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木,沼川,”
桂小太郎繃著臉開口道:“總是玩這些把戲,你們不累么?”
“只是讓你擺平自己的位置罷了,什么講武館的神童,身上散發(fā)著窮酸氣的家伙,”
“喂?!?p> 高杉晉助從門外走了進來,
他走到開口說話的人面前,微微仰首,
“你有種把剛才說過的話再說一遍,鈴木?!?p> “高杉你小子……”
雖然眼前的男孩和自己相比個子小上不小,但很明顯的高杉晉助一出場,剛才還十分氣焰囂張的家伙們一瞬間蔫了不少,盡管是還是威脅的話語,但說出口的時候,卻多了幾分色厲內荏。
“算了高杉,不要惹事,”
桂小太郎的眉頭皺著,
他看出高杉現在心情不太好——肯定是因為那場架的原因,在家里受到了長輩的叱罵;他臉上的表情看著也不怎么自然,說不定才剛剛被責罰過。
“怎么,不敢了?”
沒有理會身后人的勸阻,高杉晉助舔了舔嘴角,雙眼中流淌著一種野獸般殘暴的目光。明明還只是個孩子。這幾個接觸到高杉晉助目光,養(yǎng)尊處優(yōu)橫行霸道慣了的少爺,都不由得生出一種淡淡的膽怯,
前幾日被他打傷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
“不過是個下級武士家的孩子,竟然如此放肆......”
“你們幾個,還站在那個地方作什么?馬上要開始上課了,還不快點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聽見來上課的老師的聲音,鈴木幾人如釋重負;雖然,臉上還是裝出兇狠,走開時卻如逃竄一般悻悻,
“高杉,桂,你們兩個給我記?。 ?p> 從鼻腔中發(fā)出一聲輕嗤,高杉和桂走向一處——他們的座位已經搬到了一處,
“我說桂,對這些家伙,你為什么還這么禮貌啊,”
高杉一只手撐在窗臺上,望著遠處;坐在他前面的桂小太郎聽見他的聲音,輕輕嘆了口氣,
“就算你不上課,我也要聽講的好嗎,高杉。大家都是同學,況且在課堂上動武,也回造成麻煩。不是誰都好像你一樣做事情不管不顧?!?p> “哼,果然小家子氣?!?p> “隨便你怎么說?!?p> “喂,桂,”
“又怎么了?”
“如果......”
“高杉!又是你的小子!”
暴怒的聲音從講臺上傳來,“每一天每一天來講武館不是打架就是上課發(fā)呆,這是培養(yǎng)未來武士的神圣地方,怎么能容許你這么亂來?!”
“老師,我有問題想要問你,”
“……什么問題?”
“在老師你看來,什么才算是真正的武士?”
講臺上之人明顯被問得愣了一下,隨后一種被戲耍了的心情讓他原本就聽上去“不太”高興的聲音愈發(fā)惱怒,
“虧我還以為你會問出什么東西,如果你打算逗弄師長的話,現在就從課堂上滾出去!”
“難道老師也不知道嗎,這個問題的答案,
我當然會滾出去,在李老師你回答了我的問題之后?!?p> “滾出去!”
顯然,被詢問的大人沒有這么好的耐性和脾氣,
又或者,真是被眼前這個人小鬼大的孩子問住了,懷抱著惱羞成怒,決定采取眼不見心不煩的處理方式。
高杉晉助就這么徑直離開了講武館,
原本他就除了珠算以外不聽任何課的,這么做反倒是遂了他的心愿——他又跑去了附近的神社,獨自倚靠著塞錢箱前的柱子,眺望著遠處的天空發(fā)呆。
神社原本是個安靜去處,或許曾經也是香火鼎盛,但在如今這樣的亂世,只顧疲憊奔命的人們哪里還有功夫去參拜神明踐行自己的信仰呢?未被戰(zhàn)火侵襲而保留下完整的構造,便已經是十分的萬幸了。
只是平日里這個清靜之地,今天似乎不大清凈。
高杉晉助聽見了嘈雜吵鬧的聲音,從距離神社很近的山下傳來;他原本是打算忽略的,但這不知是誰發(fā)出的聲音卻變得越來越大起來,
直到男孩再不能忽視,
他站起來,一臉不滿地打算去看看究竟是誰。
一個長相清秀,笑瞇瞇的長發(fā)男人,正被一群穿著寒酸,和高杉晉助年紀相差不多的孩子包圍著——似乎是察覺到從山坡上投來的目光,男人抬頭望去,
卻沒瞧見什么人;而很快就已經把腦袋收回去的高杉晉助,此時正靠在他躲藏的大樹后面,
那個男人是誰?
高杉晉助從未見過。
夜晚,
高杉晉助剛剛走到家門口,就看見躲在門后探頭探腦的小女孩,對方察覺到自己過來,立馬小鹿似地蹦了出來,
“嚇死我了哥哥,我還以為你真的走了呢?!?p> 高杉晉助瞟她一眼,沒有說話。
即便沒有得到兄長的回答,但是見到愿意回家的高杉晉助,高杉桜還是很高興的;這點可以從她跳躍的腳步和緊緊攥著高杉晉助衣袖不放開的手可以看出,
“父親大人他們已經睡下了,哥哥你現在回去不會任何人發(fā)現的?!?p> 就這樣在高杉桜的“掩護”下,兄妹倆躡手躡腳,進了高山家的房門。
“桜,我今天見到一個人,”
兄妹倆躲在一間屋子內,沒有點燭,窗戶打開著,有明亮的月光灑在他們身上,好像給兩人鍍上了一層銀邊,
“一個人?什么人?是講武館新來的嗎?”
“不是,”
高杉晉助搖搖頭,在高杉桜天真爛漫的言語中,回想起白天見到的那個男人的模樣,
第一次見面,還是那樣的驚鴻一瞥,
本不該留下這么深刻的印象的,但高杉晉助的腦海中,那男人的長相卻好像是雕刻的版畫,讓人難以遺忘。
“是一個,我從來沒見過的人。不是我們本地的人,不知道是從什么地方來的,可是看他的樣子,并不像是逃難來的農民。
如果非要說的話,大概,
更像一個武士。”
“武士?”
高杉桜的語氣中充滿了疑惑,
“難道說他身上帶著刀嗎?”
“沒有,我見到他的時候,他被一堆孩子圍著,手上,好像拿著一些仙貝?!?p> “那哥哥為什么覺得他會是一個武士呢?”
“我也不知道,”
高杉晉助的聲音回蕩在屋子里,
“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