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謝逞,你睡著了嗎?
說話的空擋,謝逞也出門了,看見溫岐,沒說什么。
溫岐本來還擔(dān)心謝逞見了她會執(zhí)意不肯帶她,這下看來倒是多想了。
謝逞瞥了一眼眾人,聲音清冷,“出發(fā)”
“駕”
“駕”
“駕”
......
走到另一條街時路過皇子府的小后門,府里兩個小廝抬著一人,蒙著一層白布,側(cè)面能看見黑色衣角,白布上,大概在那人脖頸處滲的血,粘在白布上。
溫岐扭頭,看清楚,那衣服像是昨天那個黑衣人的。
他死了?
誰殺的?
在謝逞府里,能是誰殺的?
今天或許是陰天,因為溫岐感覺身后吹了一陣涼風(fēng),讓人心寒,心慌。
她蹙眉,猛地看向斜前方騎馬的謝逞,試探著開口,“昨天的......那個人呢?”
謝逞聽見,眸色微動,看向她,嘴唇輕啟,“死了”
溫岐心里一涼,“怎么死的?難道是你......”
謝逞雙唇微張,想說什么話,又沒說出來。
他選擇移開視線,“與你無關(guān)”
杭玉鳴看溫岐的表情有些不對勁,謝逞的也是,杭玉鳴出聲打圓場,“還能是怎么死的,那人想必是死士,主子的事沒辦成還被人抓包了,大概是害怕得自盡了唄”
他瞅一眼溫岐,接著說,“你是不知道,這京城里哪家大人都是要有幾個死士效忠的,死士死士顧名思義,如果沒完成任務(wù)那是必死,心狠些的,指不定還要讓他生不如死”
溫岐沒聽說過這樣的,眼睛一瞪,“荒唐,簡直......簡直是喪盡天良,他們怎么能這么做!”
杭玉鳴惋惜,“對啊,所以那人自盡也是在意料之中”
他三兩句話,便讓人聽了覺得那黑衣人真的是沒膽量逃回去面對自己主子才自盡的。
溫岐心下氣憤,卻又疑慮,昨日,她明明把黑衣人的刀打掉在地上了,他又是去哪里摸得刀刃自盡的?
不過不管怎么說,她剛才差點就誤會謝逞。
溫岐悄悄看向謝逞,這個角度只能看見他的下頜線,而且他好像察覺到她的目光,馬兒跑得又快了一些,后來她只能干巴巴地看謝逞的背影了。
越往北行,越能看見一些背著行囊往南走的百姓。
這幾日謝逞他們著急趕路,白日里沒有耽擱時間,入夜的時候不一定會恰巧路過鎮(zhèn)子,他們只好在附近的林子里小憩,睡不到兩三個時辰再接著趕去匪山。
雖說是夏天,接近晚夏,夜里的風(fēng)帶了些許涼意,一群人各自找樹靠著休息。
夜里天黑,又沒有點篝火,只能借著月色辨人,溫岐瞇著眼睛繞著人多的地方走了一圈也沒看見謝逞。
杭玉鳴看見溫岐,“溫姑娘,來,吃點干糧,一路上條件艱苦,這一餓一累的,估計還沒到匪山就能瘦一圈”
溫岐接過來,往他身旁掃一眼,“你看見謝逞了嗎?”
杭玉鳴也左右瞧了瞧,“沒有啊,他可能是在哪個沒人的大樹底下休息呢吧”
溫岐抿了抿嘴唇,也對,謝逞那家伙怎么可能往人多的地方湊。
她拿著兩個燒餅,往外走,借著月光,還真看見略遠處的一棵樹下有個人影,蜷起一條腿靠在樹上。溫岐:“謝逞”
謝逞聽見她的聲音,睜開了眼睛,睨她一眼。
溫岐把手里的燒餅遞給他一塊兒,“你也沒怎么吃東西吧?”
謝逞沒接,還是溫岐猶豫了兩秒之后拽起他的手把燒餅塞給他的。
他蹙眉,一眨眼的功夫溫岐就坐在了他旁邊,同樣靠在樹上,他們所在的位置并不知林子深處,沒有那么密的樹木,抬眼還是能看到月亮。
溫岐撕了一口燒餅放嘴里,嚼了幾下感覺實在是干,也吃不下去多少。
她偏頭,看見旁邊的謝逞,突然想笑,“你有沒有覺得這一幕有點似曾相識?”
謝逞看她,她眼中有笑意,有點像今晚的星星,也像那天回京路上她在林子里救他時的星星,一閃一閃的,隱隱發(fā)光。
但他還是說,“沒有”
溫岐‘切’了一聲,“早知道你說話這么添堵,回京的時候就不救你了,就該把你扔到林子里,扔給野獸做吃食”
謝逞嘴角翹了翹,很小的幅度,可惜溫岐那天就是多管了閑事,救下了這么個說話不說話都會給她添堵的謝逞。
遠處的那群人也漸漸安靜下來,離遠些聽不見什么聲響,想必都吃下了東西要睡一小覺。
溫岐雙手環(huán)胸,抬頭看月亮。盯著看了幾秒她發(fā)現(xiàn)了很多并不算明亮的小星星。
謝逞突然出聲,“你之前說來京城尋親”
溫岐不知道他說這個作甚,“對啊”
謝逞:“可有尋到?”
溫岐想起來前日在京城時扒著丞相府的墻頭,“沒”
謝逞又問她,“為何不尋了?”
溫岐垂了垂眸,現(xiàn)在父親大概還在怪她沒音訊,怪她自己亂跑妄想毀掉御賜的姻緣,她說,“我現(xiàn)在不想尋了,等過幾日我消氣了,再回京城尋”
她的聲音里有些賭氣的意思,但謝逞不知道她說的消氣是消什么氣,消誰的氣。
又過了一會兒,那邊的杭玉鳴和士兵都安靜下來了,隱約有一兩只蟈蟈的叫聲。
謝逞覺得新奇,因為溫岐也安靜了。
謝逞閉上眼睛,正打算睡覺,溫岐突然出聲喊他,“謝逞”
不出意料的,謝逞果然不搭理她。
溫岐不死心,聲音大了一點,還就在他耳邊說,熱氣撲在耳朵上,“謝逞,你睡著了嗎?”
這下謝逞只能睜開眼睛,眉間不耐,“睡著了”
溫岐‘撲哧’一聲笑出來,這一折騰讓兩人都散了些困意。
溫岐想過吵醒謝逞他可能會冷著臉問她“有事?”,或者,如果謝逞有起床氣,會瞪她一眼說“有???”
她沒想到他會睜著眼睛一本正經(jīng)地說他睡著了。
等她笑夠了安靜下來,謝逞才開口,“何事?”
他隱約懷疑,會不會是溫岐自己睡不著想拉他墊背?
溫岐斂了笑意,左手摳右手的指甲玩,“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昨天那事我......對不起”
謝逞靠回原來的位置,沒出聲。
溫岐:“我自以為是你下令處死的那個人,還直接質(zhì)問你,想想真是不好意思,你這兩天沒有一直放在心上吧?”
謝逞頓了兩秒,聲音跟之前不太一樣,更冷了一些,“未曾”
溫岐沒聽出來不對勁,“那就好”
又是一陣靜默。
溫岐快要睡著了,迷迷糊糊的,不知怎么的想起來謝逞身上的傷了,她小聲嘟囔,眼睛也沒睜開,“你這幾日上藥了沒?”
她不知道謝逞聽沒聽到,不知道謝逞是不是已經(jīng)睡著,她也沒心力想,畢竟下一秒她就進入了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