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山上遇到她時,她只有十三歲,卻被迫離家山居,過著衣食無著的野人生活。
那可是大山里啊,山里的樹多,柴多,野菜多,可豺狼虎豹更多?。?p> 老葉家人,究竟是存著什么樣的心事放著她孤身一人在山中獨居?
他呢?在此前雖然覺得她不易,卻也很少設(shè)身處地的為她著想,反而安心的像個大爺似的,等著她的里外打理。
從與她接觸后,他漸漸了解到她的不易,但也只是他片面推敲得來的,她的從前她從來不說。
不得不說,老葉家人極善做表面功夫,就是他當(dāng)時去問,去聽,去訪,也只有少數(shù)不好的風(fēng)聲,而他們是怎么虐待他媳婦的,居然沒有一人親眼看到過。
想來除了當(dāng)時的左右鄰居,沒幾人能得知她從前生活的不易。
他也只能從她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去了解她,進而了解到老葉家的為人。
如果去年不是因為婚事,他都不知道老葉家對他們夫妻二人是存了那么大的惡意。
在他們眼中,他二人對于他們來說,可能除了給一筆不菲的聘禮錢,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可能老天爺也不想再折騰他的女孩了吧,它給她送補償來了,一個奇怪的能讓她活命的空間。
還給她托了夢,無意間讓她救了甑家并給她找了個大靠山。
他沒幫上什么忙,收益卻是最大的。
不然那食鋪,那客棧,還有現(xiàn)在住的宅子以及城外的田莊是從怎么來的?
沒有這些,他哪里還能上得了學(xué)拜得了名師?
她,改變了他窮困潦倒甚而被害的短暫一生。
他不知道該怎么報答她……
葉娟:“怎么了?這就嚇到了?”
方文博上前一步緊緊的摟著她,“是!嚇到了!是被葉家人嚇到了!
他們怎么能如此可惡?如此的虐待你呢?
娟兒,你的從前我已經(jīng)錯過了,無法介入了,可就是這樣聽你說也聽得我心肝兒都疼了!
你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我卻漠視著什么都沒幫過你,反而受你照佛至今,我這個大男人,卻如此的無用,總是躲在你后面享受你的……”
葉娟打斷他,“你在愧疚?你愧疚什么呢?你打我了?罵我了?還是不給我吃不給我穿不給我用了?
我只知道,在那個時間點遇上你,那是我的緣分。
早了,或者晚了都沒用。
因為那時住在山里的我,是真心的害怕。
周圍都是連綿起伏的大山,只有我這么一個活生生的人住在那里。
可只有你讓我知道,在這個世上,還有那么一個人記得,在大山里還住著一個女孩。
最起碼,萬一不幸我遇到了野獸被吃了,還能有人記得,我曾經(jīng)在那里生活過。
你不知道我當(dāng)時是多么的感謝老天爺呢,它把你這么一個善良聰慧的的夫君送給了我,還送給我一個如此溫暖的家。
當(dāng)時也只有你這么一個傻子,頂著嚴(yán)寒冒著風(fēng)險跑到大山里告訴我,暴風(fēng)雪要來了。
也只有你及時告訴了我,我的所謂親人是怎么聯(lián)合起來算計我的?!?p> 方文博推開她,眼瞼微紅:“媳婦兒,你別說了,我真的沒為你做什么!”
葉娟笑道:“你這一會兒媳婦,一會兒娘子,又一會兒娟兒的,我在你嘴里怎么有這么多名字呢?”
方文博只覺得心里堵得慌,他強壓下思緒緩了下,這才輕笑出聲,他眼里的溫柔似乎要溢出來,“雖然讀了書,可能我骨子里就是個村民,還是覺得同村人一樣叫你媳婦比較親近。
可在外處事,有時難免要說到娘子,比如說你制的茶,我?guī)У綄W(xué)堂里與胡兄他們分享,他們總會說你家娘子你家娘子的,我也就被他們帶歪了,受他們影響了。”
葉娟看他放開了心懷,也就放了心。
她并沒多說什么,只是講了她穿來后那幾個月的生活,卻沒想到他能以此類推,推出原主從前艱難的處境。
雖然她也同情原主,可她活得太過卑微了。
人既然不在了,再提及又何必呢?徒增煩惱而已。
現(xiàn)在一起生活的,是他與她,只要他們過得好好的也就行了。
之后,二人轉(zhuǎn)了話題,不約而同的不想再聊以前的葉家村,反而聊起了她的空間、她的儲存以及未來的打算來。
方文博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娟兒,是不是打官司前,那個甑三就知道你做夢一事了?”
葉娟:“……”
方文博看她表情就知道了,他吃味得很:“他那么久就知道了?難怪他那時那么好心的幫著我找訟師!
還有甑家的狀元郎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不然首次見面怎么就對我們那么親密?他那樣的人,一般的事根本打不動他。
還有岳父也早就知道了吧?不然他怎么可能那么隨便就認(rèn)你做干女兒?還記了族譜!
如果只是因為你的提醒讓他們提前賣木耳,避免他們?yōu)l臨破產(chǎn),那根本沒必要,畢竟你也收了他們不菲的銀錢了?!?p> 葉娟怎么也沒想到,這男人居然舉一反三,這會聰明起來了,還聰明得如此小心眼。
方文博繼續(xù):“哼!那個甑三,下次你不準(zhǔn)再與他單獨聊天了!”
葉娟忍笑,“為什么?他現(xiàn)在可是我的兄長??!”
方文博哼了一聲:“兄長?狗屁的兄長,那就是個沒臉沒皮的潑猴子而已!他哪里有兄長樣了?聽到?jīng)]?以后有什么事先與我說…”
葉娟眼里亮晶晶,笑看著他:“好!”
方文博看著她面如似水的笑顏,心中剛升起的憂悶忽然不翼而飛,也樂了。
這是他的媳婦兒啊,他怎么可能怨她呢?他的這條命都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