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你做夢
不同于車外的人聲嘈雜,車廂內(nèi),細(xì)細(xì)的焚香薄霧從爐鼎的雕花鏤空中緩緩而出,緩和而嫻靜。
“娘親,爹什么時(shí)辰才能到家啊。”扎著雙平髻的小姑娘奶生生地問道。
“快了?!编嵎蛉溯p柔地?fù)崦着哪X袋,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頭問身旁的少年,
“娘前些日子叫你問問夫子幼學(xué)班的事情,怎么樣了。”
少年約莫十五六歲,回道:“國學(xué)院的幼學(xué)班于今年八月招生,九月開學(xué),我已經(jīng)給妹妹安排好了。”
“好,那就好。”婦人輕聲點(diǎn)頭。
京城里的官家女兒往往五歲便已入學(xué),她自然也要為自己的孩子提前打點(diǎn)。
忽然一陣風(fēng)襲來,柳枝震顫發(fā)出簌簌聲。
鄭夫人撩開窗帷,隱約看到黑影,頓刻驚恐萬分。
“你是何人!”
“得罪了?!?p> 話音剛落,黑影伸手鉗制住兩個(gè)孩子,鄭夫人兩眼抹黑,暈倒在軟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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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再次醒來,自己已不在馬車內(nèi),正躺在寬大柔軟的錦織床榻上。
兒女在她身側(cè),手銬在床桿上,嘴被棉布塞住,支支吾吾的含淚望她。
是寺廟后院的廂房。
鄭夫人猛地起身,用力咳嗽幾聲,下榻想去取下兒女手腕的鐵鏈。
才伸出手,一把泛著寒光的銀刀“唰”地抽出,擋于她指尖前。
一身玄色外袍的男人眸中狠戾,緊緊盯著她。
鄭夫人瞳孔驟縮,指尖微涼的觸感讓她全身如臨冰窖,她踉蹌后退,聲音顫抖:
“你是誰,究竟要做什么?”
陸卿收刀入鞘,抬手指向案桌旁:“鄭夫人,這些話,還是由我們大人向您解釋為好?!?p> 目光隨他所指的方向而看去,只見男人身形頎長的隨性地靠在椅子上,容貌昳麗,手執(zhí)一柄黑玉扇,身穿的鮮紅孔雀金紋官袍近乎刺眼。
只是周身氣質(zhì)卻冷到極點(diǎn),宛若墮神降臨。
鄭夫人看著此人,心覺熟悉,遲疑片刻開口:“沈大人,您怎么在這?”
“本官在等你?!鄙驊谚ひ滦湟粨],起身朝婦人走去。
生了一副器彩韶澈的樣貌,一雙桃花眸本應(yīng)盡染軟紅風(fēng)月,此刻卻深不可測。
婦人下意識(shí)后退,眼眶含淚護(hù)住兩個(gè)孩子:“鄭家究竟做了什么,需要你親自擒我!”
沈懷瑜停下步子,撥弄黑玉扇柄的白玉珠子,顰起眉尖,冷哧一聲:
“本官倒是不想趟這渾水,只是大理寺少卿近日另有它務(wù),圣上只得譴本官前來?!?p> 聽見圣上兩字,婦人臉色蒼白,忙問:“夫君才從北涼歸來,圣上為何要捉拿我?”
被捆在床邊的少年登時(shí)劇烈掙扎,鐵鏈框框作響,他紅著眼睛悶哼。
“給他松開,若是傷著將軍的小少爺,本官如何賠得起?!?p> 沈懷瑜輕搖玉扇,慢悠悠道:“您別著急,先聽本官一說。
不久前,圣上下旨徹查百官,重振朝綱,不料查出鄭家藏有私田,于是懷疑,鄭將軍有謀反之心?!?p> “你胡說!”擺脫束縛,少年大吼,“父親清白之身,多年未回京,如何藏私田,這是誣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