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過最初千年的悠然時光后,老衲卻是陷入迷惘之中,不能再繼續(xù)修行,于老衲而言,人生沒有方向和意義。”慧能禪師聲音變得低沉起來,“直到老衲想起……”
“前輩想到了什么?”王禪好奇的問道。
“老衲想起那個讓威脅所有人界修士的難題,天地元?dú)庾兊迷絹碓较” !被勰芏U師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嗓音越來越大,“然而老衲想了整整一萬年,卻始終沒有想出任何方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人界的天地元?dú)饫^續(xù)變得稀薄,目睹人界最頂尖的修士們花費(fèi)較萬年前的我們數(shù)倍之功,卻始終不能如愿飛升靈界。老衲……”
“老衲當(dāng)真是痛心不已!”說到最后,慧能禪師幾乎已經(jīng)破音,可見他心緒之激越澎湃。
“前輩無需太過自責(zé),所謂天之道損有余而補(bǔ)不足。人界天地元?dú)獾牧魇趴伤闶翘斓?,前輩所思本就堪比逆天之舉,豈是人力可為之?!蓖醵U看慧能禪師痛心疾首的模樣,忍不住出言勸道。
王禪的話顯然沒起到作用,慧能禪師依舊陷入自責(zé)當(dāng)中,久久沒有開口,王禪也不知道該說點(diǎn)什么緩和氣氛,兩人相對無語,禪室內(nèi)一時沉寂了下來。
良久,原本在沉思中的王禪眸子翛然一亮,脫口而出:“或許也不是當(dāng)真便沒有解決之法!”
此言一出,慧能禪師當(dāng)即是面色一變,目光灼灼的看著王禪,滿懷期待的等著他說出想法。
不曾想,王禪話音剛落,卻是兀自搖頭,自我否定道:“不對,此舉也不可行,除非…除非…”
然而王禪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終是化作一絲苦笑。
“除非什么?”慧能禪師迫不及待的問道。
“除非有堪比大乘期,不對,即便是大乘期應(yīng)該也遠(yuǎn)遠(yuǎn)不夠、除非有真仙降世,或許才能徹底解決,可是此舉勢必要犧牲巨大,只怕…”王禪沒有把話說完便閉上了嘴。
顯然在他心中這也是不可能的事,如何會有上界真仙舍得犧牲如此巨大,來拯救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一個區(qū)區(qū)人界?
慧能禪師原本明亮的雙眸逐漸轉(zhuǎn)為黯淡,一抹厲色飛快的從眼底閃過,他閉上眼睛,口宣一聲佛號,低聲道:“老衲空有一身法力,可惜到頭來還是無能為力。”
“那為何前輩又會出現(xiàn)在此處?”王禪把談話轉(zhuǎn)回最開始的問題。
“因為老衲在游歷人界的過程中,卻是不小心發(fā)現(xiàn)有魔界余孽竟是在密謀解開魔界圣祖分身的封印,之后重新打開魔界通道,以圖讓魔族卷土重來,再度入侵人界之地。”慧能禪師開口道。
難怪最初慧能禪師聽到自己提到人界出現(xiàn)古魔會如此緊張,原來是害怕元剎圣祖的封印被打開,王禪恍然想起,原文里逃脫的那只古魔最后不就是想要救出元剎圣祖的分身么。
“老衲擔(dān)心魔界圣祖分身被放出后引起人界再度生靈涂炭,也悔恨于自己這副無用之軀無法幫助到人界,因此干脆破開空間,自囚于此處,親自鎮(zhèn)壓魔祖圣祖封印,以絕魔族余孽的癡心妄想!”慧能禪師一臉正氣的凜然道。
王禪微微一怔,旋即贊道:“前輩高風(fēng)亮節(jié),當(dāng)是吾等人界后輩的榜樣?!?p> “王道友謬贊了,老衲不過是求大道不成,留下殘軀為本族做點(diǎn)微不足道的貢獻(xiàn)罷了?!闭f到這里,慧能禪師卻是面色一變,朝王禪行了一禮,嚴(yán)肅的說道,“王道友,老衲有一事相求,還請道友你千萬莫要推辭?!?p> “前輩但說無妨,只要晚輩能夠辦到,定然義不容辭?!蓖醵U也是一臉嚴(yán)肅的回答道。
“雖然老衲是自己選擇自囚于此處,但仍有一心愿未了。老衲身為普渡寺一員,但人界中已經(jīng)沒有了普渡寺的傳承,原本已經(jīng)斷了念想,多虧老天不棄,今日竟是讓老衲在此處遇到王道友你?!?p> 慧能禪師殷切的看著王禪,開口道,“若是王道友不嫌棄,老衲愿意將自己一身所學(xué)盡數(shù)傳授于你,只希望道友你他日重回人界后,能重開我普渡寺,大光上古佛宗之名!”
王禪聽得一愣,呆立在原地,似乎是沒有想到慧能禪師的請求竟是要收自己為徒,久久沒有答話。
“不知王道友你意下如何?”慧能禪師見他不語,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前輩厚愛,晚輩原本不應(yīng)該推辭。只是晚輩資質(zhì)駑鈍,恐怕有負(fù)前輩所托?!蓖醵U思慮了許久,卻是開口答道,“而且在下不過凡夫俗子,已有道侶相伴,也不方便接手普渡寺方丈之位?!?p> “王道友切勿妄自菲薄,以你之資,繼承老衲的衣缽再合適不過了,而且老衲只不過是希望普渡寺能夠在人界重新傳承下去而已,若是道友你不愿繼承方丈之位,可另擇他人傳授佛宗功法即可,此事老衲絕不強(qiáng)求。”
見王禪竟是推辭,慧能禪師面上略過一絲異樣的神色,然后苦口婆心的勸道,“此事乃是老衲一生心結(jié)所在,若是無法做到,老衲日后在幽冥如何面對普渡寺的諸位先賢?萬望王道友莫要拒絕!”
眼見慧能禪師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王禪自知再也找不到借口拒絕,沉吟片刻,終是點(diǎn)頭道:“承蒙前輩如此看重,晚輩若是還不接受,那便是無禮了?!?p> “阿彌陀佛,普渡寺終于后繼有人了!”眼見王禪應(yīng)允,慧能禪師當(dāng)即是大喜過望,大笑三聲,朗聲道,“道友快請到老衲身前來,老衲為你行過受戒之禮,從此你便算是佛宗一員了。”
“晚輩恭敬不如從命。”王禪依言站起身來,正了正衣冠,撣開袍子的褶皺,然后一步一步走向慧能禪師。
而隨著王禪的步步靠近,慧能禪師臉上的笑意也是愈盛,眼中的急切之色也變得越發(fā)炙熱,仿佛是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朝自己走來。
王禪緩步來到慧能禪師身前,然后雙膝跪地,畢恭畢敬的向慧能禪師執(zhí)弟子禮,恭聲道:“弟子王禪,拜見師傅!”
慧能禪師望著匍匐跪在自己面前著王禪,目光中的炙熱終究是化為貪婪之色,嘴角的笑意早已盡數(shù)消散,方才還無比平和的臉龐竟是變得猙獰萬分。
“好徒兒,為師的……”只見慧能禪師緩緩伸出手來,仿若要輕柔的為王嬋撫頂施戒,口中卻是一字一頓的開口道,“好!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