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亂世迷途情愫生
與此同時,張壽和李旭仍站在庭中。
“光兒走了,要不要我通報一下姜子牙?”張壽的心里空落落的。
李旭十分平靜地說道:“他交代的事情我已經(jīng)完成了。放心,那老頭子精通天象,能預(yù)測未來,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在這短短兩句除了他倆在沒人聽到的對話里,卻似乎隱藏了整個世界……
“刁民!”朝歌城外,一個兇神惡煞的大漢揚(yáng)鞭抽打著素裙少女,“女孩子家家的,竟跑到這兒來偷糧?!?p> 少女的臉上全是黃泥,無力地趴在地上忍受毒打,黃泥掩蓋住了她的表情,只露出了雙不甘的眼睛。
“你們這些當(dāng)官的只會仗勢欺人?”少女說話時用盡了全力。
大漢一皺眉,火氣沖天,抓著她就往樹上撞:“還嘴硬?一會兒就把你送到朝歌衛(wèi)去,有你好受的?!?p> 少女受到猛烈的沖擊,抱頭抽噎,干嘔不止,像只待宰的兔子在扭動掙扎,做著最后的努力。
李天光滿臉倦意,從殷都到朝歌騎馬要奔五天,他想在今晚關(guān)城門前趕到目的地,隔的老遠(yuǎn)他便聽到這個男人的怒吼。
他緩緩?fù)O聛戆疡R栓在樹上,獨(dú)自悄悄走過去,右手搭在劍鞘上,左手緊握劍把,每前進(jìn)一步都是副謹(jǐn)慎的樣子。
李天光的身影闖入了少女模糊的視野,讓她的意識清晰了一下子,可事已至此,少女只能祈禱來者能有些同情心,可是身體的劇痛讓她無法求助,況且她現(xiàn)在只是個被逮住了的盜賊,一切都是她活該。
李天光厭惡地瞪著施暴的男人,從衣著來判斷應(yīng)該是個管糧的官。他正糾結(jié)著到底是假裝路過,繞道而行,還是表示憐憫,出手相助。一低頭,他的目光撞上了少女的翦水秋瞳,微泛淚光,楚楚動人。李天光的心里泛起一陣波瀾,面色竟有些發(fā)紅,慌忙躲開少女的眼神。
他擠出笑容,徑直走到兩人旁邊,把手搭在了大漢肩上。
“公子有何貴干?”男人見是一個生人,把鞭子別在腰上,轉(zhuǎn)身對李天光說道。
李天光轉(zhuǎn)身,走到了一個空地上:“大人還請借一步說話。”
男人粗暴地把少女揪起來綁到樹上,走向李天光,留下少女難受地喘息,李天光見狀,突然莫名地心疼。
李天光繼續(xù)裝笑,說:“敢問大人剛才那位女子犯了什么事?”
“公子?!蹦腥说膽B(tài)度似乎很冷淡,“這是我們官吏的事,不太好奉告,你就不要多管了?!?p> 無可奉告和不太好奉告,兩個看起來相差無幾的用語實際上截然不同,前者是無能為力,后者則是看有求之人懂不懂事。這點(diǎn)處世哲學(xué),李天光還是很清楚的。
李天光趁男人不注息,從孤竹劍上的八卦盤里取出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金餅,捏著放到男人的面前。
“喲!”男人馬上眉開眼笑,伸出雙手接過金餅揣入懷中,“現(xiàn)在的少年郎就是懂事?!?p> 他抬頭說話時,貪婪的本性就完全暴露了出來,也讓李天光看清了他賊眉鼠眼的長相。
“惡心!”李天光在心里怒罵一聲。
“現(xiàn)在可以講了吧?!彼镏欢亲踊饸庹f。
男人滿臉討好地說:“這個女子就在剛才來偷軍糧,當(dāng)朝天子攻打人方,最重要的就是糧食,她卻偏偏來偷,真是膽大包天?!?p> 李天光震驚地說道:“偷?我從殷都過來,昨夜宿在邯鄲,從今早出發(fā)到現(xiàn)在,一路上每隔五里就建有一所離宮,每隔十里就建了一個別館,更何況這旁邊就是朝歌,乃商朝的巨富之地,怎么連女子都出來行竊?”
男人臉色大變,和李天光起行時見到李桐的一樣,慌張地對李天光說:“公子你可就別問了,大商國運(yùn)為何衰敗你進(jìn)城后便可感受得到,只是我不敢妄議天子,萬一被仇人聽到了偷偷報上朝廷,我先要挨炮烙之刑,后要遭滅門之禍,我可吃不起這個罪?!?p> “果然……”李天光輕嘆一聲。
“公子你說什么?”男人探頭探腦地問道。
李天光心想,既然少女做的不是什么傷天害理的大事,就讓他來做英雄救美這種事情吧,正好他也挺喜歡這個少女。
于是他又取出一塊金餅,欲給男人:“能不能……把人放了?”
“不是我不想,只是她偷的是天子的糧,不是我的飯,我沒有放人的權(quán)利,不好辦哇!”男人說著,可始終盯著李天光手中發(fā)亮的金子。實際上,放個人輕而易舉,只是他貪得無厭罷了。
同理,不好辦和不能辦也是一字之差,看起來男人還是不滿足。
“這樣啊……”李天光這回不耐煩了,他打定主意要把少女帶走,干脆取出神將徽印給他看,“趕緊的,放人?!?p> 男人一見牌上的金色犀牛,嚇得直接低下頭:“好好好!公子,我這就放?!?p> 李天光又驚又喜,沒想到父親給自己的徽印竟有如此大的權(quán)力。
他想起哥哥給他的忠告,小心地收回徽印,走到少女身邊,輕輕扶住了她。
“拿去?!崩钐旃獍呀痫瀬G給了男人,男人拿著金餅在一旁忙著樂呵。
少女感激地凝望著李天光,李天光臉又是一紅,假裝沒有看見,抱起少女就往栓馬的地方走。
“我們?nèi)ツ膬??”少女依舊虛弱,只能盡少說話,嬌柔的聲音幾乎要融化了面前這位少年的心。
李天光的懷里第一次抱著一個女生,他的心跳加速得厲害,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找馬,現(xiàn)在太陽快下山了,我要趕緊送你進(jìn)城。”
李天光把少女輕靠在栓馬的那棵樹上,剛剛解開韁繩,一個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上馬背飛奔而去。
“小賊,你給我回來!”等李天光回過神時,自己的馬早已跑了出去,她正想去追,卻發(fā)覺少女的氣息更加微弱。
李天光蹲下身子,托起少女的手為她搭脈。
“你的經(jīng)脈怎么全被封死了?真氣一直在往外漏!”李天光無比驚愕。
少女搖了搖頭,扶著樹想站起來,卻又一下子栽了下去。
“小心!”李天光從后面托住了她,“我背你過去吧,反正我們離朝歌也不遠(yuǎn)了?!?p> 少女被李天光小心翼翼地背了起來,感激卻又內(nèi)疚地說:“公子,我身上臟?!?p> “這有什么的?”李天光毫不在乎,只覺得少女的嗓音要比以往家中的絲竹之樂好聽萬倍,讓他的心一直在悸動,“我可不是那些嬌里嬌氣的貴公子,也不是什么舉止輕浮的頑劣子弟,而且看到你這樣,我真的很心疼?!?p> 他脫口而出的這些話,都發(fā)自真心,沒有一點(diǎn)做作之意。
少女害羞地笑了,情不自禁地側(cè)著耳朵貼在李天光的背上,聽見他沉穩(wěn)的腳步,一陣愛慕之意從她的心底油然而生。
沒走幾步,他們又回到了糧倉邊上。
男人聽見聲音從屋里出來,見到李天光背著少女,迷惑地說:“公子,你怎么又回來了?”
李天光沒好氣地說道:“馬給一個小毛賊搶了,追也追不上,你這邊可真夠亂的?!?p> “唉可不是嘛!現(xiàn)在這個世道誰的日子都不好過。”男人似乎對當(dāng)下的生活很不滿意,“話說公子,你為何要帶上這個刁民?”
“我不管,這個人我要定了?!崩钐旃庑睦飳@個男人很不爽,“還有,你說誰刁民呢?你才是個刁民,欺負(fù)弱女子就有你份?!笔獠恢脑捲缫亚娜环@了少女的心,少女在她身后甜蜜地笑著,傷痛早已拋至腦后。
男人沒敢回嘴,望著李天光和少女遠(yuǎn)去的背影,忽然也善意地笑了,自言自語道:“這二人還真是亂世之中的清流,說不定哪天還真的就走一起比翼雙飛了?!?p> 等李天光到朝歌城下時,城門早已關(guān)閉,四周空無一人,唯有蟈蟈歇息在樹上叫個不停。他把少女放下來,前去使勁錘了幾下高大的城門。
不出一會兒,便有十幾個人舉著火把配著快刀的人來到城樓上,那帶頭的人頂著官帽,他應(yīng)該是朝歌衛(wèi)令,衣著低調(diào),還巡夜崗,看樣子是個難得一見的清官。
衛(wèi)令大聲喝道:“深更半夜的,是何人在此挑事?”
“大人,可否開門讓我進(jìn)城?”李天光誠懇地說道。
“胡鬧!”衛(wèi)令斬釘截鐵地說,“這里是天子的所在之地,哪里是你說來就來的地方?趕緊回去,等明天開城門?!?p> 李天光顧不得那么多了,趕忙從孤竹劍里取出李桐給的通行令向樓上的人揮了揮手,說:“衛(wèi)令大人,我這里有通行令?!?p> 衛(wèi)令從樓梯下來,命人把城門開了一條縫,來到李天光面前,拿過令牌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