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延坤沒有吃瓜子,他把瓜子緊緊握在手里,急切地看向秦遙遠。
“小孟,小坤他好像不太喜歡嗑瓜子,你去給他切點水果吧?!?p> 孟庸趕忙起身,點頭回應(yīng)。
“嗯,好。蘇公子喜歡吃石榴嗎?今天我剛摘了兩個大的,我去剝碗石榴籽給蘇公子嘗嘗。蘇公子您稍等,請先喝茶?!?p> 蘇延坤輕輕點了個頭。
孟庸轉(zhuǎn)身去了廚房。
秦遙遠擦擦手指,再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
“小坤,麗麗她確實和我提過一次,好像是……”
蘇延坤凝神仔細聽著,這個故事和他有關(guān)。
“陸先生高中的時候,班長何……嗯……具體名字我也記不清了,她人很美。陸先生傾心于她,卻羞于表達,直到讀了同一所大學(xué),兩人才終于走到一起。當然,陸家是絕對不會接受家境普通的何小姐的,他們選中了身世顯赫的郝家小姐做他們家兒媳。陸先生掙扎了一段時日,最終還是面對現(xiàn)實,他放棄了何小姐,娶了門當戶對的郝如意?!?p> 講到這兒,秦遙遠不禁嘆了口氣。
他搖搖頭,嘆息道:“這也真是……唉,有緣無分吶……”
蘇延坤眼角微垂,“這位何小姐,她……”
“之后,何小姐她心甘情愿地做起了陸先生的地下情人?!鼻剡b遠繼續(xù)把話接上。
“她是……”蘇延坤欲言又止。
“后來,何小姐懷了陸先生的骨肉。為了避人耳目,陸先生專門給她置辦了一處清凈的四合院,讓她安心養(yǎng)胎。郝夫人不知從何處聽到了風(fēng)聲,整個人傷心欲絕。郝家大哥派手下死盯住陸先生的行蹤,揚言一定要把他養(yǎng)在外面的那只‘狐貍精’給揪出來,活剝了她的皮,生吃了她的肉。陸先生不敢輕易走動,他只能悄悄派人送些錢物給何小姐。孩子出生之后,何小姐一人獨自把孩子帶大。小男孩三歲生日那天,陸先生派過去的人發(fā)現(xiàn)她倒在了客廳沙發(fā)的旁邊,昏迷不醒。陸先生請遍全城名醫(yī),也沒能把何小姐救回來……”
秦遙遠看了一眼蘇延坤。
蘇延坤內(nèi)心波瀾起伏,左手拳頭握得愈發(fā)緊實,那白皙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地凸著,分外顯眼。
不出意外,這位何小姐應(yīng)該就是……
“你母親過世后,麗麗接手處理接下來的事,你被送去了孤兒院。”
蘇延坤唇角收縮,眼眶濕了一片。
“這些事,陸先生一直刻意隱藏著,從來沒有公開過。他應(yīng)該是想好好地保護你。”秦遙遠喝了一口茶,捏起一粒瓜子。
“自己的孩子,到底還是舍不得啊!”
蘇延坤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
那些八卦竟然是真的!
他真的是陸柏川的兒子。
遺囑應(yīng)該很快就會公布,他該如何面對即將到來的一切……
父親!母親?私生子……
孟庸從廚房出來,手里端著一個藍色的玻璃小碗,里面一片淡淡的紅。
蘇延坤垂頭坐在桌邊,默不作聲。半松開的手心里,南瓜子碎了大半。
秦遙遠起身走過來,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早點休息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說?!?p> 他轉(zhuǎn)頭關(guān)照孟庸:“小孟,我先上去了。你勸小坤吃點兒東西,早些休息?!?p> “知道了,秦總放心。”孟庸點頭答道。
她把玻璃小碗放到蘇延坤面前,側(cè)身坐在一旁。
“蘇公子,節(jié)哀。吃點水果吧!”
蘇延坤搖了搖頭,他一點胃口都沒有。
“陸先生和郝夫人已經(jīng)去另一片天地。在這世上,活著的人還是要把生活繼續(xù)下去的?!泵嫌箍戳艘谎厶K延坤面前的茶杯,滴水未沾。
“他竟然是我的父親……”
聽到這幽怨惆悵的一句,孟庸有點發(fā)懵,連忙回問道:“陸柏川是你父親?他不是郝知足的父親嗎?你確定?”
蘇延坤耷拉著眼皮,點了點頭。
“蘇公子,這情況有點……唉,您別太傷心了?!泵嫌固謸狭艘幌聞⒑#笥铱戳藘裳?。
“你是人間客,何必千千結(jié)。杯中茶水不解此愁。蘇公子,您要實在煩悶,不妨……喝點兒小酒,只需一口,一切煩惱就會煙消云散?!泵嫌孤月哉酒鹕碜樱郎蕚湄暙I出她的珍藏品。
蘇延坤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
神色頹然的他此刻仿佛被掏空了靈魂。
孟庸起身去冷藏柜里取出一瓶桃子果酒。
打開瓶蓋,就可以聞到淡粉色果酒散發(fā)出的桃子香氣。這甜絲絲的味道,一般女子是拒絕不了的。
一個月前,院子里的桃子成熟了,孟庸摘了兩籃桃子釀了四瓶果酒,打算送給楚楚品嘗。
今天楚楚沒有回京都院子,她下班后直接去醫(yī)院找楊藝童了。
孟庸倒了一小杯桃子果酒,遞給蘇延坤。
“來,一杯解千愁?!?p> “嗯?!碧K延坤點了點頭,接過杯子,聞了一下,仰頭一口喝光,“謝謝。”
蘇延坤晃晃腦袋,舉起空杯子。
“再來一杯?!?p> “啊?”孟庸手抖了一下,“哦,再喝一杯?!?p> 她心中有點舍不得。
這么好的酒,她自己都沒舍得喝一口。
這兩杯一倒,肉眼可見地半瓶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