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疤
聽完靈藥夫人的說法,懷卿愣在原地,他不久前才與丁蘭說過的,不會讓她疼的,這么快竟食言了。
懷卿跟著靈藥夫人去取了藥,慢吞吞的回來。
“怎么這么慢吶,藥呢?”洛塵催促他。
“我來吧。”懷卿揭開被子,給丁蘭涂抹著傷藥。
“就只有外用藥?阿蘭不用喝些什么嗎,她情況這么遭糕,應(yīng)該也需要內(nèi)服的吧。”洛塵主動讓開身,畢竟讓他來給江汀蘭上藥確實不合適,也沒有掙什么,不過他剛剛查看了丁蘭身上的傷勢,有些擔(dān)心。
“她現(xiàn)在還喝不了藥,要過段時間。”隨后又轉(zhuǎn)過身來道“你回去吧,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洛塵往椅子上一座,表明了自己不會離開。
“你這樣我沒有辦法給蘭蘭上藥,你留在這里也沒什么用,你還是回去吧,蘭蘭她有我照顧?!睉亚淠弥帉β鍓m發(fā)出逐客令。
洛塵依然坐在椅子邊不為所動,兩人就此僵持不下,不一會,洛塵起身妥協(xié)“你好好照顧她,我會再回來的!”說完便離開留下二人,還為二人帶上門阻隔門外的風(fēng)雪。
此時房內(nèi)只剩兩人,懷卿終于放松下來,轉(zhuǎn)身看著躺在床上的江汀蘭。
“蘭蘭,我給你上藥?!睉亚淙杠S的撫摸著江汀蘭的臉,像一個得到心愛的玩具的小孩一樣,愛不釋手。
直到他拉開江汀蘭的上衣,露出了那道黑色的疤,他的心情瞬間轉(zhuǎn)變,但他不斷的告訴自己:已經(jīng)過去了,等蘭蘭醒過來,自己再好好的賠禮道歉,就能像以前一樣了。
想到這里,他又不自覺地笑了。
于是他給江汀蘭的肚子上抹上靈藥夫人的特質(zhì)藥,這藥他已經(jīng)用過了一次,眼角會覺得火辣辣的疼,這說明這藥應(yīng)該是有用的,懷卿期待著眼角的疤趕快脫落。
為江汀蘭換上藥穿上衣服后,懷卿才想到要好好看看江汀蘭,他拉開腦后的綁帶,眼睛上的紅絲帶飄落下來。
懷卿輕身躺在江汀蘭身旁靠近她,抬手擁住她,趴在她身邊仔細(xì)的瞧她。
從前他抱著一具空殼,心中空蕩蕩的,現(xiàn)在他的蘭蘭回來了,以后他再也不會一個人了。
不會一個人吃飯,一個人過年,一個人自言自語。
他可以帶著蘭蘭去逛街,給蘭蘭買糖葫蘆,買好看的衣服,帶蘭蘭去看雪,陪蘭蘭去摘連理果。
那些他們曾經(jīng)做過的事情,他要帶蘭蘭再去經(jīng)歷一次,反正漫漫時光,他們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
丁蘭渾身劇痛,難以忍受,她想要掙開眼睛,但眼皮好像被壓住了一樣,重的她睜不開眼睛。
她只覺得腦袋很疼,暈乎乎的,頭暈?zāi)垦?,好似要暈過去了一樣,可疼痛卻讓她很清醒。
特別是肚子上傳來的疼痛,火辣刺激,隱隱發(fā)熱,讓躺在冰床上的丁蘭又冷又熱,非常難受,疼的她額頭冒出細(xì)汗。
懷卿這才想到了那藥的后作用,連忙給江汀蘭擦去額前的汗。
“對不起蘭蘭,你忍一忍,很快就好了,等你好了,我們就能像以前一樣了?!?p> 懷卿將丁蘭抱在懷里,抖著身子趴在江汀蘭耳邊嘴里嘟囔著“我們可以像以前一樣...沒事的,沒什么的蘭蘭,以后就好了……”
丁蘭忽然聽到耳邊隱隱約約傳來的一些斷斷續(xù)續(xù)的話,在心中冷笑。
呵,像以前一樣?他一直覺得我們之間還能恢復(fù)如初嗎?還是他一直覺得我所受的苦,我所經(jīng)歷的痛,都不算什么嗎?
可笑我記掛那個孩子那么多年,在他眼里竟都不算什么。
那我這么多年算什么呢?我一個人帶著恨過了那么久,最后就只有我一人在意罷了。
我真是個笑話。
丁蘭想到這里忍不住浸濕了眼眶,有眼淚從臉頰劃過。
抱著江汀蘭的懷卿被臉上微微的濕潤驚起,發(fā)現(xiàn)江汀蘭皺著眉頭在流淚,感忙擦去她眼角的淚水,輕聲哄道。
“蘭蘭是不是很痛?沒事的,我?guī)吞m蘭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說著拉開丁蘭的衣擺,輕輕的在她的肚子邊吹氣。
“怎么樣,是不是好多了,這還是蘭蘭教給我的,你還記得嗎?”
“你第一次讓我試著做蛋炒飯,油濺到了我的手上,蘭蘭就抓起我的手幫我吹,我的手便不那么疼了?!?p> “不過現(xiàn)在好了,我早就學(xué)會做蛋炒飯了,等蘭蘭好了,我做給蘭蘭吃,可惜我做不出蘭蘭的味道,以后蘭蘭還會給我做嗎?”
懷卿像往常一樣自言自語,不過今天他的話格外的多,總想著和江汀蘭多說一些從前發(fā)生的事情,他總害怕江汀蘭忘了他們以前在一起的美好回憶。
丁蘭聽著懷卿對過去的回憶,心中沒有什么留戀,現(xiàn)如今她對懷卿的感情只剩下仇恨。
在懷卿熱切的絮絮叨叨中,丁蘭冷漠以待,不知不覺睡著了。
而懷卿并不知情,還在一旁憧憬的回憶著當(dāng)初,期待著未來。
等丁蘭醒過來時她已聽不到懷卿的念叨,四周靜悄悄的,丁蘭依舊睜不開沉重的雙眼,安靜的拖著重傷疲憊的身體躺著閉目養(yǎng)神。
不一會,耳邊傳來陣陣腳步聲,隨后,丁蘭感覺自己的被子被掀開,再之后是衣擺,丁蘭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有人在給自己的皮膚上藥。
再之后,丁蘭又開始忍受肚子上傳來的劇痛,在難以忍受的痛苦中,剛剛醒過來的丁蘭再一次陷入昏睡。
“我又弄疼蘭蘭,對不起蘭蘭。”懷卿擦著丁蘭額頭上冒出的汗,嘴里不停的道歉,連忙趴在丁蘭的肚子上給她吹氣。
直到丁蘭昏睡,沒再出汗,懷卿這才直起身子幫她穿好衣服,蓋上被子,放下紅色床簾離開。
他徑直走向梳妝臺,拿下眼上覆蓋的紅絲帶,望著鏡中骨瘦如柴又面容憔悴自己。
回想起昨日洛塵的臉膛,從前的他還能與那翩翩少年平分秋毫,可他知道現(xiàn)在自己這樣不算好看。
特別是眼角的疤,在蒼白的皮膚和鮮紅的眼瞳下顯得格外突兀,異常難看。
他還記得,蘭蘭第一次見面就說他的眼睛很漂亮。
旁人都害怕的紅眼,她卻覺的好看。
可是現(xiàn)在,她喜歡的這雙漂亮的眼睛被毀了。
懷卿給眼角上好藥,眼角傳來陣陣刺痛。
“太慢了,這樣好的太慢了,我想叫蘭蘭一醒來便能看見我的眼睛。”
蘭蘭說過了,在家里不準(zhǔn)我?guī)Ъt絲了。
隨后他將手伸向背后,解開發(fā)帶,高高束起的濃密墨發(fā)散開,遮住了懷卿的一半臉。
懷卿看向鏡子,拿起剪刀比劃著,剪下了眼角的一縷頭發(fā)。
他給自己被劃傷的眼角剪了些許碎發(fā),用那些頭發(fā)將那道丑陋的疤遮住。
“好了,這樣蘭蘭便不會瞧見了?!睉亚鋵㈩^發(fā)披下,只抓起額前的一點點發(fā)絲將它們用發(fā)帶系在腦后。
長長的頭發(fā)披散開來,懷卿又瞧了眼身上的墨衣。
他記得,蘭蘭喜歡他穿白色的衣服。
于是轉(zhuǎn)頭換上平日從未穿的白衣袍,對著鏡子中的自己瞧了瞧。
他覺得蘭蘭一定會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