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和客棧二樓雅間。
甑從書等得心焦,忍不住站起來在室內(nèi)來回走動,沒人送消息,肯定出事了!
可再急也沒用,他離開不了。
與他同留客棧的,不是書生就是老弱婦孺。
護(hù)衛(wèi)就幾個,他不敢輕易離開。
不行,他得派人過去打聽,不能被動!
正想著心事,房門響了,“咚咚咚”的敲門聲就像敲在他心里,讓他心跳也跟著快起來。
他立馬飛奔過去開門,可等看到來人是誰,他不由得大失所望。
“什么事?”他皺著眉頭詢問房門外的鄭毅。
些許小事就別找他了,他鄭煩著呢,頭一次覺得鄭毅老了,做事有點拎不清了。
門外的鄭毅因為爬樓,此刻有些微喘,年紀(jì)也確實不小了。
剛才他在一樓得到消息立馬向二樓跑來,“二爺!老太太沒了!”
“你說什么?誰沒了?”
甑從書以為自己聽錯了。
鄭毅聽二爺發(fā)問,這才后知后覺的明白自己剛剛說了什么,整個人不由驚慌起來。
他剛才說的,是他們甑家的老太太沒了?
之前他也同甑從書一樣在等消息,可左等右等,就是沒一個人過來傳訊息,他感覺不秒。
這客棧住著的都是沒什么武力之人,不管老爺還是三爺,甚至是甑忠,都不可能讓他們這些人長久滯留在客棧里,不然豈不是把他們暴露在不確定的危險中嗎?
要知道,這里住著的,有承擔(dān)甑家家族興旺的甑從書,還有一個需要全方位保護(hù)的長房嫡長孫、一個剛滿月的奶娃子,更別提還有甑二老爺甑元柳以及毛家舉人老爺了。
所以他直覺出事了。
那會三爺派過來的護(hù)衛(wèi)可是說了,租的院外來了一群兵匪。
究竟來了多少人馬,那送信的護(hù)衛(wèi)并不清楚,他是從后門偷跑出來的,當(dāng)時抄了近路。
這么久沒消息,難不成對方三千人馬全過來了?不然怎么一個都不過來?
想到此他急得直冒汗,也顧不得請示二爺,他自己就打發(fā)了一個護(hù)衛(wèi)過去探聽情況。
留在客棧保護(hù)他們的護(hù)衛(wèi)還不到十個,真來了歹人,多一個也起不了多大作用,還不如讓他做些該做的事。
客棧距離甑家租的院子并不遠(yuǎn),一個來回走路也就兩盞茶功夫。
剛剛護(hù)衛(wèi)回來時他并沒注意到對方神色,只是聽到有消息了,就著急忙慌的上樓轉(zhuǎn)告二爺,他知道二爺肯定比他心焦得多。
可現(xiàn)在話一出口,二爺一反問,他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什么,甑家老祖宗——甑老夫人,沒了!
老太太沒了?老太太沒了?……老太太沒了!
嘴里心里念叨了好幾遍,他這才確認(rèn)這對他來說意味著什么,真不亞于晴天霹靂。
所以甑從書不相信的反問他時,他并沒有回答,這時才悲從中來,再也忍不住嚎叫出聲。
“老太太啊……您怎么就這么走了啊!…老奴舍不得啊…還沒服侍夠了啊……”
甑從書沒有再問,他盯著鄭毅愣了會神,這才轉(zhuǎn)身返回房內(nèi),可只有他那蹣跚的腳步,才透露出他的悲傷…
住在客棧內(nèi)的眾人,均被鄭毅這一嚎叫給叫出來了。
有被吵著的客人,特別是有小廝下人的,直沖出來想找鄭毅理論。
這可是客??头?,本該是安靜場所,對方實在不像話,太吵了,嚴(yán)重影響他們主子休息了。
可當(dāng)他們看到其他幾個客房一骨碌沖出來不少人,而他們不僅沒有制止對方,反而吵吵嚷嚷的疊加詢問時,就知道他們是一伙的了。
他們這些落單的客人也只能摸摸鼻子忍下,算了,對方人多勢眾,出門在外還是少生事端。
可緊接著,不僅那嚎叫老頭沒停息,反而又增加了幾個。
等他們聽清對面?zhèn)鱽淼牧攘葦?shù)語聲,最后那絲不滿也沒了,紛紛關(guān)上房門躲回了屋內(nèi)。
算了算了,對方也不容易,出門在外,家里的老人客死異鄉(xiāng),是該悲!
……
“怎么了?”
建元帝問著進(jìn)來的人,好整似暇的繼續(xù)看著手里的書,仿似沒被外面的叫聲打擾。
“老爺,剛剛前面雅間下人傳來消息,說甑家老太太沒了,怎么沒的沒說清楚。不過咱們這里倒是打探過,與榮王手下有關(guān),估計那老太太生了病又受了驚嚇才去的。”
“……”建元帝繼續(xù)看手里的書。
打扮成貼身仆從模樣的大太監(jiān)孫童見建元帝沒有作聲,也就跟著沒再說話。
世人,特別是朝中大臣們,都以為皇帝放棄京城,躲到百里外的滄州大營去了。
昨夜確實有批人去了滄州,不過可不是當(dāng)今皇帝。
實際上,他們喬裝打扮連夜出城后,建元帝沒同意住到孫童安排的別莊上,反而就近在吉安鎮(zhèn)上的客棧住了下來。
他們一群主仆十一人,著裝很尋常。
建元帝除外,包含他在內(nèi)在明面上只有十人。
九個大內(nèi)高手,喬裝成小廝、馬夫及鏢師,明眼人一看,就是尋常在外走商的老爺,正帶著家丁與鏢師們在忙著送貨。
就他們主仆那形事風(fēng)格,估計這押的貨也不怎么值錢,不然哪能隨便擺放到客棧臨時倉房內(nèi),壓根就不怕人偷。
就在孫童以為,這事就這么過去時,建元帝發(fā)話了,“走,咱們過去瞧瞧!”
說完,他扔下手里的書站了起來。
“老爺,這不好吧?咱們?nèi)耸之吘褂邢?。?p> 孫童為難,他們都知道榮王在這里留了人手,足有三千人,就是專門找他們的。
雖然明暗都有人保護(hù),可他不想讓建元帝身處危險中。
“老爺,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咱們還是暗中觀察就好?!?p> 這刀劍可沒長眼,萬一傷著皇帝呢?
可他也知道建元帝一向是個有主意的,只要他決定的事一般很難改變。
雖然擔(dān)心,可該說的話該做的事還得做完,結(jié)果如何他也無能為力。
果不其然,“你留下,讓吳深跟著,……讓付鵬也跟上,人多了壞事!”
孫童一看情況不對,連忙推薦自己,“老爺,奴才也跟著,奴才身手也可以,還能就近服侍您!”
建元帝上下打量他一眼,漫不經(jīng)心地道:“你呀,還是算了!這打架斗毆還是壯丁比較合適?!?p> 孫童被噎了一下,“好么,他一個去了根的,沒男子血性,不算壯丁!”
他這個不輸于大內(nèi)身手的貼身太監(jiān),不得不留下來看家當(dāng),其實這家當(dāng)真的沒什么看頭,就幾塊石料與木頭而已。
算了,他得趕緊通知吳深與付鵬過來,要不然建元帝說不得自己偷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