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另有其人
大理寺,內(nèi)堂。
大理寺卿戴玉泉坐在上首的位置,身穿黑色蟒袍,留著灰白色的長須,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此刻只見他焦躁地摸著胡須,顯然遇到了棘手的問題。
“就這樣隨便找個人殺了,恐怕大理國不會答應(yīng)。”
他說出自己的擔(dān)憂。
陛下的意思是絕對不能引發(fā)戰(zhàn)爭,不管用什么辦法,兩國好不容易修來的和平,不能隨隨便便就沒了。
根據(jù)陛下的意思,大理寺卿決定先找個人殺了,看看對方的反應(yīng),對方如果不追究,那就最好。對方如果要死磕,再想想別的辦法。
再者說了,李卿也不能完全算冤枉。
畢竟他監(jiān)工的寺廟著火燒死人了,總要有個人出來先平息平息眾人的怒火。你可能不服,也可能委屈,但這就是朝庭的行事作風(fēng)。鍋得有人背。
“度難和尚的死有蹊蹺?!?p> 說話的是一位身穿道袍的女子,年約四十歲,戴著面紗,看不清長什么樣子,但曼妙的身姿終究隱藏不了,玲瓏浮凸,高雅端莊,她便是大景朝道門女宗的宗主——顏云玉。
“是啊,怎么說也是佛門尊者修為,怎么可能被火燒死呢?”
站在顏云玉身后的一位女子說道。
“依司澤姑娘看,度難和尚為什么會死?”
大理寺卿問。
那位叫司澤的姑娘盈盈道:
“佛門尊者一旦禪定,不動如山,哪是能這么容易侵犯的?睡覺就是入禪,入禪就是睡覺。說他在睡夢中被火燒死,打死那幫和尚,我也不信。”
“嗯……”
大理寺卿點(diǎn)點(diǎn)頭,又繼續(xù)說道:
“所以佛門咬定是男宗用業(yè)火燒了云水寺,燒死度難?!?p> “洪師兄雖然一直不滿陛下簽了和平條約,但以我對他為人的了解,他決不會做這么卑劣的事情?!鳖佋朴穹髁朔餍渥?,端起面前的茶杯正要喝。
突然闖進(jìn)一名穿著鐵甲,腰環(huán)大刀的武將。
那武將湊近戴玉泉的耳邊,低語。
戴玉泉沉吟片刻,吩咐了那武將幾句,待武將下去后,對顏云玉說道:
“云水寺的監(jiān)工說他找到了兇手,我命人帶上來,兩位替我參詳參詳?!?p> 司澤“哼”了一聲,一個關(guān)在牢里的人怎么可能找得出兇手?無非是臨死想拉個人陪葬罷了。
李卿穿著囚服,雙手被綁,在兩個大漢的帶領(lǐng)下來到大理寺內(nèi)堂。
那位穿著蟒袍官服的應(yīng)該就是大理寺卿了吧,旁邊那位……身材曼妙的女子是……盡管戴了面紗,看不清樣子,但李卿完全可以憑此腦補(bǔ)出美麗的鄰居阿姨形象。怎么回事?那女子仿佛能勾動他最深沉的本能的欲望。
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隨時有走火的危險。
他把眼光移向欲望阿姨的身后。
阿姨身后站著一位年輕女郎,穿著淡黃色的長裙,天真無邪的眼睛不懷好意地對著他眨啊眨,好像在說:我看你在玩什么把戲?
“奇奇怪怪的人?!崩钋溧止緝删?。
戴玉泉對著他說道:
“你就是云水寺的監(jiān)工?”
“小人叫李卿?!?p> “你說你找到放火的兇手?”
李卿點(diǎn)點(diǎn)頭,正要說下去。
司澤突然插嘴:
“大理寺那么多官吏都找不到兇手,你一個被關(guān)在牢里的人,怎么可能找到?”
“小的確實(shí)沒有找到真正的兇手是誰?!崩钋湓谛睦锇盗R,長得白白凈凈,說話怎么這么沖?我哪里得罪你了?
“我就說嘛,一個牢犯怎么可能找到兇手,無非就是拖延時間,怕死罷了?!?p> 司澤雙手抱在胸前,得意地看著李卿。
李卿吐了一口大氣:
“這位姑娘話不能這么說,雖然小的一直被關(guān)在牢里,但也有腦子,能夠分析案情,怎么就找不出兇手呢?”
“你是說我沒腦子?”
“是姑娘一來就不讓我說話,我才出言頂撞?!?p> “你……”
顏云玉示意司澤不要繼續(xù)爭下去,對李卿說道:
“這位小兄弟,你繼續(xù)說?!?p> 還是阿姨說話好聽,不像丫頭片子。李卿繼續(xù)說道:
“大人在上,云水寺著火從當(dāng)時的現(xiàn)場來看,已經(jīng)排除了自然現(xiàn)象。那么問題就在是什么人引發(fā)天雷?眾所周知,和尚和道士都能引發(fā)天雷,而當(dāng)時,所有和尚都在場,沒有人有施術(shù)的可能。所以大家的目光都落在道士身上。
“畢竟我朝很多人都知道,道門男宗一向反對修和??墒俏蚁胝f,除了道佛兩門,還有一類人也能引發(fā)天雷?!?p> 李卿一邊說,一邊觀察著眾人的表情,主要是顏云玉的。即使她戴著面紗,但仍能從兩眉的間距看出她情緒的變化。顏云玉眉頭先是一擰,接著舒展開來,李卿知道她get到了。
“你是說……東海的鮫人?”顏云玉道。
東海之上,風(fēng)雨莫測,雷電交加,生活在那里的鮫人早就適應(yīng)了自然之道,能夠靈活運(yùn)用自然之力。引天雷而擊寺廟,手到拿來的任務(wù)。
“沒錯。”
“不可能,鮫人雖能化成人形,但他們的氣息逃不過眾人的眼睛。”司澤像是逮住了李卿的馬腳。
“佛門有屏閉氣息的法器?!?p> 李卿的話像石頭一樣,丟進(jìn)平靜的湖里,在戴玉泉和顏云玉的心里泛起陣陣漣漪。
“我明白了,佛門使團(tuán)里有東海鮫人?!鳖佋朴衩理镩W著殺意,對站在身后的司澤說了幾句,只見那姑娘身形一閃,不見了,只留下一陣清風(fēng),和清風(fēng)里淡淡的悠香。
戴玉泉摸了摸下巴。如此一來,恐怕就不是殺一兩個人能夠解決問題了。
鮫人藏匿在佛門使團(tuán)里,肯定得到使團(tuán)的同意。那么鮫人放火燒寺可以理解,但燒死度難,難道是意外?還是說佛門里出現(xiàn)了裂隙?
戴玉泉收起思考的表情,看著李卿問道:
“如果真相真由你說的那樣,恐怕事情會變得更加復(fù)雜?!?p> 李卿無言以對,大國博弈,他這樣的小人物根本不能左右,只希望自己不要這么輕易就丟掉了小命。
戴玉泉示意把李卿重新收監(jiān)。
監(jiān)牢的那一段路,雖然只有短短數(shù)百十步,但李卿仿佛走了一個世紀(j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