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又一年,阿瑾望著這棵古榕樹,看著它落滿霜雪,又看著它成了那些鳥兒的家,有時阿瑾也會如孩童時那般爬上樹,小憩一會,看看夕陽落的地方,盼著那不歸人。
旻芷七年,他離開的第四年冬,他回來了,那天阿瑾穿著綠羅裙,披著白色的披風看著那已被白雪覆蓋的古榕樹,在漫天的素妝里,那是少見的綠了,阿瑾撫摸著古榕粗糙的樹干,忽聽見山下有放鞭炮和敲鼓的樂聲,猜想是不是誰家今日辦喜事,阿瑾轉過身向山下望去,卻見那青煙是蘇家附近冒起的,阿瑾連忙趕下山去,在村口她看見馬蹄印,是他回來了!阿瑾跑向蘇家,到時,蘇家早已被村民圍住了,
“蘇將軍!恭喜?。∪缃翊蛄藙僬?,又得了美人歸,可謂是人生贏家??!”村民甲。
“是啊,蘇將軍年紀輕輕便當上這將軍,可謂是前途無量啊!”村民乙附和道。
……
在哪嘈雜的人群中,阿瑾一眼便看到人群中那身著軍裝的男人,還有他身邊的外族女子,那女子長的真好看,雪一般的皮膚,透亮、白皙,她的臉像是一件精雕玉琢的藝術品,若這世間當真有仙人的話,她便是其中之一吧,他與那女子站在一起倒真的如一對璧人一樣。
阿瑾看見這一場景,轉身離開了,她離開時,那蘇將軍忽然抬起頭看向阿瑾離開的方向,看到白色的背影時,他愣了一下,繼而又低下頭在他身旁的女子耳語了幾句,那女子被他說的那幾句話逗笑了,他見女子好似有些累了,便招呼眾人進屋,他也扶著女子進了屋,看著真像一對剛剛新婚的新人。
阿瑾回到醫(yī)館拿上一壺酒便上山去了,阿瑾將靠樹的石頭上的雪用手掃干凈后,就倚樹飲酒,待到她喝了差不多半壺酒后,一個男人出現(xiàn)在她面前,阿瑾沒抬頭,只是將酒壺一放,
“云郎,不,應該稱你為蘇將軍,蘇將軍怎的有空到這山上來?”
“阿瑾,四年不見,你可安好?”
“安好,安好!蘇將軍可飲酒?”說著,阿瑾便將酒壺遞給了他,
“我等會還有事,不能飲酒?!?p> 阿瑾抬起頭,看了看她身前的男人,此時的他褪下了軍裝,著一身墨色長衫,如同那書中所寫的翩翩公子,比起四年前那稚氣未脫的黃毛小子,如今的他更加健壯,誰能想到那個在戰(zhàn)場上戰(zhàn)無不勝的“常勝將軍”——蘇暮云,竟是一個白面書生,阿瑾站起身看著他,
“蘇將軍此次前來只是為了問一句‘可還安好嗎?’”
“我只是想來看看你?!?p> “呵,蘇將軍既已看過便回去吧,你帶回來的小娘子可是個外族人,若是她找不到你她會著急的?!卑㈣D過身,與他拉開些距離,看著古榕樹說,
“阿瑾,對不起!”
“蘇將軍這一道歉著實讓阿瑾摸不著頭腦啊?!?p> “阿瑾,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在等我,為的是我當年的一句玩笑話?!?p> “玩笑話?!”阿瑾皺著眉轉身看著蘇暮云,
“蘇暮云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等了四年,可到頭來你告訴我我所守的只是那你的一句玩笑話,你可知道這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嗎?”阿瑾有些生氣,語氣開始變得冰冷,
“我知道,所以我來這尋你就是想和你說清楚,當初的我年少輕狂,口無遮攔,對你許下那樣的諾言?!碧K暮云看著阿瑾,眼神充滿了抱歉,
“阿瑾,當初我以為我對你的感情是喜歡,或者說以前我確實喜歡過你,可是當我遇見阿月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我對她和對你時的感覺是不一樣的,見不到她時,滿腦子都是她,見到她時又想靠她近一些,她與其他男子說話或嬉笑時我會很生氣,我后來才知道我喜歡上她了,不是簡單的喜歡,是想要共度一生的那種喜歡,所以,很抱歉阿瑾,讓你白白浪費了這么長的時候?!?p> “呵?!卑㈣p笑了一聲,轉過身看著蘇暮云,眼前的男人早已褪去年少的稚氣,成了人人口中所贊頌的“蘇將軍”,曾經(jīng)那個滿眼歡喜要娶她的云郎不在了。
“原來蘇將軍來此見我只是為了讓自己安心,若是我告訴你我所等之人不是你,你可安心?”
“阿瑾……”他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可以說些什么,“下月初六,是我的婚禮,我想你能出席,我想把你介紹給阿月認識,阿月一定會很高興的。”蘇暮云遞過一張請?zhí)?p> 阿瑾接過又轉身,“我知道了,蘇將軍還是早些回去吧,你剛剛回來,又臨近婚期,你要忙的事一定很多,別耽擱了?!卑㈣砰艠涞臉淙~,身后的人嘆了口氣,離開了。
阿瑾聽著腳步聲越來越遠,漸漸消失后,她伸手接住一片落葉,
“曾經(jīng)那個許下娶我的諾言的云郎已經(jīng)死了?!彼p輕嘆了口氣,看著手中落葉,“云郎啊,你我終究也不過是一場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