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馬嘶風獵曉霜,一聲啼破萬山陽。
張玉山與江小樓在萬獸峰的第一夜,終于是有驚無險地度過了。
望著瑩瑩的露水在樹葉上安靜地躺著,張玉山才恍然覺驚,這樣的平靜不再屬于自己了。
重來一場,自不會如此輕松。
“休息好了嗎?陽氣上來了,那幻陣也快失效了,回去再看看吧!”
招呼好江小樓,二人又開始新一輪的偷雞摸狗。
這萬獸峰內(nèi)靈獸濁獸混雜,靈獸便是如老樹妖這些具有靈性的妖獸,圣靈宗弟子的靈寵便是通過引靈臺從這里面選取的,而濁獸則是如那蘑菇頭和不死蚓一般被濁氣污染的存在。
靈獸大多知進退,靈臺清明,而這濁獸則是一根筋地死命追著獵物,張玉山二人便是被兩只濁獸追了一夜,直到晨昏蒙影之際,二人利用林間迷障布設(shè)一道幻陣短時間將兩頭濁獸困住,這才得以有些許的喘息機會。
一夜的逃亡倒也不是完全的狼狽,一路上,對于兩頭濁獸的習性也是逐漸掌握,更為關(guān)鍵地是二人都融入這種壓迫環(huán)境之中,即便無法動用御靈力量,經(jīng)過一路的整合,二人對于自身實力也是有了一個清楚的認識。
“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那元青師叔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就一揮手給我們倆弄到這里面來了?”
二人各自提氣奔走于林間樹頭,在換氣的檔口,張玉山說出了心中疑惑。
在宗門所發(fā)的《圣靈要指》當中其實也有講到宗內(nèi)各長老及職稱的情況,張玉山回憶之后卻是沒有發(fā)現(xiàn)關(guān)于元青師叔的記載。
“其實我也不是非常清楚,只知道一年前師叔就忽然出現(xiàn)了,還擔任了戒律院的首座,主管刑罰事宜,圣靈后山就是她住的地方,而且……”
又是一番折躍,二人已經(jīng)是接近幻陣所在的位置了。
“而且什么?小師兄,你可不要賣關(guān)子??!”
“沒大沒??!什么小師兄!”,江師兄的眉頭又擠作一團,“而且我發(fā)現(xiàn)師父其實有點懼怕元青師叔,元青師叔似乎是師父的師姐?!?p> 張玉山在心中琢磨,傳說當年郭掌教打遍九州仙域之后就天授真法,理應是那圣靈老祖的弟子,若是這位元青師叔為直系師姐的話……
“小師弟,你還有符箓沒有?我出來散步走得急,只帶了一把劍出來……”
……
幻陣隨著太陽偏移,逐漸散去,露出里面掙扎的不死蚓和菌母怪。
一夜的折騰,縱然是惡獸也頗有些疲倦,再加上陽氣漸升,進一步壓制了它們體內(nèi)的濁氣。
三十年河東西,攻守之勢異也。
拔劍,出劍,邛川劍道。
當樹落下一片葉子,也許秋天就來了。
而當江小樓出劍的時候,也許秋天,還有夏天,再也不會來了。
萬物凋零,霎時間,以江小樓為始,割裂出一個冬天來。
邛川劍道,取山勢養(yǎng)劍勢,心中落山,劍中生意。
殺意盎然。
縱然是缺失劍靈的呼應,江小樓還是以心中劍意生發(fā)出了邛川劍道,一瞬間將蘑菇怪擋下。
劍勢傾軋,作為木系生靈,哪怕是濁氣纏身,依舊是難逃自然法則,這一套殺意山勢猛然間砸得它頭昏腦漲,一下子讓它覺得已經(jīng)進入那酷寒的凜冬時刻,于是乎外面猙獰的血傀都被它收縮回去,只留下那妖狼血傀依舊虎視眈眈,哦不,狼視眈眈地望著江小樓。
一劍出了,江小樓可沒有第二劍了。
經(jīng)過一晚上的醞釀,也只得了這一劍,不過效果也還是有的,接下來仍是一場苦戰(zhàn)。
反攻開始。
可能是考慮到張玉山雖然是煉氣修為,但他的同輩都在筑基境界,于是宗主在給他的入學大禮包當中放了許多威力不俗的符箓,以此來彌補張玉山戰(zhàn)力的不足。
此時江小樓揣著張玉山的符箓,小心地游走在被妖狼撲倒的生死邊緣。
玄門百藝以器丹符陣四道為先,江小樓在主修劍法之余,也是跟隨師父修持了一些符法,畢竟郭掌教一手大圣靈真雷符可是威震九州的存在,作為其門下弟子,多少也要在符法上有些造詣才是。
一套簡單的五行符箓經(jīng)由江小樓以適當?shù)臅r機與手法發(fā)出,也是激起了不小的火花。
符箓在空中后發(fā)先至,各自像是翻飛的蝴蝶,卻又是帶著死亡的絢麗拖尾,在妖狼周身爆裂開來,妖狼畏火,哪怕是淪為血傀,依舊是在火光當中節(jié)節(jié)敗退。
不過張玉山這邊,節(jié)節(jié)敗退的卻是他自己。
這不死蚓皮糙肉厚,雖無爪牙之利,也無筋骨之強,但是其體表的剛毛鱗羽卻是能抵御絕大部分的攻擊,這也讓張玉山的符箓失去了用武之地。
引動五氣,張玉山以肉身與不死蚓周旋起來。
這不死蚓身軀龐大,沒了泥沼為它負重,它的行動頗為受限,而且它的身體也堅持不住多久,故而怒火攻心,完全沒章法地亂竄,讓張玉山左突右沖,一時間卻也尋不出適合的契機來。
不過此刻他內(nèi)心想得更多的還是關(guān)于元青師叔的事情。
“既然與那圣靈老祖宗相關(guān)……”
細想起來,這元青師叔與他無冤無仇,更是毫不相識,一見面就把他丟到這種地方,明面上說是因為打落了她的花兒,送到這里來服刑受罪,可是追究起來,到底還是說不通,這在圣靈內(nèi)部是絕難存在的。
“五只妖靈、《五氣妙化訣》……”
那不死蚓似乎是受夠了張玉山這種欲拒還迎、若離若即的曖昧,在一個虛晃撞擊過后,竟然是一個翻身,從中崩裂成兩截,一股腥氣沖天而起,混雜著土氣臭氣,不死蚓化作一股泥石流鋪天蓋地地沖著張玉山傾覆而下。
“土靈、木靈……”
張玉山神魂一松,竟然是不退反進,迎著那泥石流就沖了上去。
“小師弟!”
正在以符箓設(shè)陣的江小樓頭上一黑,竟然是望見張玉山頃刻間就被那不死蚓所化的泥石流給吞沒了。
還沒有等他為這位剛剛認識、好不容易讓他不是最小弟子的小師弟默哀的時候,身后的妖狼以及在殺意世界里面瑟瑟發(fā)抖的菌母也是同時發(fā)生了異變。
“元青師叔,這到底是鬧哪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