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交易
茶舍里青煙渺漫,幾十張或紅或綠的細紗透過門簾在微風里蕩得搖曳起伏,穿過未關(guān)的支摘窗抬眼望去,能見到一片層層落幕的晚霞,和天邊隱約要燒起來了的火燒云。流星和晚風在里頭瑩瑩閃爍。
這是一個出來放松的好時候。小五也尤其喜歡在這個時間把她帶出來。
比如現(xiàn)在。
溫華坐在靠椅上輕摸著那對銀白色的毛茸茸的耳朵,一邊捏一邊觀察著他舒服的瞇起的眼睛。纖長的睫毛極為享受似的一上一下的顫著,像一對撲哧的蝴蝶。
“這位公子……求求您,求求您…”
在屏風的背面,一位女子凄涼又幽怨的哭述聲斷斷續(xù)續(xù)的傳來,聽得讓人幾欲肝腸寸斷。
忘了說,現(xiàn)在他們正在茶舍的一個房間,當然,這不是一間普通的茶館,更像是一個給人私底下做什么交易的場所。
真的,她都不知道小五竟然有這么一番熱心腸,居然會匡扶正義。也就是愿意收一點東西來幫助弱小無辜的委托人打敗邪惡勢力,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雖然他自己本身就算一個邪惡勢力吧(?)
“嗯...還有呢?”
小五極為享受的膩在她的懷里,尾巴一搖一搖的,還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露出兩顆銀亮的尖牙來。整個簡直就一大型蓬松玩偶。
他那個態(tài)度別說是隨意了,根本就是滿不在乎。嗆得屏風后的女子似乎也是一噎;但對方很快又調(diào)整好了心態(tài),把自己的經(jīng)歷娓娓道來。
原來,這個女子叫潤酥,是這里一戶比較富裕的人家家里的丫鬟,也是從小和府內(nèi)小姐一同長大的貼身女婢。本來人家的小日子都過得不錯,畢竟夫人老爺和小姐對下人都比較和善,尤其是老爺,經(jīng)常做善事,在這一帶的名聲極好。
可惜好景不長,后來老爺受枉入獄慘死,小姐被污了清白,夫人也上吊自盡,好好的一個家瞬間就破碎了,真是說不出的慘。
聽到這個叫潤酥的丫鬟抽抽噎噎地說完,溫華的心里瞬間就涌起一片濃濃的同情心。
雖然這個故事很耳熟,但估計這戶人家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才會這么慘吧,這一環(huán)接一環(huán)的悲劇演都演不出來,太慘了。
這么想著,她捏著貓貓的耳朵也不由得揪緊,把那頭綢緞似的黑發(fā)給摸亂了,邊邊的一些還被她弄得翹了起來。惹得小五歪頭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眼底流動著陰郁的光。
“那你要如何?”他轉(zhuǎn)過頭道。
“我要郭勇強死!我要他們一家都不得好死!”
小五的話音剛落,潤酥的尖利的聲音就瞬間響起,那樣刻毒的語氣,像是把幾輩子的仇恨都融進了話里,聽起來血淋淋的。
郭勇強,是福安郡的一個小郡守。別看福安郡小,但富得流油,尤其是這個小郡守更是在里頭偷偷摸摸地搜刮了不少油水,加之他發(fā)妻早逝,還有個愛賭好色的兒子,父子倆在這一帶活的簡直是如魚得水,欺男霸女的事常有發(fā)生。
小五突然就沒了聲音。
過了許久,他突然笑了起來,聲音越笑越大,好像對面的人說了一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樣。
溫華默默的看著他抽瘋,簡直能想象到對面氣得發(fā)抖的樣子。畢竟換作是誰都會想把小五原地掐死或者埋了什么的。
果不其然,對面那個姐姐一改先前郁憤悲壯的語調(diào),強壓著怒火小心問道:“公子這是何故?莫不是把這當成了玩笑話?小女子說的可是字字屬實,福安郡郡守欺男霸女,處處搜刮百姓卻能心安理得地享受榮華富貴,還沒有王法管教,我家小姐死的那樣凄慘,包括老爺夫人……”漸漸地,她說不下去了,聲音漸漸低沉下去,又哭了起來。
看,又把人家惹哭了吧?
溫華看著他那張笑嘻嘻的臉,就想給他一拳。
小五終是笑夠了。
他坐起身,一只手支在膝蓋上,面上閃過一絲嘲諷。貓尾和耳朵也收起來了。玻璃似的眼珠像深潭里倒映的兩輪圓月、或是下雨天在屋檐下滾滾流下的水珠。透過滾圓晶瑩的水面,能清晰的看到底下漆黑的磚瓦。
他的目光透過屏風直直的朝對面人射過去,像兩把尖利的箭,極其富有穿透性。
潤酥的哭聲漸漸止住了。她遲疑而膽怯的抬起頭,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句:“公子?”
那對秀氣狹長的眼眸又一瞬的凝滯。雖說她一向厭惡妖怪,但據(jù)同住的姐妹說在這所茶舍做交易的妖物是極其講信用的,別說是一個小小的福安郡郡守,就是個武功高手,這些厲害的妖物也能輕松解決。
她不在乎花多少銀子,這幾年依仗著小姐,該偷該藏的也存了不少,只要能人死了就好。
“你要我殺了福安郡郡守,殺了這對父子?”小五一字一句道,玫瑰色的唇瓣吐字也柔軟,嚀嚀喃喃的,像在低語。
“他們的死和你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忠心的丫鬟…哈哈…”他的笑也一改先前,聽起來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怪異感。
他抬起頭,眉眼滿是張揚的笑意:“那你能給我什么?”
潤酥詫異的抬起頭,但望眼欲穿,也只能見到屏風下投下的一小片暗影,和搖搖綽綽的光暈。只見那人隨意的坐在地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地扯過發(fā)帶上懸掛的小黑珠。看不清樣子。
垂下眼,她沉聲道:“…這些年我在府里,攢了不少銀子,可以先給公子您定金,等事成…”
“我不要銀子?!?p> “什...!”
那張秀麗的面龐上明顯涌起一份慌亂,隨即她急聲道:“公子莫不是嫌我出不了多少銀子?您先說說數(shù)目,不夠的話我還可以叫些姐妹來湊湊…”她聲音越來越快,伴隨著屏風的一陣輕顫,她已經(jīng)顧不得儀態(tài)站了起來。
但屏風后的那人,久久沒有給她答復。
不要錢,那莫非…
潤酥猛地扯緊自己的衣衫,雙手顫抖。這些日子所經(jīng)歷的一切不斷在她眼前浮現(xiàn),仿若活著的噩夢,纏著她一點點卷入深淵,痛不欲生。看著對方久久沒有答復,她終是艱難地吐出了心中所想的那句話:“公子不想要錢,那莫非是…”奴家。她閉緊雙眸,無奈又痛苦的說出了最后兩個字,隨后便感覺兩頰的熱度逐漸升高,滾燙而緋紅,燒的她整個人幾乎都熟了起來。
沒想到,這位能幫助她的公子…竟也是這樣的人么?
潤酥的眼里布滿了水霧。
“我要你一只眼睛?!?p> 小五后仰著腦袋,聲音懶洋洋的。隨即斜過眼和溫華對視了一眼,后者明顯一愣,而后在他眼底看見了清晰的笑意。
既溫柔又殘忍。
“眼睛?!”
投在墻面上的一小簇漆黑的火光一陣劇烈的搖曳,潤酥猛地睜開眼,看著屏風投下來的黑影,心中剎時被一種莫名的驚慌占據(jù)了。她抱著僥幸的心理又啞著聲問了一遍:“眼睛?公子說的眼睛,可是奴家臉上的?”
“不然你還有哪里的眼睛,一只就夠了,你要,還是不要?”他不耐煩的嘖了一聲,臉也陰沉下來。
“…那請公子等一等,奴家再想想…”
興許是等對方的回復等的有些無趣,小五走了幾步,忽地又跪在溫華的背后擁著她,尖尖的虎牙不時地咬在人耳尖上,酥酥麻麻的。
“哼哼…”他哼哼唧唧地,聲音像剛出生的幼崽,只顧蹭著她的頭在一旁撒嬌。
溫華:“……”
她面無表情的被小五抱著,心中對這個妹子涌起了無限同情。
換個人吧孩子換個人吧。本以為對方要財,后又以為對方要色,在心底委屈地答應(yīng)了之后,沒想到最后人家要的是讓你變成殘廢并破相,這擱誰身上誰都受不了。
推薦你換個殺手,真的。
但現(xiàn)在這種局勢顯然她解決不了,對方也陷入了久久的呆滯,沉默不語。她別過臉揉著小五毛茸茸的腦袋,一邊揉一邊想,這孩子咋這么黑呢?也不知他要那眼睛做什么,難道是吃嗎?
吃的話豬眼睛好吃多了,特別是烤的,咬起來還爆汁,賊香。
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人吃不吃豬眼睛。
老姑二百個
今天搬家,非常悲痛,手累了一天了(哭卿卿),更晚了sorry 求評論和收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蘅蘅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