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良人張慎
盧奴縣,東市商業(yè)街,這里聚集著盧奴縣大半以上的富戶,也正因為如此,這里的商鋪、酒樓、大宅也格外的豪華。
其中有一間酒樓,名曰:聚寶樓,是整個中山最大,最豪華的酒樓。
張慎帶著云龍、風虎,還有蘇謹出現(xiàn)在了酒樓門口。
聚寶樓從外面看不算高大,只有三四層,修建成塔樓形狀,沉穩(wěn)莊重中又透著威嚴大氣。
完美貫徹了漢初丞相蕭何所說的「非壯麗無以重威,君子不壯不威」的建筑理念。
走進里面,更是處處都是金碧輝煌,雕梁畫棟。在棟、梁、椽、楹、楣、窗之中均雕刻有各種姿態(tài)生動的虬龍、奔虎、牛鳥、蟠螭、白鹿、狡兔、玄熊以及胡人、神仙、玉女等形象。其形象大則古拙、豪放,細則絲絲入微。
總之就一句話,壕無人性。
這時,一個高挑美艷的侍姬向他們款款走來。
在張慎面前微微屈膝,行了個常禮,然后笑吟吟的說道:“三郎萬福金安,妾身這廂有禮了?!?p> 張慎原來是有兩個哥哥的,不過都夭折了,但是他對外都是宣稱自己排行老三,所以認識他的人都稱他為三郎。
“小娘子免禮,前面帶路吧。”
侍姬先是詫異了一下,然后嬌嗔的說道:“嗯哼,三郎以前與妾身對飲「合衾酒」時就叫妾身阿離,現(xiàn)在新人勝舊人了,就叫妾身小娘子。”
阿離說完,瞥了張慎身旁的蘇謹一眼,眼神中充滿了幽怨。
而蘇謹則根本沒正眼看過她,只是咬著嘴唇白了張慎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漢朝的娛樂方式不多,平淡的生活已經(jīng)無法滿足上層人們的精神需求。
所以這里就跟后世的「夜總會」差不多,不過古代大都實行宵禁,晚上一般不開張,把這里比做「日總會」,或許更恰當。
張慎前世雖然沒出入過什么高檔場所,但總算受過后世無數(shù)影視劇的熏陶,也知道時候該干什么。
他沒多話,直接取出一塊金餅子,輕輕的放進阿離的衣領(lǐng)里。
金子順著她白皙秀頎的脖子,滑進那深不可測的幽處。
一陣冰涼的觸感傳來,逗得侍姬阿離笑得咯咯作響,
對著張慎千恩萬謝后,笑吟吟的走在前面給張慎帶路。
看著阿離步履娉婷,顧盼生姿的樣子,惹得風虎的心里也跟著搖曳起來。
只見他一臉壞笑的悄悄在張慎耳邊說道:“茍老大,你可以啊,居然還有美人相識,真是艷福不淺啊,平時沒少來吧,嘿嘿……”
“只是逢場作戲罷了,再說了,我來這又不是為了風花雪月,只不過了是為了做「市場調(diào)研」罷了?!?p> “老大,你不用解釋了,我懂?!憋L虎向張慎投來一個男人都懂的表情。
這時一旁的蘇謹所積攢的怒氣值已經(jīng)開始溢出了。
如果他現(xiàn)在白銀槍在手的話,只怕會忍不住一槍戳死這無恥的混蛋。
“登徒子!我信了你的邪了,才相信你有辦法救我阿翁,沒想到你居然帶我來這種鬼地方!”
“噓,小點聲!”張慎一副嚴肅的樣子對蘇謹說道。
這時,侍姬阿離回過頭,乖巧的朝張慎行了一禮說道:“三郎,妾身就送你到這了,祝三郎玩得開心,呵呵……”
“嗯,退下吧?!睆埳鲾[擺手,
侍姬應(yīng)了聲諾,便扭動著妖嬈的身軀,臨走時還不忘在張慎身前故意蹭了蹭,眸子里滿是勾人攝魄的嫵媚。
等侍姬離去,蘇謹終于爆發(fā)了,怒道:“阿翁現(xiàn)在還在賊人手里,你居然有心思帶我來尋花問柳!”
張慎見蘇謹這副樣子,生怕他又要發(fā)瘋,于是連忙說道“誰說我來尋花問柳了!我來問你,想要救人,我們現(xiàn)在最缺的是什么?”
“當然是缺……缺……”蘇謹一時間被問住了,不過略微思索后,便一臉惡狠狠的說道:“當然是缺人馬了!”
蘇謹一副理所應(yīng)當?shù)臉幼咏又f道:“我們這會兒就應(yīng)該回去召集人馬,帶上武器裝備,去常山把阿翁救回來!”
拿什么救?
就憑兩家手底下那些「冬瓜豆腐」嗎?
滿腦子都是暴力的家伙!
張慎嘆了口氣,搖著頭說道:“蘇兄,不行的,我來問你。對方既然能派人來飛箭傳書,憑什么不會監(jiān)視我們?
若是他們看到我們根本沒有籌集贖金的打算,你猜他們會做什么?”
張慎說完,一臉森然的看著蘇謹。
蘇謹忽然想到字條上最后的一句話——「若敢不從,只殺不埋」。
嚇得張大了嘴巴。
若是自己根本沒有籌錢贖人的打算,那阿翁必死無疑。
這根本就不用細想,傻子都能猜得出結(jié)果。
蘇謹想到這,就一副恨恨的樣子,對張慎說道:“那你說該怎么辦!”
“當然是賺錢交贖金啦!”張慎一副「關(guān)愛兒童」的表情看著蘇謹。
這表情怎么看著這么討厭??!
蘇謹有些煩躁,三百黃金相當三百萬錢。
那都都抵得上盧奴縣一個月的賦稅了。
蘇家雖然是中山郡有名的富商,但財富都主要集中在土地,店鋪等固有資產(chǎn)上。
這讓他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錢來根本不可能。
所以,「交贖金贖人」這種事,從來不在蘇謹?shù)目紤]范圍內(nèi)。
而找張慎借錢就更不可能了。
且不說張慎是個出了名的「敗家子」,花錢還大手大腳的。
聽說他還將手上的現(xiàn)錢開了好幾間生意冷淡的店鋪,到現(xiàn)在資金還沒回籠,他就更加籌不出這筆錢了。
蘇謹仍有些疑惑的問道:“你說的賺錢,難道就是在這?”
“就在這!”
張慎認真的說道。
當他們走進聚寶樓里面的大廳。
就看到里面的人興高采烈,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
隱隱的還可以聽到類似骰子碰撞發(fā)出的嘩啦啦聲以及莊家「買定離手」的聲音傳過來。
每個時代的賭徒,大抵都相差不大,有殺紅了眼的,有處于癲狂的,也有賭贏后變成「范進」樂極生悲的……
蘇謹看到這個場景,心中有些驚訝。
漢武帝曾嚴厲禁賭,為什么他們可以在大庭廣眾下聚眾賭博?
不過想到現(xiàn)在的朝廷,宦官當?shù)溃馄菡茩?quán)。
連官位都可以大肆兜售,聚眾賭博這種事,也就見怪不怪了。
他只是心中不禁感慨,看來大漢真的是禮崩樂壞,大有亡國之兆啊。
蘇謹看到這些人的樣子,又看了看張慎一眼,眼神中透著一絲失望。
在沒有「毒」的漢朝,張慎這種又「黃」又「賭」的,已經(jīng)是把所有能占不良嗜好,都給占全了。
對于這種又黃又賭的不良人。
蘇謹自然沒什么好臉色。
一臉鄙視的對張慎說道:“我還以為你有什么好辦法,沒想到居然想靠「博煢」來湊贖金,真是想瞎了心了?!?p> 張慎不置可否,一副神在在的樣子。
博煢就是這個時代的骰子,后世的始皇陵中也出土過「石博煢」,算是這個時代比較常用的賭具了。
只不過博煢不像骰子只有六個面,而是有十二個面。
且玩法與后世相差太大,張慎并不熟悉,所以本就沒打算從博煢那里入手。
“蘇兄放心,在下從不做沒把握的事?!睆埳饕荒樻?zhèn)定的說道。
蘇謹聽完,只能隱忍不發(fā),要不是他心中還留有一絲幻想,早就拂袖而去了。
一行四人,沒有在一樓大廳停留,又上了一層,來到二樓,這一層的開設(shè)的是「投壺」之戲。
投壺大概就相當于后世的扔飛鏢,只不過這里的「飛鏢」要一兩金子投一次,能投中壺心的話了可以翻十倍。
風虎看到這個后,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卻被張慎給罵回來了。
其實蘇謹也有些意動,只是剛剛還罵過張慎是「賭狗」。
現(xiàn)在就換自己上的話,豈不是打臉了。
只有云龍一副冷傲的樣子,始終目不斜視的守在張慎身后,好似對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
“多跟老五學學,別老動這些歪心思!”
“老大,我這不是想為東家出點力嘛,我看這個挺簡單的……”風虎有些尷尬的撓撓頭說道。
這投壺或許對他們這些武藝高強的人來說,或許不難。
但收益太低了,沒什么用。
這注金定死了就是「一兩」,又不能加注,就算百發(fā)百中,也能賺個一千兩,僅相當于一百金罷了。
況且,沒哪個莊家那么傻讓你中個一百次。
估計幾次后,就把你趕走了,或者直接收攤不玩了。
所以,張慎早就想好了,來賭場贏錢,對他來說要么不下場,要下場就得一次性贏一票大的!
而且估計干完這票后,多半就會上聚寶樓的黑名單,所以這次就是一錘子買賣,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了。
蘇謹見張慎接連路過了博煢場,投壺場,射覆場等等都沒有做過多停留,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到底要去哪?我可沒這么多時間陪你耗在這!”
“到了?!睆埳髦噶酥盖懊嬲f道。
蘇謹?shù)哪抗庖脖晃^去了。
這個大廳不似前面「博煢場」那般吵鬧。
倒不是說這里的人不多,相反的,這里的人是一路走來,人數(shù)最多的。
只不過,這里的人看起來都相當?shù)摹肝难拧?,他們大都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喝酒?p> 少數(shù)人則是一臉期待的看著大廳中央。
而大廳中央,只有一人一桌,看不出來要賭的是什么。
這時,大廳中央那人說話了:
“承蒙諸位捧場,某家再此謝過了。「猜枚」博戲即將開始,容某家再此講解此博戲玩法……”
張慎早就聽過了,對那莊家的開場白并不感興趣。
于是帶著三人找了個空座,坐了下來,要了一壺水酒,與風虎、云龍對飲起來。
而蘇謹此時心系父親,哪有心情飲酒,而是認真的聽莊家在介紹規(guī)則。
他是第一次聽到「猜枚博戲」這種玩法。
不過莊家說完后,蘇謹便已經(jīng)完全弄懂了。
其實非常簡單,就是莊家舀一碗銅豆子倒在桌子上。
讓眾人確認無誤后,蓋上蓋子,賭客們便可以下注了。
銅豆子枚數(shù),莊家稱之為「天、地、人(就是百、十、個)」,三才數(shù)。
押中天位數(shù),一賠二。
押中地位數(shù),一賠五。
押中人位數(shù),一賠十。
而且還有個比較特別的「拖帶」規(guī)則,打個比方,若開的銅豆子數(shù)是234,同時在天位(百位)和地位(十位)上押「2」和「3」,便能得到二乘五,就是十倍的注金。
而若是「拖帶」的三才數(shù)全中,便能得到二乘五再乘十,就是一百倍的注金。
最關(guān)鍵是——賭注上不封頂!
胡昂不是王
PS:古代的“金”多數(shù)指的是銅,而“黃金”指的才是金子。 換算為1金=10兩=100貫=10000銅 一金的重量是一漢斤,一漢斤約等于現(xiàn)在的半斤。 一千金等于現(xiàn)在的五百斤,對于那時候的武人來說,一人背兩百多斤不算夸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