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好朋友
薩爾禮讓巡捕們帶著三個日本浪人一起回了巡捕房,走之前,薩爾禮找了過來。
“陳,非常感謝你的幫助,不然不知道我會變成什么樣。但很抱歉,你看見了,我需要先去處理這三個混蛋,”薩爾禮滿臉歉意,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抱歉,如果可以,他應該陪陳樂道喝兩杯表示感謝的。
“沒關系,你先去解決這事吧,還有,你最好去醫(yī)院看看?!标悩返罁u頭表示沒關系,同時看著薩爾禮青一塊紫一塊的臉懇切勸到。
薩爾禮肯定是他好朋友,對朋友需要真摯的關懷。
一番交談后薩爾禮離開,鬧事者也被帶走。
經(jīng)理出來一番暖場后示意大家繼續(xù),賭場因剛才之事賭場為表歉意,給每人送上一些籌碼。
看著薩爾禮背影,陳樂道抬手摸了摸鼻子,嘴角微抿。
這法國人挺有禮貌,對他很客氣,沒有因為他中國人的身份而倨傲。
想到自己剛才的行為,陳樂道心里不由反省,他有點不好意思,因為他一直在心里稱呼別人為黃毛。
“還挺有禮貌,不過多半是這具身體是中法混血,有個法國母親的原因,他才會這般對我?!标悩返朗种盖么蛑澘p,摸出一根煙給自己點上,臉上露出思索之色。心里需要懺悔,但下次遇到這種事得力求做到更好,心中閃過這樣的想法。同時,心里對那不知有沒有消逝的靈魂到了一句感謝。
你的身體很棒!
那些人走后,陳樂道從麗都那個經(jīng)理那里得知了薩爾禮的身份——巡捕房督察長!
“竟然是督察長,”摩擦著下巴,陳樂道想到了什么,眼中若有所思。同時心中也有些慶幸,這次這事他是真干對了。
正愁不知該如何在上海站穩(wěn)腳跟,這次救了薩爾禮,或許可以在他身上實現(xiàn)這件事。
出了麗都,車水馬龍,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照亮夜空,羞隱繁星青月。黃包車和汽車在街上來來往往,行人如螞蟻般比白天還多。初具未來大上海之勢。
在霓虹燈映照的街道上慢騰騰踱步,深神思散發(fā)開來,心底盤算著借助薩爾禮進入巡捕房的可行性,越想越是覺得可行。前兩天在呂奉那里,他已經(jīng)知道上海灘大概局勢。
上海灘雖然混亂,但也自有屬于她的規(guī)則,這里排在第一等的是洋人,哪怕是馮敬堯,想殺一個洋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除非是悄無痕跡的暗殺。
洋人除去,最有權勢的當數(shù)政府,畢竟這代表著一個國家,洋人哪怕心里瞧不起,但也得鄭重以待。
除去這些,便是社會名流,當然是馮敬堯這種手里有自己勢力的名流,還有便是巡捕房了。
其中巡捕房最為特殊,因為他屬于洋人管轄,有洋人在背后背書,巡捕房的權力是不可小覷的。之前在聽呂奉說過巡捕房的一些事后,他就對這個機構有了些想法。
要想在上海賺大錢干大事,還不被人吞掉,那就得背靠一方勢力,而在法租界,沒什么比巡捕房更具他需要的那種權力。
“薩爾禮是巡捕房督察長,我若是借著他,踏入巡捕房中......”陳樂道眉毛緊繃,目光凝而不動,他心里在思考進入巡捕房的可行性以及利弊。
上海灘有黑有白,巡捕房自然是屬于白,馮敬堯曾經(jīng)是黑,但也在謀求華董的位置,渴求徹底轉白。歷史早已說明,黑的永遠都上不了臺面,黑白之中,他自是選擇白。
“法租界巡捕房真正的法籍巡警很少,更多是印度巡警和華人巡警,其中華人巡警尤多。這具身體是吃法國飯長大,更是中法混血,我若是進入巡捕房,大有可為??!”
陳樂道越想腦子里越清明,最后高興得忍不住拍了下掌。
籠罩著他幾天的迷霧終被撥開顯現(xiàn)光明,他此刻才想清楚,上海灘真正適合他的地方,是巡捕房。
穿越前從警局辭職,是因為不喜約束,有些事讓他忍得憋屈,但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
“定不了這亂世的規(guī)矩,難道還定不了我自己的規(guī)矩?”嘴角帶起一抹笑容
“就這么定了,必須得進巡捕房!”陳樂道目光堅定。
一個人只要位于合適的位置上,哪怕他是個傻子,也能迸發(fā)出讓人難以想象的力量。
翌日,張叔和劉嬸一大早就去工作。張叔是那老板的司機,劉嬸則是在那老板家充當保姆的角色,負責做做飯,打掃打掃衛(wèi)生,兩人都是拿同一個老板的工資,干得也都是盡心盡力。
至于張小妹,這兩天時不時就被陳樂道給畫大餅,心中更具充滿讀書的動力,早早就去學校了。
還有什么能比學習更讓人快樂呢?
陳樂道給出的答案是明晰未來的路該怎么走。
決定進入巡捕房后,他就忘了自己還有個小老弟。別說丁力,就連馮程程都讓他給忘了。本來馮程程和他約好今天一起去看電影吃飯軋馬路的,但陳樂道顯然忘了還有這事。
換上一身帥氣西裝,頭發(fā)打理的一絲不茍,他要讓薩爾禮知道他很重視兩人之間的友誼。法國人還是很吃這一套的。
知道薩爾禮是巡捕房督察長后,他就在心里認定這人必須是他好朋友。
......
“老大,這么多天了,馮敬堯也沒來尋麻煩,是不是你請去說和的人說服他了?”
一座大宅子里,里三層外三層不時有人巡邏而過,這些人無一例外,手中都握有槍械,大多為手槍,也有小部分MP18沖鋒槍。
橫三在閘北當了這么多年老大,這些都是攢出來的家底,為防馮敬堯報復,他這次把這些家底一下子全搬了出來。
能搞到MP18沖鋒槍,足以說明他這幾年老大不是白干的。
堂內(nèi),橫三高坐主位,旁邊一個小弟上前說道。
上次綁架之事失敗后,橫三就一直龜縮在這里,將自己的人全都集中起來,唯恐馮敬堯事后派人打上門來。
但幾天過去,馮敬堯卻是毫無動靜,橫三心里對此也是捉摸不定。
此刻聽聞這言,眼中閃過一抹猶疑。馮敬堯必然已經(jīng)知曉是他對馮程程出手的,但為何沒對他采取任何報復,他卻也想不通。
手掌摩挲著桌椅扶手,眉心緊蹙,心里思考著馮敬堯會怎么報復他。
這件事就這么算了,怎么也不像馮敬堯的風格。
冷靜了這么些天,他已經(jīng)開始后悔了。當時就是頭腦一時發(fā)熱,才會干出那種蠢事。
“馮敬堯這個人過于陰險,做事滴水不漏,不能小覷!”搖搖頭,橫三聲音沉重。在上海灘混了這么多年,他深知馮敬堯的可怕。
那人有虎的兇狠,也有狼的陰滑。
他橫三長得是糙了點,但還是有點腦子的。沒腦子的人都被扔進黃浦江喂魚了,當不了老大。
“老九和金胖子那邊有消息么?”橫三沉默一陣,又對手下問道。
“沒消息,九叔那邊只讓你提高警惕,最近不要外出?!笔窒碌?。
“這些個混蛋,沒事的時候吃我的喝我的,一出事跑得比誰都快!”橫三咬牙切齒,雙拳緊握,氣得厲害,心里明白那兩人是指望不上了。
一番怒罵,再次冷靜下來,橫三再問:“那幾個救走馮程程的人呢?都查清楚了么?”
若不是那幾個人壞事,有馮程程在他手中,他現(xiàn)在處境也不至于此。他真是恨不得活剮了那幾人。
“查清了,一個叫陳樂道,剛來上海,昨天馮敬堯親自在家見了他一面。另一個叫許文強,也是剛到上海,聽說和方艷云有些關系,現(xiàn)在是美華戲院的經(jīng)理。還有一個叫丁力,是個賣水果的,就住在閘北,經(jīng)常在火車站賣梨?!毙〉軐⒉榈降臇|西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橫三聽完,眉頭一皺,臉上橫肉顫了顫,“去把那個叫丁力的給找過來,一個賣水果的小赤佬也敢跟我作對,我看他是不想活了?!睓M三語氣中透著一股狠勁。
“那陳樂道和許文強,怎么處理?”小弟問道。
橫三聽到,卻是轉頭瞪了他一眼,這狗日的是嫌他死得慢,著急上位嗎!
“陳樂道救了馮程程,馮敬堯現(xiàn)在正想對付我呢,你是想給他動手的借口么!特么豬腦子!”橫三大怒,一巴掌拍掉小弟的帽子。
小弟趕緊賠笑,又將帽子給撿了起來。
“那個許文強也不要動,美華是李望琪的場子,李望琪雖然是個廢物,但他手下那個爛口柄做事狠辣,現(xiàn)在不要去惹他們。”橫三對手下吩咐,這個時間點陳樂道和許文強他都不好動,不然就是找死。目前而言,只能找那賣水果的小赤佬出口心中惡氣。
“老大,老大,不好了?。?”
堂內(nèi)正在說話,堂外卻是傳來一個驚慌失措的聲音,隨著聲音接近,一個黑衣小弟從外面沖進來。
“老大,老太爺出事了,馮敬堯的人把老太爺?shù)氖w送了過來?!?p> 人未站穩(wěn),便是大喊起來,橫三起身正要呵斥,猛一聽到這話,面色陡然一變,一把抓住來人胳膊。
“你說什么?我爹怎么了,他在哪里?”橫三面色驚狂,厲聲喝問。
“老太爺死了,送尸體過來的人說是被淹死的。”
橫三不敢置信,雙眼瞬間充血,瞪眼欲裂,踉蹌退了幾步。
“馮敬堯,我跟你勢不兩立?。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