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哥哥和弟弟
沈父倏地站起來，跑了出去。
沈崖香也蹙著眉頭跟了出去，她當(dāng)然不是去看沈?qū)毱?，而是去看她的藥草?p> 上次去賣藥材，她從一個關(guān)中商人手上買下來三株被當(dāng)成水仙的摩羅，精心種在了花盆里，放在家里怕被沈?qū)毱浇o禍害了，只要出門就特意挪到院墻上面。
方才收了蟬蛻回來，才從院墻上搬下來，用自己沒喝完的水給三株摩羅澆了一遍，因為容雋的到來，把藥材都給忘了，就放在地上了。
小安屯極其干旱，水是很珍惜的東西，誰家都不會瞎浪費，要說巷子里有水，也就只有那三個花盆中有水。
果不其然，出來一看，那花盆臥倒在地上，里面的泥土被倒了出來，剛冒出芽的摩羅根被踢得老遠。
沈崖香頓時火冒三丈，還不等她說話，沈父就開始發(fā)脾氣了：“你把花盆擺在這里做什么？什么事也干不好，害得三兒摔成這樣！”
沈崖香反唇相譏：“中間那么寬的路，他不走，故意踢我東西才遭報應(yīng)摔在墻角下，怎么沒有摔死他呢！”要不是沈父護著，她都想上前去給這死小孩幾巴掌。
沈父邊扶起兒子往背上背，邊惱火道：“你還有理了！你怎么這么刻?。【湍氵@還總是嫉妒寶兒，說我們對她更好，可你也不瞧瞧你拿什么跟寶兒比，不指望你做什么，你不搞得家里烏煙瘴氣，我就謝天謝地了！”
又來了！
沈崖香雖然不斷的告誡自己，他們做父母不慈，自己做小輩也不孝，算起來也沒吃虧，可還是心中一陣發(fā)悶氣苦。
沈?qū)毱匠隽藗€鬼臉，道：“是你害我摔倒的，你得補償我，今天必須做飯我吃。你在我家吃喝，要敢對我不好，就趕你走！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爹，她瞪我！”
沈父見沈崖香冷著臉，只顧著扒拉她種的不知是啥的玩意兒，心中也非常不快，但見容雋出現(xiàn)在院門口，這才想起家里還有客人，對方跟這不孝女是舊識，不看僧面看佛面，便也沒再多說什么，只巴掌在兒子屁股上輕拍了一下，道：“這是你姐夫，馬上要跟你姐姐成親了，還不趕緊叫人?！?p> “姐姐呢？”沈?qū)毱竭厗?，邊直起身來往院子里張望?p> “你姐姐沒有來?！?p> 沈?qū)毱健芭丁绷寺暎行┎桓吲d，又縮回來趴在沈父背上，這才喊了容雋一聲：“姐夫！”
容雋應(yīng)了聲，然后遞了個什么東西過去，沈崖香側(cè)頭看了一眼，卻也沒看清，猜測應(yīng)該是紅封，按照這邊的習(xí)俗，新女婿上門是得給沒成家的小舅子紅封的。
他準備得還挺周全的，連沈?qū)毱竭@個假舅子都給準備了。
沈?qū)毱浇舆^來馬上就笑了：“姐夫，我以前見過你的，前年中秋，你跟姐姐在山下說話。當(dāng)時姐姐她不讓我告訴別人呢?！?p> 容雋既不承認也沒否認。
沈崖香卻心里越發(fā)悶得慌，只道是他早就認識楊霓了，甚至在知道對方的身份之前。
她抬眸看過去，正撞上容雋的視線，見他眉眼帶笑，端的是風(fēng)流多情，卻不知是想到跟楊霓的什么舊事。
她狠瞪了一眼，就收了回來。
夏氏聞言也覺得納罕，卻只見到容雋神色淡淡，她心中是有些打鼓的，擔(dān)心是臭小子認錯了人，萬一是寶兒和其他少年說話呢？
寶兒嬌美天真，人又善良，喜歡她的少年郎怕是要排到鎮(zhèn)上去了，別說就連縣里都是有的。
怕影響寶兒和容雋的感情，可這高門貴公子擺出矜貴疏離的姿態(tài)，她不敢再像先前那般與對方說話，只趕緊打哈哈朝兒子道：“臭小子又混說，前年你才多大，知道什么，看錯了吧，你姐姐什么都不瞞著我，我怎么沒聽她提過這件事?！?p> “我才沒有看錯！”
“行了行了，不是餓了嗎，要吃飯我給你熱熱去?！?p> “我不要，你弄得不如沈崖香做的好吃，我要她去做?！?p> 夏氏啐道：“還挑三揀四！”
“我就要沈崖香做的！娘，你讓她去做！她吃我們的喝我們的，干點兒活怎么了！她不做就讓她滾出去?！?p> 沈崖香抱著花盆沉著臉進來，“那就讓村長給我辦路引，我馬上走?！?p> 現(xiàn)在村里壓根不給她路引，甭管她去哪，都死死卡著。
她知道這是李氏臨走特意交待的，是怕她走出清水縣，怕她去京城說對楊家不利的話，畢竟他們夫婦在永寧的十五年，有誰會比她知道得更加清楚呢。
她要離開，就只能往永寧走，那里本就是流放之地，路引反而不會查，誰會樂意主動去那兒呢。
“別說氣話，”沈父道：“你弟弟就是個順毛驢，你就給他弄點吃的吧，容公子也是剛到，他的隨從路上病了也沒人伺候，想必這半路也是瞎對付的，你做點，他也吃點兒墊墊肚子。”
“這毛驢可不是我養(yǎng)的！”沈崖香沉著臉?biāo)ο逻@句話，就繼續(xù)伺弄她的藥草，好在是沒有傷了根球能補救。
沈父被駁了面子神色也不好，夏氏還想說什么都被他給打斷了，給容雋告了罪，去廚房準備去了。
沈?qū)毱窖壑樽右晦D(zhuǎn)，突然大聲地道：“上次哥哥回來跟你說的話，我全都聽見了，他說你要是學(xué)不會好好說話，就再好好給你洗洗嘴巴。
他現(xiàn)在去京城去了，等他回來，我還要讓他也給你也洗洗眼睛！誰讓你那么瞪我的！
不過，沈崖香，洗眼睛要是也用洗牙粉的話，你說會不會瞎掉？上次我聽大夫說童子尿洗眼睛能治眼生瘡，你要不要試試，嘿嘿嘿?！?p> 沈崖香將拳頭捏得死緊，咬著腮肉才止住了自己的憤恨。
十二歲的沈?qū)毱娇v然說話刻薄惡毒，但更讓她恨的還是她那個所謂的哥哥——話本小說的男主角，沈?qū)氄隆?p> 上次因為她厭煩沈父和夏氏不斷的拿自己和楊霓對比，而說了楊霓一句壞話，就被沈?qū)氄峦{羞辱，按著往嘴里灌牙粉。
雖然她事后已經(jīng)回報了對方，以至于沈?qū)氄碌谌站鸵驗樯眢w不適匆匆進城求醫(yī)，從鎮(zhèn)上轉(zhuǎn)到府城，前陣子又去了京城，應(yīng)該是沒少遭罪了。
但這件事情帶給她的羞辱，絕對不會因此而過去。
沈崖香垂下了眼簾，繼續(xù)忙著手上的事情，不帶一絲情緒地道，“你要告狀就盡管去?！?p> 她要是再因沈?qū)氄掠邢乱淮蔚睦仟N，就是她技不如人，她活該！上次不過是仗著她力氣不夠，又回來不久以為這里到底是家，沒有像在永寧一樣防人罷了。
讀者罵的話中有句話沒錯，別說是沈?qū)毱皆夥甏箅y后她會落井下石，一旦他落井，不下刀子毒蛇，她都不是沈崖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