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衣
姜祈送來的藥好,倪胭臉上的紅疹很快就消失了。
不過她并沒有立刻取下面紗,而是繼續(xù)戴著。
倪胭第二天就又去扶風(fēng)樓了。
扶風(fēng)樓里的老鴇看到倪胭,急忙過來招呼她。
“柳媽媽,我過來是想請您幫我一個忙。”
“倪姑娘,你盡管說,我能幫的一定幫?!?p> “是這樣,我想要一件舞衣?!?p> “舞衣啊?!崩哮d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我借你?!?p> 穿著白色紗裙的白思綰站在樓梯上說。
“你不是要借舞衣嗎?我借你?!?p> 她的聲音清冷極了,像是冰窖里的寒冰。
“跟我來?!?p> 倪胭跟著她上了樓,進(jìn)到她的房間。
白思綰從衣柜里取出一件白色舞衣。
衣裙上的明珠閃閃發(fā)光,葳蕤的翠羽點綴在裙的邊緣,綾羅衣裳映襯著陽光,明麗旖旎。
“世子爺,他……最近怎么樣?”
“主子他能吃能睡能喝的?!?p> 雖然身體虛弱了一點兒,但是依她家主子那妖孽程度,近期應(yīng)該也死不了。
白思綰看了看倪胭,覺得這不像是她能說出來的話。
白思綰將手上的舞衣輕柔地?fù)崦?p> “你真的變了很多。”
“我以前見過你?”
白思綰避而不答,她將白色舞衣遞給倪胭:“去換上吧,你穿上一定會很好看?!?p> 倪胭接過舞衣,心中雖有疑心,只能暫且藏下去。
倪胭換好衣裳,走到梳妝臺邊坐下。
她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光彩奪目,明艷照人。
“你和主子很熟嗎?”倪胭好奇地問。
“這不關(guān)你的事。”
白思綰冷冰冰地看著她。
倪胭走到窗戶邊,她打開窗戶。
“這天氣太熱了,打開窗戶透透風(fēng)?!?p> 倪胭換回自己的衣服,拿著舞衣走出扶風(fēng)樓。
倪胭露出燦爛的笑容。
接下來,事情可就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倪胭故意走到一個小巷子,那里沒有什么人,可以方便他們動手。
倪胭不緊不慢地走著,“唰”地一聲,一把劍架在她的脖子上。
“別動?!币幻谝氯苏驹谒拿媲啊?p> 那黑衣人身體高挑,即便是蒙著黑色面巾,那雙清冷的眼睛也不可忽視。
“身材挺好?!?p> 倪胭朝著黑衣人笑了笑。
“找死?!?p> 黑衣人手中的劍又往前幾分。
“哎,就算是我要找死,我相信思綰姑娘現(xiàn)在也肯定不會想讓我死的?!?p> “你……你怎么……”
倪胭淺淺一笑。
“思綰姑娘,你現(xiàn)在是不是很疑惑,我怎么就知道你的身份了?!?p> 白思綰冷冷地看著她。
“一個人的容貌,聲音都可以改變,可是一個人身上的氣味是很難改變的?!?p> “你可知道這世上有一些人,他們天生五識靈敏。在下不才,就是這些人中的最不入流的一個?!?p> 白思綰將黑色面巾摘下來,眼睛定定地看著她。
“讓我猜猜,白思綰姑娘為何會如此好心地將自己珍愛的舞衣借給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是想要追蹤她吧,在衣服上灑上一種香粉,以便跟蹤?!?p> “那思綰姑娘是何時灑的香粉,應(yīng)該就是在撫摸舞衣的時候吧。”
“讓我再猜猜,白思綰姑娘這樣做的意圖是什么,思綰姑娘,是想去世子府吧。”
“世子府守衛(wèi)森嚴(yán),依思綰姑娘的武功,怕是進(jìn)不去的,這時自然要有一個人帶著她進(jìn)去了?!?p> “世子府平常的丫鬟小廝出去都要先報備,走這條路子自然是不行的?!?p> “而來到扶風(fēng)樓的我,就成了突破口。”
“我出入方便,又得主子信任,帶一個丫鬟回府并不是什么難事。”
“思綰姑娘,你是這樣想的,對吧?”
“哼?!卑姿季U冷哼一聲。
“我很好奇,你去見主子是干什么?”
白思綰嗤笑一聲:“你不是很聰明嗎,你不妨猜猜?!?p> “這可是思綰姑娘說的哦,若是我不小心猜中了,思綰姑娘可不要殺人滅口。”
“思綰姑娘可還記得你問我的話?”
“你問我,主子近來可好,盡管你已經(jīng)刻意壓制住自己的情緒,但是你對主子的擔(dān)心仍然能看出來。”
“你喜歡主子,對吧。”
白思綰將手中的劍猛地往前,倪胭閉上眼睛。
“唰”地一聲,倪胭的頭發(fā)斬斷了一截。
倪胭心中長嘆,身在屋檐下,怎能不低頭啊。
姜祈這人是招惹了多少美人啊,害得她現(xiàn)在膽戰(zhàn)心驚的,生怕惹怒了美人,自己的命就不保了。
現(xiàn)在的她太弱了,必須趕緊掙積分學(xué)武功。
白思綰嗤笑著:“原來也是一個膽小鬼。”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啊?!?p> 倪胭調(diào)侃著。
白思綰冷冷地看著她,眼神像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劍。
倪胭覺得,要不是白思綰現(xiàn)在有求于她,她估計早已經(jīng)踏上黃泉之路了。
倪胭繼續(xù)說:“既然不想殺主子,那就是有事要去求主子?!?p> “求主子什么呢?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思綰姑娘出自青州白家吧?!?p> “青州白家,也算得上是一個書香人家吧。書香人家再怎么落魄,也不該將自家孩子賣到青樓里吧,總不能壞了自己的名聲?!?p> “所以呢?”
“所以,只怕白姑娘這個身份都是假的嘍?!?p> 倪胭擺擺手。
“沒了,我知道的就是這些了。”
白思綰將劍繼續(xù)架在她的脖子上:“帶我去見主子?!?p> “當(dāng)然可以,只不過,思綰姑娘還需要等一等。”
“等什么。”
倪胭紅唇輕啟:“當(dāng)然是……等人抓住你了?!?p> 倪胭飛快地跑到一側(cè)。
突然間,一張大網(wǎng)從天而降,四名黑衣人拿住網(wǎng)的四角,套住了白思綰。
“你原來是在拖延時間?!?p> 白思綰狠狠地看著她。
“哎呀,這都被你發(fā)現(xiàn)了?!?p> 倪胭笑了笑,笑得風(fēng)情萬種:“我這個人呢,最討厭被人威脅了?!?p> 倪胭走到白思綰面前,將她手中的劍奪走。
“思綰姑娘,你有沒有覺得渾身都沒有力氣,想要運氣卻沒有一點兒力量?”
白思綰試了試,果真如此。
“你下了藥?!?p> “怎么會是我下了藥呢,明明是思綰姑娘你自己下的啊。”
“怎么可能是我!”
“那就要問問,思綰姑娘你了。”
“思綰姑娘,你自己用藥將你的丫鬟迷暈,你不記得了嗎?”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應(yīng)該是用揮舞衣袖的動作將藥粉灑到那丫鬟的臉上吧。”
“可惜那丫鬟最近咳嗽,她臉上的藥粉又借助風(fēng)到了你的身上?!?p> “你又怎么知道的?”
“氣味,思綰姑娘可真是健忘啊?!?p> “哼,成王敗寇,要殺要剮隨你處置。”
“思綰姑娘,瞧你說的,我可不是來殺你的,我是來幫你的。”
“幫我?”白思綰嗤笑一聲,“你設(shè)計將我用網(wǎng)套住,你跟我說是在幫我?你以為我是傻子嗎?”
倪胭伸出五個手指頭:“五千兩銀子,你給我五千兩銀子,我就幫你?!?p> 白思綰一臉狐疑。
“思綰姑娘,不要對我戒備心這么大嘛,我一向言而有信?!?p> “當(dāng)真?!?p>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p> 倪胭朝著四名黑衣人使了使眼色。
四名黑衣人立馬將大網(wǎng)揭開。
倪胭與白思綰達(dá)成協(xié)議后,租了一輛馬車。當(dāng)然,用的是白思綰的錢。
“我很好奇,思綰姑娘為何不直接在扶風(fēng)樓里對我動手?”
“扶風(fēng)樓里的人都經(jīng)過訓(xùn)練,我若是在那時動手,會被察覺到?!?p> “原來如此。”
“你很缺錢?”白思綰問出心中的疑惑。
她身在世子府,不應(yīng)該缺錢才對。
“缺啊,不然我要你的錢干什么?只有自己賺的錢,花著才香嘛?!?p> 白思綰心中鄙夷,你那也叫賺錢,明明是在搶劫!
倪胭看出她心中所想:“只要是憑借自己勤勞的雙手獲得的錢,花著總是香的?!?p> 倪胭看著她的黑衣:“你有丫鬟衣服么?”
白思綰點點頭。
“那你趕緊換上吧,你這樣子我以為你是來搶劫的。”
“那幾名黑衣人,怎么回事?”
“哦,他們啊,是主子派來保護(hù)我的?!?p> 監(jiān)視和保護(hù)應(yīng)該是沒有什么區(qū)別的,倪胭這樣想。
白思綰換好衣服后,馬車已經(jīng)快到世子府了。
她們到了世子府,門口的侍衛(wèi)看到倪胭,熱切地說:“倪姑娘好?!?p> 然后,她們就順順利利地進(jìn)去了。
順利得讓白思綰覺得她是在做夢一樣。
倪胭將白思綰帶到自己的院子里。
“你去見主子吧?!?p> “嗯?!卑姿季U正準(zhǔn)備走,猶豫了一下,她轉(zhuǎn)身說了一句,“謝謝你?!?p> 倪胭看著白思綰的背影漸行漸遠(yuǎn),心中若有所思。
如黛過來時,倪胭已經(jīng)沐浴完,準(zhǔn)備換上舞衣。
如黛看著漂亮的舞衣,眼中發(fā)光:“倪姐姐,你哪里得到的舞衣啊,這么漂亮?!?p> “別人送的?!?p> 如黛撫摸著舞衣上的明珠:“這些珠子,都是真的吧,看起來亮閃閃的?!?p> 倪胭看著衣服上的珠子,陷入沉思。
原來,這個白思綰以前的出身應(yīng)該非常好,這衣服上的珠子和珊瑚,可不是僅僅有錢就能買到的。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讓一個女子可以隱姓埋名,隱于青樓。
大概就是仇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