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外,古道邊,荒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班主任小小超寫完最后一個字,轉身,將粉筆扔在講臺上。
目光掃視著教室里的學生們。
在這一番嚴厲的掃視之下,所有人都自覺地閉上嘴,安靜了下來。
小小超本名周超。
三十五歲中年人,戴著一副眼鏡,頭發(fā)茂盛,沒有一絲禿頂?shù)暮圹E。
作為我們班的班主任,從初一一路帶上初三,正值壯年,體格相當魁梧,因此,在我們班還是有很有威嚴的。
當面喊周老師,背地里自然是叫小小超。
小小超見班里安靜下來,清清嗓子,拍了拍黑板,開口道:“今天是最后一天,這首詞送給你們,希望大家在人生的道路上能夠越走越好,當然最主要的還是要找到自己人生的方向”。
“這首詞,會唱嗎?”
全班異口同聲地回答:“會”。
小小超看著黑板,開口道:“我起個頭,長亭外,古道邊”
同學們陸陸續(xù)續(xù)地齊聲唱了起來:“長亭外,古道邊,荒草碧連天……”
唱著唱著,有些女生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我眼眶泛紅,哽咽地低聲罵了一句:“這個小小超,都快畢業(yè)了,還要我流眼淚”。
第二天早晨。
我爸騎著三輪摩托車來接我。
卷著被子的竹席被老爸抱進了車里。
我拿著裝有衣架,牙刷,毛巾等洗刷用品的塑料水桶放進車里中。
老爸問道:“東西都拿帶齊了嗎?”
我點頭:“帶齊啦”。
我爬上了三輪摩托車,坐在老媽準備的小木凳上,手扶著欄桿。
“嘟嘟嘟”
老爸發(fā)動摩托車,穩(wěn)穩(wěn)地駛出宿舍樓,駛出了校門口,奔馳在寬闊的柏油馬路上。
成績出來了,我考的很好,剛剛達標沙縣一中的分數(shù)線。
我手舞足蹈,那叫一個開心。
我急忙拿起手機,給洪顏顏和姚文女發(fā)微信。
“考的怎么樣?”
洪顏顏秒回:“586,后面加了個戴墨鏡的笑臉”。
我回復道:“不錯呦,小妞”
洪顏顏回復道:“那是,本姑娘可不是吃素的”。
姚文女回復微信:“601”
我張大嘴巴,震驚地發(fā)了條微信過去:“這么牛逼”。
姚文女毫不客氣地回復道:“請不要迷戀姐,姐只是個傳說”
我發(fā)了個作嘔的表情過去。
她們同時發(fā)了條微信過來,問了同一個問題:“你呢?小語”。
手機這端的我咳嗽了一聲,大大方方地將按著數(shù)字鍵:“591”
洪顏顏回復了一個豎起大拇指的表情包。
姚文女直接質疑道:“小妞,你走狗屎運啦”。
我毫不留情地罵了過去:“你才走狗屎運,本小姐是正兒八經(jīng)考出來的,絕無一點摻假水分”。
姚文女發(fā)了一個干嘔的表情包。
姚文女在班級的排名一直是前十名開外,我和洪顏顏都是前十。
這次,我想不到她的分數(shù)居然這么高,而且還是她整個初三學習生涯中,分數(shù)最高的一次,當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對于學生來講,好的成績意味著假期能夠開心自在的玩耍。
我的暑假自然是普天同慶,喜笑顏開。
換作電視連續(xù)劇就是皆大歡喜的大團圓結局。
當然,這部電視連續(xù)劇還有續(xù)集,第二部則在二個月后開拍。
報到那天。
我望著校門口擁擠的人群,攢動的人頭,忍不住驚呼一聲:“這么多人?”。
當真是人山人海。
老爸將三輪摩托車停在校門口外。
一手提著裝滿各種生活用品的塑料桶,一手抓著竹席,邁開大腳步,朝校門口走去。
我背著雙肩背包,跟隨在旁邊。
我仰起頭,望著頭頂四個金光閃閃的燙金大字。
“沙縣一中”。
別人常說邁進沙縣一中,就等于一只腳邁進了清華北大的大門。
當我左腳踏進沙縣一中時,仰起頭,閉著眼睛,回味著這一刻,到底是一種什么感覺。
老爸回頭,看著落在后面的我,閉著眼,仰起頭,這番動作很奇怪。
老爸皺了皺眉頭,喊道:“小語,你在干嘛呢?”
我抖了個激靈,睜開眼睛,答道:“沒什么”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我回味著剛才的感覺,喃喃道:“也沒什么啊”。
我爸不愧是吃了十幾年飯的漢子,一下子就所鎖定自己的目標。
兩張貼在墻壁上的分班大榜。
此刻的分班大榜早已被其他人捷足先登。
我爸將行李放在樹蔭下,喊道:“小語,你待在此地不要動,我去看看就回來”。
我乖巧地哦了一聲,順勢蹲了下來。
沙縣一中開學早,八月中旬就開學。
天氣很燥熱。
我從口袋里掏出紙巾,扯了一張,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突然,一位大叔拿著手機,用他拿渾厚的嗓音,嚷嚷道:“我看到了,看到了,我們的兒子在三班,是重點班,對,是重點班,沒事,你放心,我都照看著呢”。
或許是手機那頭的人不放心,男人將手機遞給了身邊的少年。
少年中等個子,好像和我差不多高,細碎的頭發(fā),白凈的臉龐。
他接過手機,低著頭,嘴里一邊發(fā)出嗯嗯嗯的聲音,一邊踢著腳下的小石子。
五分鐘的通話時間,少年全程一個語音詞:“嗯嗯嗯”
中華文化,果然是博大精深。
最后,少年方才吐出一口人話:“放心吧媽,我都知道了”
我恍然大悟,原來手機那頭的是他媽。
男子接過手機,簡單地聊了幾句,就掛掉了。
我爸一路小跑過來,滿頭大汗,脫口而出道:“你在三班”
我訝異了一聲,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那個白凈少年,心底喃喃道,他也是在三班。
廣播大喇叭響起來。
要求所有同學在大操場集合,按照班號在排隊,等待班主任抽簽大會。
熙熙攘攘,雜亂無章的家長學子仿佛在瞬間有了方向一般,匯聚成數(shù)股洪流朝著大操場行進。
操場上豎立著一張張牌子,每張大紅木牌間隔三米,牌子上寫了各自的班級號。
我眼尖,迅速地找到自己的班級號,跟著老爸一起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