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插曲
他細(xì)細(xì)端詳她的側(cè)臉，額頭飽滿，眼睫覆蓋出羽扇一般的睫毛，卷翹且綿密。
視線徐徐下移，沿著小巧挺立的鼻子，停留到她的唇部，卻并非出于不軌念頭。
喝完飲料后的人一雙紅唇下意識輕抿，一邊忽然無意識地轉(zhuǎn)過頭來與他說話：“這個梗跟前面的call back了。”
十方近距離看清她的正面，人中微翹，襯上那雙眼睛，長相便增添了數(shù)分嫵媚。
阮孑只說了這么一句話，放下飲料，注意力又回到了臺上。
臺上的演員再度輪換，時長過去大半，十方拿起那杯被她不慎喝過的拿鐵，視線觸及上頭的口紅印時，一時間不知喝是不喝。
未幾，眼簾低垂，一聲莞爾輕笑過后，就著她留下的印記飲了。
這廂，左前臂被人輕拍，他疑惑轉(zhuǎn)頭，身旁的女生正望住自己，手機(jī)低舉在兩張椅子之間，屏幕對著他，上面編輯出一句話：（可以加個微信嗎？）
他稍稍一愣，似乎是對他人會對自己搭訕而感到意外，片刻后方才小幅度擺擺手，壓低聲線十分抱歉地說：“不好意思?！?p> 對他的婉拒表現(xiàn)出不滿，女生撇了撇嘴，聳肩做了個‘沒什么大不了’的表情，便收回了手機(jī)。
聽到他的聲音，阮孑以為是在跟自己說話，扭頭稍稍湊近他：“不好意思，我沒聽清?！?p> “沒事?！彼剡^頭來，淡淡一笑。
晚8點50分，演出結(jié)束，串講人上臺：“各位可以掃一下屏幕上的二維碼，待會我們會有大合照，場內(nèi)小助手會把拍攝的照片發(fā)上去?！?p> “大家坐近點，兩邊往中間聚攏，后面的也上來點，爭取每個人都入鏡哈。”
眾人紛紛挪動椅子往中間聚攏，十方的手杖一直斜立在自己的左手扶手旁，前邊的女孩朝中間靠攏時不慎撞掉，落在地上發(fā)出輕微的聲響，驚動了撞倒的人跟阮孑。
那人看看地上的手杖，再看看他的腳，數(shù)秒后，似乎意識到什么，忽地譏誚地笑了一下。
笑容映入十方跟阮孑的視野里，當(dāng)事人正要探身撿起手杖，右手手臂被人輕輕一拍，一道聲音也緊隨而至：“我來。”
阮孑離開自己的座椅，蹲下身來利落撿起，起身時一雙狐貍眼睇了那女孩一眼，卷著譴責(zé)在里頭。
重新落座時，對十方又換了友善親切的神情：“我拿著?！?p> “要開始拍咯，大家看鏡頭?！?p> 兩百多號人圍聚一團(tuán)，十方跟阮孑的距離也一道拉近，肢體間若有似無地發(fā)生接觸。
她看著鏡頭，揚(yáng)起笑臉，十方的雙眼透過重重人影，也落在不遠(yuǎn)處的鏡頭下，卻在快門按下的一秒，偏頭看向她。
她的笑容定格在鏡頭下，余光瞧見他移動，眼珠子下意識移到他臉上，也在一雙漆黑發(fā)亮的瞳仁里捕捉到自己還來不及斂去的笑意。
“你看我干嘛？”
“好，再來一張，大家比個耶?！?p> 意識到什么，她掃了那端的攝影機(jī)一眼，視線重新回到他臉上：“不喜歡拍照？”
他嗯了一聲：“抱歉?！?p> 她忍不住笑：“不喜歡拍照有什么好道歉的?！?p> 9點05分，觀眾依次退場，出口只有一個，阮孑等人因為在第一排，所以有序地排隊離場。
場內(nèi)有些喧鬧，他的手杖落在地面時，只有附近的觀眾才聽得到。
尋問聯(lián)系方式無果的女生排在十方跟阮孑的前頭，眼神往后輕慢瞥了瞥，示意同行的朋友：“有些人，真是什么都能吃下去?！?p> 聞言，知情的同伴瞄了十方一眼，也小聲笑說：“估計那男的有錢?！?p> 兩人并沒打算瞞著當(dāng)事人，所以對話恰恰都能讓他們兩個聽到。
阮孑無語到想發(fā)笑：“你們呢，若是想要說人閑話，最好是耳語。”
“又沒說你，急著對號入座干嘛？”女生口吻不屑。
“你當(dāng)我們耳聾也罷了，還覺著我們眼也瞎？”
“聽見就聽見唄，我說得不對嗎？”
“你對什么？”她反唇譏回去：“出生時德行跟臍帶一起剪了吧。”
“你怎么罵人呢？”
“我哪個字罵了？”
兩個人被噎住，兩張嘴都辯不過她一張的。
不想在人前丟臉，只能忍下這口氣，終止矛盾——主要以為是個慫包，沒想到招惹了一個不好招惹的人。
一段小插曲搞得雙方不愉快地排著剩下的隊，十方夾在中間，明明他是那個不被尊重的對象，卻并未在臉上看到過一絲不快。
阮孑卻有些擔(dān)心他的情緒，用不甚在意的語氣安撫：“總有人嘴碎的，你權(quán)當(dāng)放了個屁?！?p> 被安慰的當(dāng)事人還未說話，前頭的女生聽見了，憤懣地回過頭來：“你還說?！?p> “又沒說你，急著對號入座干嘛？”她當(dāng)即一個字不差地奉還回去。
“………….”當(dāng)事人氣鼓鼓地干瞪眼，又不知道怎么反擊回去。
同伴揪揪女生手臂：“算了，爭不過。”
十方對維護(hù)自己的人哂笑：“不妨事的?！庇终Z帶笑意：“阮小姐口才真是不錯?！?p> “雖然不知道你這話是真夸獎還是假揶揄，不過你的涵養(yǎng)也很不錯?！?p> “沒有打趣你。”
這邊正聊著天呢，前頭一聲驚呼，兩個人皆都抬頭看去，只見那名女生抽搐著往地上倒去，同伴扶都扶不住。
怕對方倒下來時把他碰倒，阮孑十分本能地拉住十方的胳膊往后退開兩步遠(yuǎn)。
他下意識偏過頭來，眼簾垂下，視線扣在那雙挽住自己胳膊的手上………
“小果、小果…….”同伴叫她無應(yīng)答，驚慌失措地向四周圍觀而來的觀眾求救：“她有癲癇病的，這怎么辦??？”
那名被喚小果的女孩此時手腳卷縮，倒在地上正抽搐個不停。
工作人員擠入人群里，正要對犯病的人施與救助，阮孑忽地出聲阻止：“別動她，等她抽一會兒?！?p> 聽到這話，那同伴猛地抬頭，早被嚇得面如土色：“你是不是人啊，就是說了你兩句，就算你不想救，怎么能惡毒到也不讓別人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