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這,有進無出!
這是阮孑被關在這又臟又破的廠房里的第三天,她嘗試過逃,僅一次,便見識到了這些人的兇戾。
專人送來了食物,他們面前清一色是裝在泡沫碗里用菜汁勾兌過的米飯,看著像是餿水桶里打撈上來的,運氣好的沒有異味,運氣差的,只能吃餿的。
阮孑安靜地看著五六米外跟他們一樣席地而坐吃飯的看守人,不同之處,是他們的食物有葷有素,底下有紙皮墊臟。
她掃一圈跟自己一樣被反綁著手腳的其他男男女女,有低下頭來用嘴去扒碗里的米飯的,有壓著聲音哭泣的,也有放棄了掙扎靠在墻上滿目空洞的。
用手艱難地撐起身,她小幅度又緩慢地往看守人的方向蹭。
那些人聊天吃飯,不亦說乎,暫時無暇顧及這些‘貨物’。
阮孑在這些人身側跪下來,一頭栽下去,大口大口扒著其中一人的煲仔飯。
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搶碗的搶碗,打腦袋的打腦袋,扯人的扯人。
“狗娘養(yǎng)的,你干什么?”
“撒開?!?p> “TM還不給我撒開?”
阮孑渾身都痛,可就像瘋狗護食,咬住了陶瓷碗的邊沿硬是不松口。
“餓瘋了吧你,再不撒開老子弄死你!”
有人聽到聲響,從破爛到露出鋼筋的樓梯下來,一身光鮮的短裙長靴與周遭形成涇渭分明的對比。
阮孑上下牙齒稍稍一松,抓著煲仔碗的男人奪回了食物,碗口倒扣,忿氣之下一股腦將里頭的臘肉米飯從她頭上倒下,站起來將碗往她身上上一扔,朝地上啐了口吐沫:“臟了老子的飯?!?p> 她偏過了頭,厚重的煲仔碗從肩上擦過,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你還敢躲?”砸碗的男人抬起腳,毫不客氣地一腳踩住她的胸骨。
她被重力壓得往后倒去,上半身遮住了被反綁著的手,在坑洼的地上摸索著,摸到了一小塊碎碗,不動聲色地藏在了手心里。
那些同樣被當成‘貨物’的人不敢出聲,有人害怕地往角落瑟縮,有人只看了一眼,便又麻木地收回關注。
款款走下的年輕女人來到阮孑面前,那三名男人喊了聲嫂子,讓開稍許。
女人單腳蹲下來,看著她滿頭滿臉的米粒,抬起手來捏住對方的雙頰:“想吃好的?那你得點頭聽話才行?!彼氖骤倽M了水晶鉆,長長的指甲尖銳地在阮孑的臉上凹下五道深刻的印記。
“咱倆好歹也是民政學院出來的同學,但凡你能知趣點,我多少給你幾分薄面?!?p> 臉頰被捏得生疼,阮孑眼里凝聚著怒意:“你是參加同學會前就打定了主意綁我,還是在席上臨時起意?”
“這嘴巴塞了不少飯吧,說話這么含糊不清?!?p> “你綁走了我,以為查不到你頭上?”
女人臉上蓄著幾分笑意:“你在我之前離開的同學會,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你失蹤的時候,我可還在跟老同學們唱歌呢?!?p> “為什么是我?”
“為什么是你?”她呵呵笑了兩聲:“你說你這二十幾年人生多順坦啊?老爸雖然走得早,但留下的遺產就夠你們娘倆舒舒服服過完這一輩子了,還有爺爺奶奶疼愛,外加一大幫親戚朋友幫襯,而我呢?”
“咱們同是靠實力考進的民政學院,同是系里排名前五的,老爸同樣是短命鬼,可我那老到腰都直不起來的媽得天天跟惡臭的流浪漢搶紙皮爭瓶罐,那雙手指甲里還都是令人作嘔的污垢。你吃過那樣一雙手做出來的飯嗎?”
“不僅如此,我還要為了那一餐溫飽沒日沒夜地打工,而你吃喝不愁,畢業(yè)了還被咱們德高望重的戴老師引薦進市殯儀館?!?p> “你說說,像你這種一輩子都順風順水的人,是不是很討人厭?”
“你過你的人生,我過我的人生,礙著你什么事?不過是你天性惡毒,又心有不甘,才找這種冠冕堂皇的借口來為自己開脫?!?p> 盯緊她,女人眼神危險,手上加了力,指甲嵌進她的肌膚,深深地凹下去。
片刻,卻突然將她松開,漫不經心地吩咐:“把她嘴里的飯挖出來,一粒都不要剩?!?p> 這張嘴臉使阮孑無比反胃,她怒目而視,趁著對方起身之前,張嘴呸地一聲,一口飯悉數(shù)噴到她臉上。
臉上是暢快的神情:“不是要我聽話嗎?”
三個男人愣了一愣,又是慌神又是憤怒,紛紛把女人起來,擦臉的擦臉,找水的找水。
阮孑抬頭:“官仰仰,你記住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
被叫官仰仰的女人臉色陰沉,上下唇緊抿,陰鷙地與她對視著。
一個男人提議道:“嫂子,不如帶上去吧。”他朝樓上使了使眼色。
她深吸了一口氣:“要不是看你還算盤靚條順,你以為你能當個全的賣?還能在這跟我伶牙俐齒?”
阮孑沒說話,但那憤恨又鄙夷的眼神已說明了一切。
抬起染了塵灰的靴子,官仰仰一腳將她踢趴,居高臨下地將她蔑視:“進了我的地盤,你還以為你還是學生時代傲視群芳的?;ǎ俊?p> 她語氣陰森:“告訴你,我這,有進無出!”
阮孑被那一腳踢得不輕,低著頭趴在地上半天沒能動彈。
出了氣,官仰仰吩咐一聲:“把碎片清理了?!?p> “好。”手下們應聲,逐一將碎裂的煲仔碗收起,她的目光落在堆成堆的碎片上頭,又移到阮孑身上。
“看看她的手?!?p> 一名男的應聲去檢查,掰開她的手指,上頭灰塵遍布,可能是剛跌下來時壓到了碎片,幾根手指頭劃破了一個口,流了不少血。
“嫂子,沒東西。”
她又交代:“衣服口袋、鞋子?!?p> 男人將阮孑強硬拽起,逐一摸過她的上下身,又粗暴地脫了鞋子抖一抖,謹小慎微地通體檢驗一遍。
仇視著她,阮孑抿緊了唇,神情露出隱忍的屈辱來。
官仰仰見狀:“忍著就對了,能少吃些苦頭?!?p> 她被拽回角落摁著坐下去,沒動過的菜湯飯被男人隨腳踢掉:“不想吃今天就餓著吧?!?p> 掃了她一眼,官仰仰趾高氣揚地踩著一地灰塵重新上樓,那些人又開始自己做自己的事,沒有人留意阮孑。
僧娘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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