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又改變判斷了？”艾維爾向維娜問道。
“現(xiàn)在這時代不比亞特帝國時代，能石的遠距離通訊能力只能傳輸一些基本的訊號?！本S娜一邊操控著一些感靈團向外試探，一邊解釋道，“如果這個襲擊者真的用能力迅速處理掉努恩牧師，他確實可以控制安穆爾向穆斯城發(fā)送安全信號，讓穆斯城喚回懲戒者隊伍，而以本地的教會力量，只要努恩牧師不在，連個能有效感知靈性等級的人都找不出來，這樣一來，這么從容的布局，不緊不慢的進攻就都可以理解了，他估計巴不得我們在這守到自己靈性干枯?！?p> “努恩牧師？”
“是安布拉鎮(zhèn)里唯一的強大戰(zhàn)力，他經(jīng)歷過七神教會二十年前的布塔爾遠征，而且本身是四階窺秘人，靈環(huán)還是正靈環(huán)，正靈環(huán)雖然死板，但單體戰(zhàn)斗力毫無疑問是能在同階里亂殺的?！?p> “很強嗎？”艾維爾好奇地問道。
“反正我正面跟他打，撐不過十秒鐘。”維娜說道。
“那如果他能快速解決掉努恩，你對上他不就沒什么勝算了嗎？”
察覺到探出護罩外的感靈團一個個消失，維娜有些煩躁，她瞥了一眼艾維爾，沒好氣地答道：“窺秘人的強弱不是只看階位的，靈術(shù)之間存在克制關(guān)系，而且就算真的打不過，我難道呆在這等死嗎？！”
“我沒有嘲諷你的意思，”艾維爾平靜地回道，“我只是希望你跟我說一下窺秘人之間的戰(zhàn)斗方式，我說不定能幫上忙。”
“你不是任何戰(zhàn)斗技能都不會嗎，你能幫我什么？”聽了艾維爾的解釋，維娜不由得說道。
“我現(xiàn)在......”艾維爾回想起剛到安穆爾的府邸時，在房間里對自己身體機能的測試，神色微妙地說道，“很強壯?！?p> “強壯？”維娜皺了皺眉，她知道艾維爾現(xiàn)在能說出來的“強壯”，自然不只是普通人的“強壯”。
“什么水平的強壯？”
“單手輕松抓起整張床，立定起跳起碼三米，中等力道地用餐刀扎自己，只會留下白痕?！卑S爾簡單地描述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態(tài)。
“這種程度你還給我腆著臉說自己不是窺秘人？！”維娜瞪大了眼，情緒激動地說道。
“我都說了我失憶了，我又不知道這是不是人類的正常水平?！卑S爾隨口辯解道，他相信眼前這姑娘不會在這個時候跟自己計較這些的。
看著這個扯著“失憶”的皮就在自己面前胡說八道的混蛋，維娜深吸了一口氣。她觀察一下外面，確認這個襲擊者沒有急于進攻而是打算耗著，她手上喚出一個感靈團，面色嚴肅地對艾維爾說道；
“我現(xiàn)在有兩個想法。第一個，放下戒備，讓我的感靈團看看你的身體，是不是窺秘人，幾階的窺秘人，什么樣的靈環(huán)，我都會有個基本的了解，而與之相對，我會告訴你我現(xiàn)在的靈術(shù)和階位，之后我們齊心協(xié)力去解決這個襲擊者。第二個，保留彼此的私密，眼前這個敵人我盡量獨立解決，處理不了，我再和你商量。”
第二個顯然對于艾維爾是更劃算的，但艾維爾看著女孩認真的眼神，他知道這個選擇關(guān)系的并不只是眼前的困局。
思考了片刻，艾維爾答道：“我選擇第一項?！?p> “很好，”艾維爾的回答讓維娜松了一口氣，她手上和身邊的幾個感靈團也飄到了艾維爾的身邊，“時間緊迫，我直接開始了?！?p> 幾十秒內(nèi)，艾維爾就看到數(shù)個感靈團不斷在他體內(nèi)竄出竄入，而隨著檢查進程的發(fā)展，維娜臉色的驚訝也越發(fā)夸張。
“身上沒有一處靈性聚集點？！怎么可能！”維娜檢查完后，驚呼道，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向艾維爾，“你真的是人類嗎？”
維娜的三觀碎裂的表情實在太夸張，讓艾維爾不由得挑了挑眉，問道：“我身體有什么問題嗎？”
“問題太大了，讓我緩緩......”維娜低頭拍了拍臉，讓自己冷靜了一點后，抬頭看向艾維爾，面色遲疑地說道：
“你這......肯定不是窺秘人，我甚至不知道你是不是個生物，不過現(xiàn)在也不是談?wù)撨@個的時候，先處理眼前的事吧?！?p> 說到這，維娜頓了頓，語氣復雜地說道：“不過你這身體和我的能力真的太好配合了?！?p> “什么能力？”
面對艾維爾的問話，維娜整理了一下語言，說道：“按照剛剛說的，我會給你說一下我自己的情況，不過考慮到你現(xiàn)在‘失憶’的狀況，我會多說一點?！?p> “首先窺秘人每階會獲得一個靈術(shù)，我現(xiàn)在是三階窺秘人，有三個靈術(shù)。第一個靈術(shù)是召喚感靈團，就是你看到的這些發(fā)光的球，這些感靈團會作為我感官的延伸，感知周圍的靈性，比起其他靈環(huán)窺秘人對于靈性的本能感知，這些感靈團能更細致地感知靈性，嗯，打個比喻，其他靈環(huán)窺秘人的感知就像百米之外看人，你只能看出個高矮胖瘦，而我這個感靈團就像面對面看人，能看清人的五官長相，身上的衣著飾品。這些感靈團能夠以我為中心的一千米范圍內(nèi)存續(xù)，并提供感知的延伸，但有效的指揮范圍是三百米?！?p> 說著，維娜還有意地讓幾個感靈團飄到艾維爾的面前晃蕩。
“第二個靈術(shù)是附著隱蔽。我的感靈團能夠附著到物件或人的身上，把自己和附著的東西一起隱蔽起來，包括光線，氣味，聲音，靈性。但隱蔽程度變高，自身及被附著的人感知能力也會相對應下降，到了極點的時候，基本失去對外界感知，如果是人的話，除了觸覺尚存，基本會喪失視聽，嗅覺和靈性的感知。而且這種附著隱蔽如果是對生物的話，需要被附著的人不在靈性層面進行反抗。且附著的人靈性越強，需要的感靈團也越多。這是我說的和我很好配合的能力，因為你沒有靈性的身體我只需要一個感靈團就可以完全的適用。
“第三個靈術(shù)是鏈接。任意一米內(nèi)的兩個感靈團可以鏈接在一起，鏈接在一起后可以隔絕它們之間的非同類靈性交互，當三個以上的時候就會變成一個隔絕靈性的面，沒有我的許可，任何意圖穿過的靈性聚合體都會被溶解。這個護罩就是由這樣好幾個面構(gòu)成的。當然，我自己也稍微改良了一下原始的鏈接，現(xiàn)在是可以做到隔絕聲音和光線和格擋一定程度的碰撞傷害了?！?p> “全是偏防御性質(zhì)的能力嗎？”艾維爾皺眉道，三個靈術(shù)只有一個有殺傷力的，而且無法主動進攻。
“感靈環(huán)就是這樣，作戰(zhàn)能力一直不是我的強項，不然我剛剛就自己殺出去了，為什么還要等教會支援?！本S娜悶悶地說道，雖然她的能力作為偵探來說非常優(yōu)秀，但遇到這種獨立作戰(zhàn)確實非常難辦。
“不過我也并非毫無手段，”維娜呼了口氣調(diào)整心態(tài)，從大腿側(cè)兩邊的口袋里拿出了幾個乒乓球大小的帶栓黑球和一把袖珍手槍，“這是爆彈和手槍，爆彈是延時的，拉掉栓后，三秒爆炸。這倆威力都不大，但只要不是正靈環(huán)，都能對窺秘人的本體造成巨大的傷害?！?p> “你能控制幾個感靈團？”看了看維娜亮給他的東西，艾維爾問道，從維娜的靈術(shù)描述來看，她這能力的強弱非?？纯刂聘徐`團的數(shù)量。
“三十二個。不過維持這個護罩需要用二十個?！本S娜答道。
“你這護罩能移動嗎？”艾維爾問道。
“不能，支撐著二十個感靈團彼此穩(wěn)定鏈接時很耗神的，如果動起來，要計算的節(jié)點太多了，一旦有一個錯漏，整個護罩都會崩解?！本S娜毫不猶豫地說道。
“這樣嗎，”艾維爾看著護罩外的不斷閃爍的灰影，問道，“你能推測一下這個襲擊者是什么類型的窺秘人嗎？”
“式或祭?！本S娜一邊重新召喚剛剛在外面被消滅的感靈團，一邊答道。
“說的詳細點，我失憶的，對這不了解?！?p> “好吧，祭靈環(huán)的特點是靈術(shù)基本完全偏重靈性，不會產(chǎn)生物理性的效果，而且靈術(shù)施放本身條件相對苛刻，比如需要祭品，或者要在特定的溫度，濕度下施放，總之都會有限制。不過其優(yōu)勢在于靈術(shù)施放后對自身的理智壓力很小，像我開這護罩最多撐三個小時，我就會開始神智恍惚，但如果是祭靈環(huán)的靈術(shù)，可能撐個幾天幾夜都沒事。這個人看架勢是可以打持久戰(zhàn)的，而且這種灰影進攻確實是單純的靈性沖擊，所以我比較偏向認為他是祭靈環(huán)?！?p> “那式靈環(huán)呢？”
“式靈環(huán)的特點是環(huán)境改造，幾乎所有的式靈環(huán)的一階靈術(shù)都是環(huán)境改造，這類窺秘人往往會先把周圍的環(huán)境改造成自己的主場，然后再進行作戰(zhàn)，比如讓環(huán)境起霧，氣溫變化等等。其優(yōu)點在于環(huán)境改造成功后的戰(zhàn)斗力非常強，攻擊范圍廣大。缺點在于非常畏懼遭遇戰(zhàn)，因為環(huán)境改造是需要時間的，而且一旦對手突破了環(huán)境改造的范圍，追擊能力薄弱。遷衍教會完全掌握的靈環(huán)就是式靈環(huán)，而布納公國是完全處在遷衍教會的勢力范圍下的，在這個地方能看到的大部分窺秘人都是式靈環(huán)，而且這種灰霧也確實很有式靈環(huán)環(huán)境改造的風格，所以這人是式靈環(huán)的可能性也不低。”
“那他們的自身戰(zhàn)斗力呢？”艾維爾問道。
“除了正靈環(huán)，所有窺秘人在低階的時候都是肉體凡胎，按你的肉體強度，你只要摸到，人就會死?！?p> “這樣子的話，你的戰(zhàn)術(shù)是什么？”艾維爾看向維娜，他說到底是個沒經(jīng)歷過戰(zhàn)斗的人，了解了基本情況后，在戰(zhàn)術(shù)安排還是要看維娜的。
聽到艾維爾的話，維娜從上衣內(nèi)側(cè)口袋里抽出一張折疊的紙，攤開在艾維爾面前，說道：
“考慮到隱蔽性，他這灰霧肯定只能影響宅邸內(nèi)部。這是我待這的半個月里摸出的宅邸結(jié)構(gòu)，我們現(xiàn)在的位置其實里外部環(huán)境只有一墻之隔，這條走廊向前三十米后左方拐角二十米處便會有一個窗臺，等下我會假裝只派了感靈團探索環(huán)境，而你開啟附著隱蔽藏在其中混過去。以我剛剛派出去的感靈團消散的速度和消散前探知到的信息來看，這人的階位應該也就最多只有三階，灰影的數(shù)量不會太多，強度也不會太高。這種灰霧和灰影應該是其一種或兩種能力，而且灰影似乎有偽裝的能力，像之前的女仆那樣。”
說到這維娜想了想，有些擔心地看著艾維爾說道：
“等下我的感靈團最多幫你護衛(wèi)到那個路口就會被消滅干凈，之后的二十米長廊，就要你自己摸過去了。那二十米我不知道你什么情況，但我還是能控制你附著隱蔽的情況。我這身上的槍和三顆爆彈都給你，如果你需要解開隱蔽，就使用一顆爆彈，你離開后我這護罩不會再屏蔽聲音，當我聽到爆炸聲，我就會解開隱蔽。當然我知道在這灰霧下，你的視力是沒意義的，因此我只會解開你的聽覺和嗅覺，這樣你發(fā)出的聲音和氣味會被這人發(fā)現(xiàn)，但你在光線上依舊是隱形的?！?p> 說了這些，維娜似乎想到了什么，猶豫著說道：
“理論上這種灰影是沒法對你造成任何傷害的，因為你本身毫無靈性，而這也是讓你先行動的基礎(chǔ)，因為如果只有你不畏懼灰影的襲擊，你才能關(guān)閉感知行動，不然，你只要不小心碰到游離的灰影就很危險。但這都只是理論，我之前根本沒見過沒有靈性的人，所以......這是很有風險的行動，我不知道你同不同意，如果不同意，我再想想其他辦法?！?p> “我相信你的判斷。那我逃脫出去之后呢？我怎么救你？”艾維爾問道，這個時候他知道不能再猶豫和惜命了，作為對戰(zhàn)斗一無所知的人，唯有相信這女孩的判斷才能有一線生機。
維娜聽了艾維爾的話，心里稍微寬慰了一些，艾維爾能這么回答，還想著回來救她，證明了他對她是有初步的信任的，如果能解決面前的困局，回到杜爾卡，這樣的態(tài)度是值得期待兩人后續(xù)的合作的。
“去教會，嘗試找到努恩牧師。找不到就讓教會的人啟動教堂的凈靈儀式，然后怎么求援，我相信這一點教會的人應該自己能清楚?！本S娜答道，她的臉色非常冷靜，她知道這種行為對她自己非常有風險，因為幾乎把寶全壓在這個她完全不人識的人身上，而且一旦艾維爾逃脫，她面對的將是襲擊者全面瘋狂的進攻，而不是現(xiàn)在這種試探進攻。但......
“沒有什么事是完全不需要冒險的，除非它毫無收益?！?p> 腦子里回想起父親的話，維娜看著艾維爾，眼神中閃爍著隱秘的光芒。
“努恩牧師，你不是說這人應該已經(jīng)解決掉努恩牧師了嘛？”艾維爾問道。
維娜搖了搖頭，說道：“你沒有見過努恩牧師，你并不了解?！?p> 說著，維娜臉上流露出一種欽佩的神色。
“努恩牧師雖然只是個四階的窺秘人，但他的戰(zhàn)斗經(jīng)歷比一些五六階的冒險家都更加兇險。他雖然出身顯赫，但布塔爾遠征他從頭到尾都戰(zhàn)斗在第一線，殺死的邪逆和靈怪估計有上千個，處決的窺秘人殺手沒有上百也有幾十個了。你很難相信世界上竟然會有這種二十四小時都對周圍環(huán)境保持戒備的人。而面對我尚且需要拖時間的襲擊者是不可能對他造成威脅的。我說的解決，是指這個襲擊者可能會偽裝成安穆爾或者教會的人對他下命令，把他調(diào)離這片區(qū)域。畢竟之前那個偽裝的女仆連我都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來，在靈性的偽裝上確實非常厲害，蒙蔽四階的正靈環(huán)窺秘人是完全有可能?！?p> “明白了?！卑S爾點了點頭。
“帶上這條項鏈?！本S娜從上衣內(nèi)口袋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條項鏈，遞到了艾維爾手上，“我的感靈團只有靈性的感知，你身上沒有靈性，我是無法定位的，所以你必須戴上它。而且這條項鏈能夠在你被靈性攻擊的時候亮起來，提供短時間的靈性上的保護，萬一你真的會被灰影傷害，你也憑借這點時間跑回來或者沖出去?！?p> 艾維爾接過項鏈仔細地看了看，這是一條看起來很普通的項鏈，似乎是一種銅黃色的金屬制作的，而最讓艾維爾注意的是項鏈上的掛件，那是一個金屬紋章，上面雕刻著無目山羊頭。想了一會兒，艾維爾把項鏈戴在了脖子上，金屬紋章垂掛在胸口，配上頗為有儀式感的衣服，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祭祀。
“好了，不跟你說那么多了，情報分享到此為止，以后回杜爾卡再跟你詳談窺秘人的世界，現(xiàn)在沒時間拖下去了?！本S娜把爆彈和手槍也塞到艾維爾的手上，長吁一口氣，將一個感靈團附著到艾維爾身上，“開始行動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