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苦中作樂
秦翌作勢與他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水千山又道:“有景諾在,我固然是放心了不少,就是不知,那批瓷器怎么樣了,沒出什么事吧?”
秦翌說:“不瞞左相,瓷器被損毀,只剩一半,并且,那一半我猜測也是有問題的,震和艮回來對我說,果真是有問題,與我預料的絲毫不差?!?p> “那當如何?”水千山蹙眉,整個人緊張了起來,“我聽說東曉國皇帝敏感多疑,他會不會降罪于景諾?會否導致這場合作終止,致使兩國關系雪上加霜?”
“我讓景諾等我,等我忙完這邊的事,我會去東曉與他匯合,若是事情能解決,這就不是問題,也不會影響到兩國的和睦?!?p> “殿下深謀遠慮?!彼缴钜詾槿?,更加佩服秦翌。
“左相,我記得,不是有新一批給內(nèi)廷的瓷器,尚在制作中嗎?”秦翌問。
“是有,但那批是給內(nèi)宮制造的,能緩交嗎?”水千山想了想,道:“莫非殿下是想……”
秦翌淡定如老鐘,“就是你所想的這樣。此事就交給我吧,下午,我去見見太后?!?p> “殿下,老臣單憑一個謝字說不完吶!”左相起身便要跪下。
秦翌扶住他的臂膀,微笑著搖了搖頭,“左相保重身體,不出一個月,你所期待的,都會有好消息傳來?!?p> 說完就走出門了。
身后是左相的聲音:“恭送殿下!”
秦翌上了馬車,欲命馬夫往皇宮去,誰知一抬頭——
“離?你怎么在這兒?”
離沖著主子抿嘴一笑,“我來匯報情況?!?p> “我正要去太后宮中,馬車走起,邊走邊說?!?p> 離此刻的眼神晦澀不明,低眉又抬眉,還是說出了自己所聽到的消息。
“主子,太后……”
“太后怎么了?太后出事了?”秦翌從車內(nèi)鉆出,看著離,緊張兮兮的問道。
離說:“不是。我是想告訴您,太后知道當初刺殺你娘的真相,知道兇手是誰。并且……”
“你說什么?!”真相曝得突然,秦翌眼中都是難以置信,幾次懷疑自己聽岔。
一直以來疼愛他的皇祖母,明知道真相卻瞞了他這么多年,這讓他如何能信?
“你是從哪里聽來的?”秦翌眼中還是不信。
“德妃找太后救四皇子,她們談話,我在屋頂上聽到的。我聽力比常人好出兩倍不止,這點,主子你應該是知道的?!?p> 是呀,離的聽力一向了得,不可能有錯。
秦翌已經(jīng)冷靜下來,“你繼續(xù)說?!?p> 離把他聽到的那些話,一五一十的轉述給了秦翌。
秦翌聽完,額頭冷汗密布,手抓門簾,抓得咯咯響。
他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等過了一會兒,完全冷靜了,他說:“速去太后宮中,找她有事?!?p> 離不知道主子會怎么處理,能看出主子已經(jīng)極力的忍耐了。
他說去太后那里,便去吧。
秦翌將真相埋葬在心里,暫時不會和太后對峙,找她真的有事。
不過是要太后給一道,延緩內(nèi)宮專用瓷器交付的懿旨,因為他要將這些,全部送去東曉國,彌補那些損失,希望能趕得及。
秦翌出馬,馬到成功。
要太后的懿旨很簡單,他一貫有辦法討得太后歡心,加之,太后不是對他心存愧疚么,那么,他就好好的利用這番愧疚。
秦翌想著事情,眼神越來越陰沉,仿佛變了一個人,變成一個嗜血冷酷,沒有情感的人。
睿王府內(nèi)。
宛輕歌天天看著自己那只金碗,純金打造,將它供起來,擦了又擦,上面亮蹭蹭一塵不染。
別人是鐵飯碗,她是金飯碗,是不是意味著,她神探之名,名震天下?
越想越開心。
秦翌今日回來得晚了些,他風風火火的說有任務,明日啟程東曉,讓她收拾好東西。
她問:東曉不是景諾去了嗎,我們?nèi)ジ陕铮?p> 秦翌只給她簡單的說了一句:瓷器出問題,急需解救。
第二日,一隊人馬,從睿王府出發(fā),輕車簡從。
阿貍想去見見世面,她覺得自己來了這么久都沒服侍過宛輕歌一次,實在是有違初衷,遂極力自薦,于是將她也帶上了。
耶律無殤對契丹有功,可汗準許他游玩夠了再回國,他來了睿王府幾次都撲空,因為他們在辦案,沒工夫見他,這一次要去東曉,那當然是趕緊報名,他一定要去。
再說蕭鈺沁,在長京不比大漠和草原,她無聊到爆炸,每天除了去馬場溜馬、練功,就是上街四處找茬,找人打架,幾次三番人找上門來算賬,可是對方一看見鴻臚寺的門頭,就慫了,外交豁免權惹不起。
她說她不想再應付那些沒用的家伙了,再不出去看看走走,她應該會瘋。
所以這趟她也要去,順便看能不能找著對手,她總不至于打遍天下無敵手吧,目前還沒那么自信。
這一次東曉之行只有六人,粘人精巽也要跟著去,而暗處的坎和兌在跟蹤四皇子蹤跡,勤勤懇懇,最看不起巽這種粘著主子的性格,畢竟要不是任務在身,這次她們倆也應該有份去的,她們?nèi)找苟⑷耍浂级嗑脹]見過山水好風光了。
好氣人。
這次,瓷器包裹得很穩(wěn)當,用了多層棉布包裹,底下稻草墊了很厚,可以快馬加鞭的趕。
秦翌希望景諾的腳步再慢一點。
再慢一點吧,他很快就能趕到了。
景諾沿途帶著幾人,邊喝水邊唱歌,苦中作樂。
買些饅頭包子吃個兩三天,有時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水源和食物都要自己儲備。
他年少稚嫩的臉龐,此刻看著似乎滿臉的滄桑,眼中也不是原先風流蕭瑟的樣子了,人只要歷經(jīng)磨難,心性都會不一樣。
水靈月剛開始還很嬌氣,水不肯喝,饅頭不肯吃,但是后來餓得沒食物,只能夜宿荒野,打野雞野兔,野鳥來吃的時候,還沒鹽,更腥得吃不下,她方才珍惜包子饅頭的可貴。
千金之軀的郡主,也是向生活低頭了呢。
這可是她要離家出走的,面對什么風浪,都要好好的應對,不然怎對得起她當初鐵了心的逃婚。
沿途荒蕪,走了十天,終于碰上一處客店。
水靈月染了風霜的小臉龐,露出滿眼的欣喜,坐在車上大喊了一句:“我要洗澡睡覺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