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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在漸漸獨行

第十三章谷雨·陰謀·萌發(fā)

自在漸漸獨行 阿浪不回頭 2938 2021-10-08 22:11:22

  清明過后,便是谷雨節(jié)氣了。谷雨有“雨生百谷”之意,想來這里很快就會有翠青色的秧苗從田間冒出來,與岸上開得金燦燦油菜相映成趣。田畔間也會對出許多準備抓螃蟹和螺螄的少年。

  我坐在紅木鏤空花紋雕漆的板凳上,外邊冷濕冷濕的氣息順著風成功地把我的板凳給浸得生冷,谷雨過后的天氣會是濕濕的。

  小時候,我聽過這樣的一句詩:“好雨知時節(jié),當春乃發(fā)生?!惫扔赀@場春雨是場好雨,想必,也會有好事發(fā)生的吧。

  我常常在這樣的天氣里思緒紛飛,也常常做些無用的事安慰著自己,也好讓自己不是一個無聊的人。

  以前嘛,我總是因為阿杰經常來找我玩,都對他有些厭煩了,可自從那個人回來以后,就看不見那個小男孩調皮可愛的身影了。反而,我對他有些想念。

  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對著那一株含羞草發(fā)著呆了。我還是喜歡用手去挑逗它,瞧著它嬌羞地合上自己的葉子。其實,有時我在想,若是沒有那場地震,我會不會就在這個安靜的村莊里度過自己的一生呢?

  其實這樣也是蠻好的,以前的我總想著要變強,好勝心很重,雖然不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但也算不上是一個善良平和之人。

  現在呢,雖然災難在前,內心倒也平靜下來了。

  想著想著,不知何時,我的腦海又浮現出了那棟黑色的現代科技房屋,看來我的潛意識一直都在關注著它。更是在關注著房間里的主人。

  我想,會不會,那我騙到這個世界的人和他會不會是同一個人,如果是,那目的何為?

  還有,為什么會是我呢,難不成我還有什么特別之處?

  我硬生生地被這些疑惑圍繞著,它們像無頭蒼蠅一般在我腦海里東竄竄,西竄竄。

  我終究還是沒敵過自己的好奇心,毅然決然的起身,徑直地朝他家走去。

  到了他家門下,一種黑色的壓迫感瞬息向我襲來!以前只是覺得這中規(guī)中矩的建筑太過理性了——規(guī)則的幾何圖案爬滿了整幢大樓,灰黑的色調填充著那些奇妙的圖案。

  現在,知道了它的主人后,這樓變得更加理性陰森得可怕了,但我又莫名地想要靠近。

  我看著那扇灰黑灰黑的鐵門,它是微微開著的,看來那個人是在等待著我找上門來。

  我掰開那冰冷的門椽,伴隨著那鋼鐵與水泥地板摩擦的聲音,外邊的光不住地往內溢,室內由黑暗變得昏暗了。

  一樓濃厚的消毒水味兒沖得我加快腳步地往二樓挪過去。

  由于房間內的建筑是中空螺旋式的,一丁點聲音都會被放大,且?guī)в谢芈暤叵蛲鈧鞑ァ?p>  按理,我本就是來找他的,不應該如此小心翼翼。

  “什么人?!?p>  我的心突地跳了一下,被發(fā)現了?那聲音沒有絲毫的起伏,卻是莫名地加速著我的心跳。

  “你來了,想明白了?”

  我鼓起勇氣才從嘴里憋出話來,還帶了幾分威嚴,我想著用色厲掩飾一下我的內荏,用著高傲的音調,勾起一側的嘴角道:“我想和你談談?!?p>  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下一秒該作何表情。

  我們倆一個上,一個下停靠在灰黑的石階上,空氣在這一刻似乎凝滯了。

  那種沒有絲毫起伏的聲音順帶著回音再次撞擊著我的耳膜,話是這樣說的,“你不是她,他騙了我。”

  不知為何,這次見到他,他沒有了此前的那種盛氣凌人,更像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樣,深沉。

  他?她?

  “做個交換吧,等價的?!?p>  “等價交換?”我不由自主地吐出那么幾個字。我盯著他,如果說曾經他的眼神里是帶有善良和悲憫的話,現在只剩下冷酷了以及一種難測的絕望了。

  這些年,他經歷了什么?雖然仍舊沉迷于科學。但,似乎不是曾經那個單純的精神病人了。

  晃眼,透過他的眼底,能看到一種東西———無望。

  那妖冶的聲音突然傳進了我耳里,“哦?不,或許你更賺呢!”

  天下掉餡餅的事,我才不信呢。但我倒是想聽聽,說不定我還能反詐一筆。

  “你說。”

  他轉身,往臺階上邊穩(wěn)穩(wěn)地走去,一只蒼白的露出青筋的左手朝我揮揮,示意讓我跟上他的腳步。

  我腦子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身體就已經跟上了。很快,我就到了第二層樓,上面一層的地板比底下一層要光滑許多,那地板上似乎附了幾分嚴寒,明明沒穿涼鞋的我卻感到冷意悄悄侵進了我的骨髓深處。

  循著他的腳步,我不知轉了多少個彎,總算是拐到了一間黑乎乎的屋子前停下。

  以前,阿杰帶我來二樓玩,去的也總是他自己的房間,我知道這里很大,但未曾想到過這里的房間星羅棋布,就像一個偌大的迷宮,進去了就出不來了。

  現在,停駐在這黑黑的屋子前,我回頭看,沒有路,他??吭谖遗赃?,我自己不自覺地進去了。

  室內的光線很暗,模糊著我的眼睛,微弱的光線中,我恍恍惚惚看見了一張桌子,桌子上擺著的是一盞掉漆的煤油燈和一張泛黃的紙。

  我湊上前去看,過程中順便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這的確能稱得上是家徒四壁了。但這樣的環(huán)境真真的能讓人心靜下來,我清晰地聽著自己心跳,我時不時回頭去看門外??恐哪莻€人有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來到那張掉了漆皮的木桌旁,我楞楞地看著那張泛黃的照片,難道,這就是他叫我來的目的?

  那張泛黃的照片上是一個淺黃色卷發(fā)的男孩,他開心地笑著,兩個酒窩微微蕩漾著,他的旁邊是一個中年男子,他幾乎沒有什么表情,雙手木木地抱著那個男孩。

  不對,這個中年人,如此熟悉的眼神,難道是他?

  我頭輕微地往側后方向偏,發(fā)現他悲涼的眼神正直直地看著我,我冷不丁一個轉身。

  雖然只看了一眼,但我已經確定就是他了,有些東西的確是可以憑感覺來判斷的。

  照片上的他鼻子還是完整的,整張臉雖算不上是英俊,但也十分堅挺,難道說,他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才變成這個樣子的?在心靈深處,我其實是很害怕這種精神病人的,感覺他們隨時隨地都可能會有出格的舉動。

  “你聽說過靈魂不滅嗎?”

  ——他的聲音幽幽地傳進這不明不暗的屋子里。

  我沒有吭聲,其實是默認了這個世界的非自然現象。

  可他似乎誤解了我的這種行為,以為我不相信,又緩緩幽幽地問了一句,“你聽說過時空穿梭嗎?”

  我不就是穿梭過來的嗎?不信也得信了!

  “那······”

  他停住了幾刻——

  “靈魂契約呢?”

  一摸邪魅順著他勾起的嘴角溢滿了整張陰黑的臉上。

  我的背脊不知怎的突然竄出一股寒意。

  張了幾下嘴,我卻一個字也沒吐出來。

  “去履行你的契約吧,把你的靈魂渡給他?!?p>  我其實內心是有不甘的,“憑什么是我!”

  “你忘了,你自己答應的?!?p>  他走向我身旁,遞給我一封牛皮紙封面的信封,蒼涼的眼神看著我,眼睛不經意間瞧向一個角落,向我擺擺手,示意我離開。

  我想,大概是信上會說明一切的吧,有些東西可能他不想流露于口。

  看著這半昏半明的屋子,我環(huán)顧了一周,悻悻地離開。

  可好像,不記得回去的路了······

  我只好尷尬地問他:“等等,怎么回去啊。”

  “自己走,上帝擲了骰子,看你自己怎么走。”他轉過頭來,在黑暗中,我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他只是又說,“我們無法改變骰子的命運,但可以毀滅它。”

  不經意間,我挪動了腳步,腦子里似乎被蒙住了一層濃厚的煙霧,我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什么時候下了樓梯,出了這幢大樓,再次抬頭時,已到了家門前,那張“天倫敘樂”的匾赤裸裸地映在我的腦海里。我呆呆地立在那。

  良久,腦海中的煙霧漸漸彌散開來了,我陷入了思考的狀態(tài),究竟什么是骰子呢?世界,真的可以被人為地改變嗎?

  “發(fā)財,你這個小娃兒,又在想些啥子哦?”

  我模模糊糊的眼中漸漸出現了一個花花綠綠的人影,那是——花花公子。自從億萬走后,她總是來我家串門,我知道,這或許是一種對于留守兒童的同情吧。

  這個善良的婦女一下子就看出來我在想事情,我隨口一答:“我在想,以后該怎么辦?”

  “害,人嘛,活在當下就好了,每天開開心心的,你看看,所有的動物都在為生存而煩惱,而我們人,其實生存不是問題,只是有些人啊,欲望忒大了,整天想哦,自己能得到起啥子,不珍惜現在的生活,總想著以后自己能成就些什么,最后就整天郁郁寡歡的。哎,你可不要勒樣哦,自在?!?p>  她的話舒緩而又語重心長,讓人聽著很舒服。只是輕飄飄的,好似存在,又好似不存在。

  我沒有回答她,但蒙蒙的腦袋漸漸能聽見窗外淅淅瀝瀝的下雨聲了,眼中也有了漸漸等待萌發(fā)的嫩綠的小雜草的模樣······

  或許活在當下,真的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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