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一輛青銅馬車從于揚方向駛來,停在洞口前,車內(nèi)跳下一個人影。
“老大?!?p> “……”
墨承快步上前,制止了幾人接連的問候。
“現(xiàn)在情況如何,那個太上道的青玄子跳進(jìn)去后有什么反應(yīng)嗎?”
“沒有,他進(jìn)去后就沒動靜了?!瘪T鑫搖搖頭。
墨承沉默了片刻,他看著黝黑的洞口覺得心累。
本來于揚的黃天教就還沒解決,原以為青玄子危險來自于黃天教,己方可以守株待兔,沒想到居然還真是他自己作死作出來的。
可眼前這么大個墓又不可能不管,既然能讓超凡者感受到危險,那這座墓穴的主人一定不一般,雖然這里是城外但依舊屬于于揚,是他的管轄范圍,不能當(dāng)做沒看見。
墨承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就算青玄子不來,墓穴也會打開,現(xiàn)在就當(dāng)提前預(yù)防出現(xiàn)的意外了。
“硯舟,你對古文字了解的比我們都深入,這次你隨我下墓如何?”墨承提議道。
“當(dāng)然,我沒問題的。”
墨承又把頭轉(zhuǎn)向馮鑫二人。
“你們兩個就不下去,就在上面待命,守住馬車,如果有情況,就用這個和我傳訊?!?p> 墨承遞給了馮鑫一個小巧的機關(guān)造物,外形是一個鐵盒子。
“這東西我給它取名千里傳音,兩個互為一組,你按下機關(guān)后可以和我通話,如果你遇到狀況,沒有時間說話,就連按三下機關(guān),明白了嗎?”
又囑咐了馮鑫一邊后,墨承走到洞口前,風(fēng)聲幽幽響起,讓人心里發(fā)毛。
“硯舟,到我身旁來?!?p> 墨承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他輕拍腰間掛著的千里江山一戶庭,一道濃郁的蒸汽瞬間將他包裹。
隨著接連不斷的機括響起,蒸汽散去,一個巨大機甲出現(xiàn)在了原地。
機甲表面覆蓋著厚重的青銅甲胄,并非那種優(yōu)美的流線型,反倒帶著原始粗狂,宛若從蠻荒中走出的山神,能將怪物壓在身下盡情撕碎。
機甲身后伸出五根管道,噴射著濃郁的蒸汽,機括轉(zhuǎn)動,齒輪作響,兩只機關(guān)臂上各掛著一根表面綴有繁復(fù)花紋的炮筒,可以想象火力之強勁。
哪怕是江硯舟已經(jīng)看過一次,但此刻依舊覺得心里熱血沸騰。
那個男人不喜歡高大的機甲呢?
“來,硯舟。坐到我的肩上來。”墨承的聲音從機甲中傳來,江硯舟沿著他的手臂走上去,最后穩(wěn)穩(wěn)坐在機甲肩頭。
“哐當(dāng)!”
幾根金屬彈出,將他固定在機甲肩膀,像是在身側(cè)圍上了一圈柵欄。
“準(zhǔn)備好了嗎?”
“老大,可以出發(fā)了?!?p> 江硯舟回過頭,給馮鑫二人揮了揮手,只見后者正盯著,滿眼的羨慕。
我也想坐機甲啊!
機甲邁開雙腿,躍入地洞,江硯舟眼前的視野突然變暗,但轉(zhuǎn)瞬間,兩束明亮的燈光從機甲胸口射出,照亮了洞穴。
“呲——”
墨承操控機甲將手插入巖壁,二人的速度驟降,接著便猛然落地。
“見鬼?!?p> 江硯舟暗罵一句,他揉了揉屁股,和金屬接觸的感覺可不好。
抬起頭,只見剛才的洞口離這里至少有十米的距離。
“老大,這座墓穴有些不對啊,我感覺這個洞口不像是自然崩塌形成的,哪兒有那么好的事,正好塌出一個口通道。”
“硯舟你坐好就行,有危險交給我,你負(fù)責(zé)辨識文字?!?p> 墨承可靠的聲音從機甲類傳來,兩根青銅炮口前伸,隨著一陣機括響動,已然做好戰(zhàn)斗準(zhǔn)備。
機甲胸前的兩束亮光陡然擴大,將昏暗的地下墓穴盡數(shù)點亮。
這是一處平坦的石臺,二人身后是一面巖壁,身前潺潺流水滾動,一座小橋?qū)⑦@處石臺與對岸連接,石橋另一頭,矗立著一座半開的石門。
“老大,青玄子應(yīng)該已經(jīng)進(jìn)去了,他比我們先來一步,石門多半是他推開的?!?p> “嗯,我們也走?!?p> 機甲帶著二人走到石橋前,一塊石碑插在這里。
“……篆文,老大,這應(yīng)該是近古時代的墓穴?!?p> “能具體辨識出在哪個時期嗎?”
“嗯……有些困難,讓我再仔細(xì)看看?!惫鈶{文字分別時期,似乎有些強人所難。
但不怪墨承這樣問。
近古和現(xiàn)代的劃分比較模糊,上羿的人喜歡將上羿成立以前劃為近古,湯谷和日月的人則喜歡把日月成立以前劃為近古。
這段時期大地上諸國林立,戰(zhàn)亂十分頻繁,各個國家所用的文字也大不相同,所以導(dǎo)致史學(xué)界在對近古這段歷史考證的時候十分困難。
光是大面積使用的文字就有七種,篆文只是其中之一,所以直到后來湯谷,上羿,日月先后成立,就對度量衡以及文字進(jìn)行了統(tǒng)一,在七大學(xué)派的建議,最后三國使用了同樣的文字和度量衡標(biāo)準(zhǔn)。
五分鐘后,江硯舟再第九遍閱讀完碑文后,終于發(fā)現(xiàn)了線索。
“老大,這座石碑大概時間點在近古末期,應(yīng)該是在上羿建國前后的立下的?!?p> 江硯舟拍拍機甲肩旁示意向前,他指著碑文上的幾段文字說道。
“篆文經(jīng)過三次演變,這段文字用的幾個詞匯都是末期篆文才有的,特別是‘彼岸’這兩個字,最早是在《天元開皇錄》上出現(xiàn)的,不會錯。
石碑上記載,這座石橋名為彼岸金橋,連同人間和永恒,隔斷九幽。”
“彼岸,這不是太上道的說法嗎?”墨承也聽說過《天元開皇錄》,這是太上道的學(xué)說著作。
這本書講的是性命兼修,彼岸是太上道對永恒的一個概念,認(rèn)為人需要兼修肉體和精神,這樣才能貼近與道,真正逍遙,大自在。
“這么說來,這座墓穴的主人大概率是太上道的人。也難怪,不然那個相師也不可能跑這里來?!?p> “但老大,青玄子說他在這里會有大兇之禍,如果是太上道的人,他應(yīng)該不會有危險才是?!?p> 江硯舟有些迷茫,按理說,這種情況不應(yīng)該是后輩弟子找到了前輩的墓葬,獲得機緣一飛沖天的契機嗎?
大兇之禍?zhǔn)莻€什么情況?
“你不要對瘋子用正常人的眼光看?!蹦杏挠幕亓艘痪?。
機甲邁開大步,沿著石橋跨過了腳下潺潺流水。
“按照石碑的說法,我們應(yīng)該是抵達(dá)彼岸了?!?p> “怎么說來我們已經(jīng)永生了?!?p> “等會兒上去讓隊長他們都來走一走?!?p> 二人開了句玩笑,機甲帶著他們來到大門前。
“云紋,仙鶴……沒錯了,這里應(yīng)該是太上道某個道士的墓穴?!?p> 機甲伸出兩只手,將半開的大門徹底推開,微弱的亮光映入二人眼瞳。
大門內(nèi)是一條長廊,站著一排栩栩如生的力士,他們手持青銅長戟,端著一盞長明燈,微弱的燈光正是來自長明燈內(nèi)。
“這燈竟然還是燃著的?”
江硯舟一愣,他彎下腰,只見長明燈內(nèi)并無機關(guān),只有一層薄薄的油脂。
“這是……”
“南海之外,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以人魚膏為燭,度不滅者久之?!?p> 墨承緩緩開口,他拿起一盞長明燈,機甲彈開,他伸出手沾了沾油脂。
“不會錯的,這是用鮫人煉出來的人魚膏,能夠燃燒千年不滅?!?p> “鮫人,這不是神話傳說嗎?”江硯舟有些驚訝。
“鮫人的確存在,但在近古之后基本就很少見了,如果你感興趣可以去檔案館里找找,里面有記載鮫人的典籍?!?p> 墨承將長明燈放回遠(yuǎn)處,他看著長長的走廊,眉頭皺起。
“硯舟,你對帝王陵墓有沒有了解?”
“帝王陵?”江硯舟腦中思緒一轉(zhuǎn),看著眼前的長明燈吐口而出。
“長明燈?”
“不錯,雖然太上道那群瘋子什么都會做,但他們不喜厚葬,這種規(guī)格的墓葬更像是帝王陵。可是……和太上道有關(guān)的帝王陵,為什么會在我們于揚?”
聽見墨承的疑惑,江硯舟也猛然覺得古怪起來。
近古時期的墓葬,有太上道的痕跡,可規(guī)格卻是以帝王陵修筑的。
江硯舟思緒急速轉(zhuǎn)動,依仗著原身甲等的世界通識,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國家。
“老大,在日月,太上道的地位是不是很高?”
“沒錯,有記載日月的建國和太上道有很大的關(guān)系?!蹦悬c點頭,繼而又提醒道:“你別忘記,日月是沒有皇帝的?!?p> “只是突然有了一些猜想?!苯幹郯咽謴牧κ款^頂拿起。
“而且老大,日月只是現(xiàn)在沒有皇帝。你說這座墓穴有沒有可能是日月開國那位皇帝的,日月在開國時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三次叛亂,當(dāng)時的開國皇帝因為某種意外失蹤了,最后因為群龍無首,才變成了共和?!?p> “日月那位開國皇帝?這有些……不太可能吧?!?p> 墨承被江硯舟的猜想給震驚了,如今的日月的確沒有皇帝,但在開國前,日月是有實質(zhì)上的皇帝的,但那個人后面卻失蹤了,歷史上也只留下了只言片語。
最后因為國內(nèi)動蕩,在太上教的幫助下才確定了沒有皇帝的共和。
所以說,江硯舟的推斷還不一定有問題。
畢竟歷史上并沒有對那位皇帝失蹤后的記載,如果說叛亂讓他深受重傷,不得不來到剛建國的上羿下葬,其實還真的不是沒有這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