得賠償啊。
如果不是客觀因素,她也不想更改。
可惜她沒勢,她怕她與方文博成了別人眼中的釘子戶。
更可惜有天災,雖然這次有大員下來視察,可能保多久?
這災爛估計避免不了的,不是眼前就是眼后,因為大小官員上行下效都想分一杯羹啊。
他們能怎么分?還不就是從材料上分?
于是好好的一個國事民生工程,最后變成了豆腐渣。
她估計,今年鬧災可能性不大,畢竟剛修過總得保一段時間吧,可過個年把就不好說了。
那書里可記著呢!
她可不想投入巨資最后卻只能用一兩年。
不管怎么說,哪怕這老頭不高興,可結果還是讓她滿意的,哪怕她最后還是付了違約費,可還是值得的。
這老頭兒做事蠻靠譜的,真是丁是丁卯是卯,一文錢也不能少。
錢她付了,還不能有怨言,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