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福城以東的一處山脈里,巨樹如虬龍一般生長,茂密的枝葉郁郁蔥蔥,很多身穿粗布大襖手提長木棒的漢子在三人的巡視下哈哈的練著挺刺。
唰唰的響聲傳來,十二人急沖沖的從一片隱秘的叢林中竄出,個個都是神色倉惶。
“大當(dāng)家,楊國打來了,死了……死好多人?!碑?dāng)前一身穿破爛棉襖、尖嘴猴腮的青年快速跑到那巡視群人操練的三人面前,臉色蒼白的說道。
“老鼠,好好說話?!比酥幸粋€粗鄙大漢眉頭緊皺的看著尖嘴猴腮的青年,出聲呵斥。
老鼠深吸了一口氣,但眼色還殘留著些許驚恐,緩緩道:“楊國密密麻麻的士兵和江南的士兵打起來了,全死啦!”
“沒有全死,出現(xiàn)了年輕人把他們給救了?!绷硪粋€和老鼠一道而來的人,糾正道。
粗鄙大漢三人眉頭緊皺,三人中一人年紀(jì)十七八左右,面容白凈耐看,他手提長劍,只見劍鞘上刻著日月星辰,正是趙驚天,另一人是耳朵豐潤頗大的陶宛。
他二人帶領(lǐng)五十人來到福城之后,打聽完山賊強(qiáng)盜的據(jù)點(diǎn),憑借趙驚天高超武藝,將盜賊們由小吃到大,短短幾日,已經(jīng)收服了六處據(jù)點(diǎn),手下總?cè)Я偃恕?p> “別怕,仔細(xì)說一遍?!碧胀鹗骈_眉毛,溫和的對著剛來的人說道。
“華子,你來說。”老鼠捅了捅旁邊一位身材瘦小的青年。
“楊國幾十萬士兵和江南幾十萬士兵在福野交戰(zhàn),江南大敗。本在楊國士兵屠殺最后一群江南人之時,有一位年輕人從天而降,抓住了楊國將領(lǐng),逼退了楊國士兵,救下了江南那群士兵?!比A子略微思索了一會,輕聲解釋。
“那年輕人穿什么衣服?長什么樣子?”趙驚天聞言,情不自禁的問出了口。
“我看他穿白毛大襖,身材挺高的,有一米八左右,因?yàn)樘h(yuǎn),長相看不清楚?!?p> “他長的很好看,像劍一樣的眉毛,兩只眼睛很大就像星星一樣?!绷硪谎勰开M長卻很有神的人補(bǔ)充道。
“哈哈,是五弟來了!”趙驚天面色欣喜,看起來很是興奮。
眾人都是驚愕的望向了他們這位武功蓋世、略有書生氣卻豪邁的新晉大首領(lǐng)。
“世上長得相像之人很多,不能光從言語判斷,先從黃城中隨行的一人中挑派一人去探探虛實(shí)?!碧胀鹇犅勞w驚天所說,建議道。
“就由我親自去吧?!?p> 李朝陽帶著李大寶三人隨同黃騰一道通往福城,而楊國銀甲將軍成為了要挾楊國的籌碼。
一路上,李朝陽都是一陣后怕,面色不善對著黃騰問道:“明知敵人人多勢眾,這一戰(zhàn)必敗,為何還要打?”
黃騰苦笑道:“我身為江南將領(lǐng),更是一個江南人,身后就是我的父老鄉(xiāng)親,豈能眼睜睜看著楊國虎狼破城蹂躪父老。即使戰(zhàn)死也無怨無悔,起碼對得起自己的良心?!?p> “迂腐,那你又如何對得起那些戰(zhàn)死的老弱?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僅憑你一腔什么也不是的熱血讓無辜百姓為你送命,這就是你的良心?”李朝陽怒視著他,憤聲道,“這天下是何人的天下?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我沒有出現(xiàn),因你的抵抗殺戮,他們破城后會死更多的人?你是為周泉而戰(zhàn)還是為百姓而戰(zhàn)?”
一連串的問題像一把把利刃一樣直戳著黃騰的心,他臉色瞬間慘白了起來,握著韁繩的手死死的扣著,因太用力而顯得蒼白。
“十萬援軍想必此時已經(jīng)進(jìn)了福城,你就好好想想這個問題吧?!崩畛査坪醪惶绦目此臉幼?,冷聲說完便沖著鄒全和李大寶嘻嘻笑道:“爺爺,等回福城后,我安排人送你回家,家里沒有你可不行,奶奶和大姑把家底都快送光啦。”他不由得想起老奶奶在離別前對他說過的話:出去了不要打架,打傷了別人家里要賠銀子,被別人打傷了家里還是要出銀子。
自己看到別人困苦倒貼別人銀子,還不許我打架了,什么人啊這都是。
“什媽(嗎)?那(敗家)擺駕的(婆娘)潑釀送了(那么)辣摸多還不夠,把(老子)牢資的(肉)柔不當(dāng)(肉)柔??次遥ɑ厝ィ斎げ皇帐八??!崩畲髮殮獾么竽繄A瞪,一個激動坐著夾到了同坐一騎的鄒全大腿贅肉。
“啊,爹,你好好坐著不要亂動?!编u全疼得呲牙撅嘴,倒抽了一口涼氣,隨后又瞪了李朝陽一眼。
李朝陽笑吟吟的看著鄒全,悠悠說道:“我去了一趟家里,茍哥對小姑可好了,天天不是送野雞就是送兔子的。不知道以后還能不能喊你小姑父了,哎!”
“那小兔崽子敢,當(dāng)老子死了不成?!编u全臉色平靜了下來,但是眼中含有煞氣。
“你都被抓走了幾個月了,誰知道你是死是活,這兵荒馬亂的,我小姑又是嬌花一朵,總不可能讓她年紀(jì)輕輕一直等著你吧。”李朝陽撇了撇嘴,鄭重道,心里卻在暗道:讓你丫的氣得我吐血,不把你氣回來,跟你姓。
“我……我……她敢!”一向圓滑激靈的鄒全此時被嚇得語無倫次,面目猙獰起來。
“這也不能怪我小姑啊,你看這年頭,你又了無音訊,她一個年級不到四十的女人,總得找個倚靠,哎!看來阿青也得改姓了,不過這姓茍的,你真是便宜那茍哥?!崩畛柊β晣@氣起來,一臉的遺憾和無奈。
“我,我要回去,現(xiàn)在就回?!编u全暴喝一聲,胖臉上一會青紅,一會醬紫,像又是氣憤又是擔(dān)憂,他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就要跑,李大寶被顛得哎呦啊呦的發(fā)聲。
“你干什么?”李朝陽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行為嚇了一跳,趕緊一手抓著了他的韁繩,一手臂扶著二人,免于二人掉下馬來,正色道:“現(xiàn)在兵荒馬亂,你這么走,又被抓了怎么辦?雖說你以后不一定是我姑父,也沒必要冒死回去!先回福城,我讓人送你們回去?!?p> 鄒全被李朝陽正氣所攝,臉色難看的沉默了下來,在回福城的一路上,再沒有聽他說過一句話,沒見他做什么,胖臉一直默默的發(fā)著呆,胖身影很是孤獨(dú)的樣子。
福城的大門開敞著,一對人馬列著隊(duì)的迎接他們,郭孝天等幾人坐于馬上笑嘻嘻的望著前方打馬而來的李朝陽眾人。
冬風(fēng)的寒意將李朝陽內(nèi)心的那一點(diǎn)點(diǎn)后怕都凍結(jié)成渣,呼嘯而過的帶回了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