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威爾伯
方享感覺眼前的物體開始變得逐漸模糊,下一刻所有的一切就像是拉長的線條,快速地向后倒退離他而去。
他感覺自己的頭開始眩暈,也覺得頭頂上的一切開始不斷地天旋地轉(zhuǎn),胃里仿佛一直往上反酸水,滿嘴都是不舒服的氣味,簡直比暈車還難受。
這樣的情況持續(xù)了大概十分鐘,直到一切都漸漸平息和結(jié)束之后,方享發(fā)現(xiàn)自己和徐文趴在一個陰暗的洞穴入口。洞頂?shù)那嗵ι纤坪跻栏街恍┢婀值奈⑸?,它們發(fā)出淡綠色的光芒,讓洞中的視野勉強可見。
想起未知怪物回答方享的話語,他和徐文硬著頭皮繼續(xù)向深處探索,洞穴的地面算是比較平整,兩個人并沒有消耗太多的體力。
其實也就走了二十多米遠,他們就抵達了洞穴的盡頭。一股刺鼻而又惡臭的氣味一下涌了過來,方享的鼻涕橫流,頭變得暈沉沉的。
或許刺激性氣體的作用太大了,方享和徐文不約而同地雙手捧著肚子,在這里大吐特吐,好半天他們才漸漸適應過來。
然后他們發(fā)現(xiàn)不遠處散發(fā)著嗆人氣味的,是一個三米多高的面目可憎的神秘怪物:
在腰部以上,它看上去尚且還具有人的模樣。在它的胸腔上有著一塊狀革甲般的厚皮,就好像是鱷魚或是短吻鱷一類動物的鎧甲。而它的背部則呈現(xiàn)出黑色與黃色的花斑,甚至隱約有像是某種蛇一般鱗片狀的覆蓋物。
但在腰部以下,一切都變了。這一部分與人類沒有絲毫的相似,全然是一副怪誕的模樣。這部分的皮膚上都覆蓋著濃密而粗糙的黑色毛發(fā)。
二十條長長的灰綠色的觸肢自這個東西的腹部延伸出來;這些觸肢上都長著紅色吸吮式口器,不過此刻它們都無力地延伸攤在地上。它們按照一種古怪的方式排列開來,似乎遵循著某些地球乃至整個太陽系都無從知曉的宇宙幾何中的對稱關系。
這些觸肢與軀干的連接處均深陷在一個粉紅色長著纖毛的環(huán)上,在每個連接處末端看起來都長著一只尚未發(fā)育完全的眼睛;而在原來尾巴的位置上,卻長著某種軀干或觸角,在那上面分布著許多紫色的環(huán)形斑紋。
同時還有不少跡象表明,這部分的肢體上還長有一張尚未發(fā)育完全的嘴,或是喉嚨。這東西的下肢,除開它們上面生長著的黑色毛發(fā),卻略略有些像是史前地球上生活著的巨型蜥蜴的后腿,只是在它們的末端長既不是蹄子也不是利爪,而是一對有著脈絡狀硬脊的肉趾。
當這東西呼吸時,它那截尾巴模樣的肢體以及那些觸肢均有節(jié)律地變換著色彩,就好像由于某種體液的循環(huán)從而導致其它們從普通的色澤轉(zhuǎn)化為非人的淡綠色。
那條尾巴模樣的肢體呈現(xiàn)出一種淡黃的色澤,在紫色的環(huán)形斑紋之間則呈現(xiàn)出一種病態(tài)的淺灰色。
這個東西似乎沒有真正的血液,只有惡臭的黃綠色濃漿從它的身體里緩緩地滲出來,淌在沾污的地板上,流出了那黑色粘液的范圍,在后面留下一段顏色奇怪的污漬。
方享真的想轉(zhuǎn)身逃跑,任何人面對這種不可名狀的怪物,都會心生恐懼。這已經(jīng)完全脫離了人類想象的極限,或者它們本就不該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上?;蛘哌@種可怕的地方只能是夢中,或者是遠離大陸的未知空間。
他最終沒有選擇放棄,雖然怪物的可怕形象,幾乎讓他動彈不得,但他實在沒法就這樣一走了之。因為怪物身后的不遠處,徐水兒就靜靜地躺在那里,不知死活。
人有的時候有所為有所不為,很多人只有在最關鍵的時刻,才能看出他真正的人品和內(nèi)心。
方享無法把一個少女獨自留在這種地方,然后自己堂而皇之地離開,更何況少女還是他的臨時盟友。
他告訴自己冷靜,一定要冷靜下來。就在他彷徨無助、沒有絲毫辦法的時候,徐文手中的左輪手槍響了起來,砰!砰!砰!連發(fā)三槍,黃綠色的濃漿隨著槍聲和子彈的沖擊,噴濺到洞壁和方享、徐文的臉上,連躺著的徐水兒都沒有幸免。
不過好在這種液體雖然刺鼻難聞,對人體并沒有什么額外的傷害,或者說這并不是一種可怕的酸類液體,沒有任何的腐蝕作用。
古怪的音調(diào)再一次響起,這一次方享留意到聲音是從它的腹部傳來:“《死靈之書》……誰,偷走的,威爾伯……要懲罰,吸干鮮血……”
怪物威爾伯的觸肢不停地在空中舞動,空氣中是讓人作嘔的氣味,它邁動著肉趾緩緩向前,方享想遠離它一些,卻發(fā)現(xiàn)身體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法?;蛟S是毒氣中毒太深,身體已經(jīng)不受控制;或者就是超凡物體對人類的特殊壓制,或許是一種對危險的本能反應。
那些灰綠色的觸肢很快就纏繞在方享的臉上、脖子上、身體上,黃綠色的液體甚至打透了方享此時的高領襯衣和呢子西裝外套。
惡心的怪物肢體搭在了方享的臉上,他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有那么一絲后悔,方享覺得要是沒有來赴約,或許自己的人生大不一樣。這畢竟是個充滿危險的世界,自己還是太過于大意了。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陣尖嘯刺耳的聲音開始在洞穴中回響,并且聲音越來越大,方享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恢復了身體的控制,他下意思的捂住耳朵。
那種尖銳的聲音仿佛可以穿透靈魂,所有的一切開始不停地搖晃,而威爾伯也開始瘋狂的舞動,它就像是得了羊癲瘋一般,不停地在原地抽搐,場面看起來格外瘆人。
“威爾伯……嗷嗷嗷……”那種古怪的聲音帶著破音,讓人頭昏腦脹。隨后方享感覺四周突然一下子恢復到安靜無比的狀況,他強忍著不適感,認真打量著四周的一切。
還好,自己身邊不遠處就躺著徐水兒和徐文,他們?nèi)齻€又回到了灰色小樓之中,看樣子暫時安全了。
就在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之前是夢境還是奇遇的時候,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樣貌艷麗到風華絕代的女子出現(xiàn)了。她身穿著黑色蕾絲披肩和低胸的巴斯爾長裙,雙手抱起地上的徐水兒,然后轉(zhuǎn)身離開,看都沒看方享和徐文一眼。
方享倒是很想阻止對方,卻發(fā)現(xiàn)一點力氣都沒有,甚至張嘴之后沒有任何聲音發(fā)出。他是真的心焦如焚,卻又無可奈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徐文才悠悠醒轉(zhuǎn)了過來,見只有方享和他兩個人,急忙詢問:“大小姐呢?”
聲音是如此的沙啞,看來小胖子也被嚇得不清。已經(jīng)有些恢復氣力的方享,連忙把自己看到的情況轉(zhuǎn)述。
徐文像是放下心來:“那一定是大小姐的老師薩米爾夫人,《西大陸見聞錄》的作者。一定是她在暗中保護,然后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用秘法救了咱們。至于沒有理會咱倆,估計是大小姐遇險,生咱們的氣吧。”
聽到徐文的解釋,方享也放下了懸著的心,作為公爵之女,不可能沒有暗中的保鏢。但是徐水兒遇險怪在他倆頭上,簡直是天大的一口黑鍋。要不是少女冒險心切,自我感覺良好,怎么可能碰到這么大的危險?
不過女人一向不講理的,越是漂亮越是有實力的就越是如此,方享也只能默默接受。不接受也沒有辦法,哪個他也打不過。
小樓的正門不知道被誰用暴力砸開了一個大洞,為防止夜長夢多,方享和徐文一瘸一拐地相互攙扶著、快步離開。